5、奇货可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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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站在金光马前，嘴角未动，刚才他使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
金光蚕眉微皱，道：“既然秦老爷愿出这个价，这点倭瓜就归他了。”
“那请小哥随我来。”那人又招呼其他商贩同去，金光宗主率领一干弟子，夹杂在一车车胡瓜、板栗中，进了长安城。
金光以为那人会引他进秦王府，可到了一看，却是一处胡人宅院。与长安黑瓦白墙的民宅不同，这诺大的宅子竟用白灰土混着彩石砌出的，晴天白日下，墙面有种香炉烟雾般迷离的幻彩感，甚至还散发出隐隐香气。
丹书嗅了嗅道：“丁香，乳香，肉桂……这墙内还掺了香料，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那人道：“我家老爷是所罗门王的后裔，自然富可敌国。对了，我家主人喜清净，除了必要的卸货人手，其他人就别跟进去了。”
金光心道这家主人看似与秦王毫无关系，莫非真是个秦姓胡人，可这十万两黄金的倭瓜天价，饶是他想破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哦，我姓杜，小字克明。”那人对金光笑道，“可以唤我老杜。”
“杜克明？！”金光一怔，莫非此人就是秦王幕下十八学士之首杜如晦。
须臾间，金光念头已翻了几翻，他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要看看这杜如晦耍什么花样。遂吩咐丹书、赤云带几个弟子牵了马车入院，又传音命青阳候在外面接应。
胡商后院虽不大，却布置得十分精致，地上用不同色的卵石铺成牡丹的花样。道旁高大的菩提树下探出几尾春兰，看似随意，却又妙趣横生。
又有金发碧眼的异域少女，鱼贯而出，其身姿似弱柳扶风，可搬运货物过秤时，竟看上去毫不费力。她们十指纤纤，嫩如葱白，应没练过外家功夫。
金光暗纳富可敌国的胡人，家中养着内力深厚的胡姬，长安枭雄中似没这样一号人物。
有位少女翩然而来，传信道：“老杜，老爷今儿心情好，亲自给赏钱，你领这帮人过去吧。”赤云留下看着倭瓜车，金光和丹书随老杜到了一处阁楼。这整栋阁楼竟是白檀木铆合而成。檀木生长极慢，几百年才出一株，而白檀木更为难求，纵使当今皇室也未能如此奢华。
正待众人唏嘘间，又出来两名中土少女，一名美艳如仙，一名丑若嫫母，各自端着一个碧玉案，上面摆着几盏琉璃茶杯。
“我家主人说各位大老远送菜来，辛苦了，先喝杯茶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干人自然去拿美貌少女手中茶杯。而那被冷落的丑陋少女，面上神色如故，丹书取过她手上两杯茶，递给金光：“茶不都是一样喝么，大叔您说是吧。”
金光和丹书拿着茶杯却不饮，其他人饮下茶水，立即喷在地上，叫道：“呸呸，这茶好苦！”
老杜皱眉道：“雪山玉蝴蝶，一片就是十贯钱，你们居然将它吐了，真是暴殄天物。”又对美貌少女道：“老爷见了断然不喜，西迪你领他们去帐房吧。”
众人走后，老杜比了个手势对金光和丹书道：“两位请。”
木阁内竟是出奇得简洁，白纱帷幔中坐着个青年男子，披散的长发，被额上金环束住。他皮肤并不白，甚至有些黝黑，但面上疏无血色，所以看去竟有几分月色的苍白。
他眨了眨海蓝的眼眸，用生涩的唐话道：“这位先生，你的倭瓜并不新鲜，我不喜欢，你们还有别的好东西么？”
金光第一反应他指的是那些药，便隐晦的道：“除了几片乌龟壳和草叶子，就没有其他的了。”
那男子摇头道：“我也不喜欢乌龟壳。我喜欢她，你卖不卖？”那人指的是丹书。
“哦？！”金光看看丹书，道：“可以，一口价五贯钱，要就拿去。”
丹书一听，摸摸鼻子，无奈的苦笑了下。
那人又摇头：“太便宜了，我出的是五十万两黄金。”
