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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皇帝 ...

  •   千里之外的洛阳宫,相王旦风尘仆仆地赶到,他连相王宅都还没去,就直接进了洛阳宫。
      「四郎?」已做了皇帝的哲,下殿相迎,他满面笑容,紧握着相王旦的手「四郎,你终于来了,可把我…把朕给盼的。」
      相王旦没有忽略那个“我”与“朕”的一字之差,他也经历过从皇子到皇帝的阶段,他明白,坐在前方的宝座上,就会想要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字,来区别从前与现在的自己,“朕”于是而生。
      露出一个温文的笑,相王旦也回握哲的手「大家看起来气色很好,臣弟也就放心了。」
      哲拍拍他的手,兄弟二人走进内堂,那里早已布下酒菜,哲俨然是主人的气势「四郎,来,这都是朕叫皇后分咐尚膳给你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多谢大家。」相王旦客气地说,寸度着坐下,喝了一口酒,探问「大家登基也有半年了,这太子之事,可有底了?」
      哲原本兴冲冲地劝酒,拿起酒壶要斟,闻言,酒壶停在半空,慢慢放下,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四郎,你想说什么?」
      「大家既然垂询,臣弟便说了。」旦欠身,恭敬地说「立储乃国之大事,举国瞩目,储君早立,对安定人心,大有裨益,请大家早日裁决。」
      哲冷笑一声,“咕嘟”一声,将酒一口干尽「朕这几日也在思量,你是朕的手足,曾当过皇帝、又正值壮年,立你作皇太弟,想必无人反对,四郎意下如何?」
      「大家错爱,臣弟不胜惶恐,但是大家与臣弟年龄相近,可能臣弟先大家而死、或随大家而去,立臣弟,并不恰当。」旦放低姿态,表明自己全无角逐嫡位之心,在长安打滚这么多年,并不是全凭运气的。
      哲脸色稍霁,却故作困惑地问「不立你,难道立太平吗?」
      旦笑了笑,心里却觉得悲哀,小时候每天都黏在一起,因为手足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不是文武双全,贤不用说,就是孱弱的弘,在骑射上也毫不含糊,他们两个是父母与天下人的期望,而哲与旦只是两个可爱、不成器、也不需要成器的幼子,他们不用像哥哥们去学习权谋、为政,只需要扮作天真讨父母兄嫂喜欢即可。
      哲与旦,一个只会骑射、一个只会读书,只好天天在一起,随时准备哲背不上书的时候,他好帮忙写师傅交代的作业,而他射不到野鸡,哲就把自己抓的狐狸分给他。
      曾经那么亲爱的哥哥,如今,也怀疑他有野心…旦看了哲一眼,明着讲太平,话里则还有话「太平知道,这帝位是不能坐的,为了这个位子,她失去得太多、也太痛了。」
      哲沉沉地点头,这些话,他是感同身受的,庶人时那种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的日子,就算是坚强好胜的韦氏也吓得流了两次产,加上没能好好调养,现在虽然贵为皇后,还是免不了三病五痛,而哲,则落了失眠的毛病,每个夜晚,都害怕有人会跳进来杀掉他。
      兄弟二人沉默了一阵,哲艰难地开口「四郎,太子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目前来说,雍王似乎是最得人心的。」
      「我想也是。」哲的筷子夹住前方的一块肘子肉,扯不下来,旦伸出筷子,掐住另一端,才让哲把肉夹下,他嚼着肉说「可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二哥的儿子。」旦斩钉截铁地说。
      「只因为他是二哥的儿子?」哲狐疑地问,见旦点头,他“哼”了一声,不甘心地说「我知道拥立他的人想些什么,可守礼是守礼,不是二哥,二哥若是做皇帝,确实比我强,但是他的儿子,不一定。」
      旦夹口菜放进嘴里,缓缓地说「但是守礼做皇太侄,对您有好无坏,复辟之后,彻底铲除武家才能保障李家的统治,武家留下来的空缺,则要由尚存的宗室填补,抓住守礼,几乎就抓住了所有年轻力壮的宗室子弟,大家的皇位,也就高枕无忧了。」