金光道：“我侄女不值那么多钱。我又不喜欢作坑人的买卖，她，我不卖了。”
那青年道：“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老杜你带他们出去吧。”
老杜带金光二人离开后，那人对着虚空喃喃道：“那个女孩有着艾尼的智慧，您说是不是，我万能的所罗门王。”
金光等人又牵了马车出来，唤上青阳准备回总坛，还没走出一条街，就被金吾卫拦下。
为首来者亮出腰牌，道：“金吾卫北衙长史常何奉太子之命检查你们的倭瓜。”
赤云急道：“我们犯了什么事，你凭什么查我们的货物！”
常何道：“你们装的可都是倭瓜！”
赤云奇道：“是啊。倭瓜怎么了？”
“大唐倭瓜种植不多，你们是从乌蛮贩来的吧。” 常何一挥手，命令手下：“好好给我查查这些倭瓜，我怀疑他们用倭瓜装翡翠，逃避商税。”
丹书心道：“善了个哉的，唐朝税法好完善啊！居然还有走私逃税？！”
金光冷笑：“金吾卫北衙督守皇城，南衙左右使巡街，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没进皇城，常将军似乎越俎代庖了吧？”
“大胆刁民！”常何从马上跃下，冲到车前掀开帆布，赤云面色登时苍白，俯身护住倭瓜篮。
常何一声冷笑：“心虚了吧。”
金吾卫齐齐亮出长刀，架在玄心正宗弟子颈上，常何劈手就掀翻一只篮子。
金光闭眼不忍去看。
“咔嚓！”“咔嚓！”“咔嚓！”
“大人，好像真的只是倭瓜。”
金光感到压在脖上的刀锋撤走了，再看地上，倭瓜黄囊溅得到处都是，顿时懵了：“黄金呢？”
丹书朝摔成几瓣的倭瓜走了过去，金吾卫也没拦她。金光看她慢慢蹲下来，嘴一扁，眼中竟流出泪来。她抹了下脸，哽咽道：“这倭瓜种子是叔叔从乌蛮带来的，我们岭南天气暖，好不容易种出些倭瓜，大老远运到京城指望能卖个好价钱。婶婶还在家里等叔叔换了钱，给她买丝缎作新衣服呢。呜呜……都被你们砸了……”
金光皱眉，哭笑不得，可落在旁人眼里，他嘴角抽搐的模样似乎甚为心酸。一边围观路人道：“这后生真可怜，没钱和婆娘交代，怕是不能进屋了……”
常何下令：“撤！”丹书大哭：“赔倭瓜，赔倭瓜！”
“咚！”常何扔了一锭金子，驾马而去。丹书捡起金锭，往怀里一揣，眼泪全收了回去。
“你们还有一马车的倭瓜吧，我全包了。”丹书抬头一看，那人头发在阳光下辉光一片，简直和金丝一样。他翡翠般眸子泛起笑意，道：“我的汉人名，姓秦，单名一个长寿的‘寿字’。”
金光强忍笑意，心道：起的什么破名字，禽兽！
刚从走私事件缓过气来的宗门弟子一听这名，顿时笑到肚子疼。
秦寿催促道：“你们还不帮我把倭瓜拉回秦府。药师说了每天服倭瓜汤皮肤好，我家玄灵夫人急等着呢。”
“药师？李药师李靖？玄灵？房玄龄？”金光实在不明白这是唱的是哪一出。
“快，快！” 秦寿已经去拉缰绳了，“玄灵夫人可凶悍了！”
金光心道：“‘房玄龄夫人’是出了名的凶悍'，看这些暗示，这“禽兽”应该是秦王府的人吧。”
常何搜了金光马车后，便向太子李建成复命。李建成听后，拍案而起，怒道：“魔人果然不可信，我见他们无家可归，又有些本事，才命他们监视张出尘。那无间小贼说她带去购药的黄金给了玄心正宗，可他们回京没带黄金，带的是倭瓜！”
“大哥，元吉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又让兰陵萧鸿带玉骨麝香去呢？所幸让秦王得不到药好了。”李元吉问道。
“这你要问魏征了。魏征你怎么说？”李建成看向旁边魏征。
魏征道：“太子殿下，秦王中毒，势必要尽快得药，属下故意放出风声，让他疲于赴巴蜀，而太子您策动突厥南下，让他两头难顾。不过他只派了张出尘去，属下却有不查之过。”
“你们这帮饭桶，还不如女流之辈！”李建成一掌拍在案上。
“太子说的是。”进来一女子，一身玄衣，跪地道：“修罗幸不辱命，抓到张出尘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奇货可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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