      「朕若不从,他会造反?」哲挑了挑眉。
      旦摇头,替哲倒了酒,两人对干,旦镇定地说「臣弟听说守礼最是看重宗室,也因此,尚存的宗室几乎都支持他,所以臣弟想,他是不会对您出手的,但是,您的太子若是不够聪明就压不住他,反之,太聪明是两虎相争,最后伤的都是李家,请大家三思。」
      「三思…」哲轻轻地说,脑中似有灵光一闪,他低头喝酒,掩盖住心中的窃喜,深深地点了点头「朕会想清楚的,毕竟,朕也不希望再看见手足相残。」
      「如此甚好。」旦欠身,也隐藏住心中的窃喜,他此番前来,当然不会为了一个不可能被哲接受的人选多费口舌,至于背后的意思,往后,还有得计算。
      两人喝酒吃菜,怀着两样的心思说着言不及义的话,吃了一阵食不甘味的菜,旦便起身告辞,哲也没有挽留,只说「四郎有空常进来。」
      目送着旦离去的背影,哲的目光十分深沉,几个月前的雨夜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太子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登上了等待几十年的宝座,明白这几十年是値得的,对女皇的怨恨也消失了,因为换作是他,也不会把宝座拱手让人。
      「自己的儿子尚且不让,何况是侄儿?」他轻轻地说,因为这个宝座得来不易,不管是儿子、或是侄儿,都不能体会他的痛苦,所以,在这世上,只有一人,是只要一句“把皇位给我”,哲就会甘心相让的。
      「阿韦。」哲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转头,皇后韦氏从屏风后绕出来。
      韦后担忧地看着哲,皱着眉说「看来连相王都是支持守礼的,为什么不立他呢?他是雪生的父亲呀!」
      「立了他,将来做太后的是二嫂不是妳。」哲说,看着韦后头上的翟鸟金钗,他有如立誓似地说「不论是皇后、太后还是太皇太后,都只能是妳。」
      韦后却呼出一口气,不耐烦地说「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现实是,我们必须倚靠守礼的支持,你知道他还掌握着…」
      「不用了!」哲说,韦后马上静下来,哲转过身,站在高起的台阶上,俯视着他的宫殿「我们不用再依靠守礼了,朕已经想到了比他更有用的人。」
      「什么人?」韦后急急地问。
      「武三思。」
      「武三思?你要倚靠武家?他们是一群喂不饱的狼,随时随地都想夺权的呀!」韦后急忙劝阻。
      哲摇头,胸有成竹地说「他们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个个有如惊弓之鸟,就怕朕哪天想起来,会杀了他们,百足大虫死而不僵,朕只需要利用他们,扶植朕的势力,压制守礼,让他们两边互相攻击,等到朕羽翼已丰,一举收拾掉两边,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确定武家愿意听你的?李家能善罢罢休吗?还有,你要培植谁呢?」韦后半信半疑,信的是,这个计策确实能够从中取利,疑的是,哲真的有能力玩弄这么大的权谋吗?
      「别忘了阿月和旦,操控他们,就能操控这两家,至于守礼,他会听话去巴州,就表示他还太年轻…」哲笑了笑,背着手,橘红的夕阳泼在汉白玉的台阶上,像满地揩拭不净的血迹,他的声音,平稳地说「他哪里知道,让他去巴州,是婉儿说动了我阿娘呢?守礼会长大,朕的儿女们也会长大,他与旦的儿子加起来只有六个,朕则有八个儿女,朕倒要看看,这天下,会是二哥的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我以为贤是你最喜爱的兄弟?」韦后问,哲对守礼、连带着对贤的敌意,让她觉得讶异。
      「没错,二哥是朕最喜欢的兄弟。」谈到贤,哲变得忧伤,却又瞬间恢复成刚才那个充满算计的哲「但是他已经死了,朕很明白,守礼就是守礼,朕可以看在二哥和雪生的面子上给他王爵、给他钱财土地、给他所有的荣华富贵…」
      「但是。」哲扶正头上的通天冠,看着衣袖上那些属于帝王的纹饰,他轻轻地说「朕的帝位,绝不让人!」
      韦后一侧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人,看来是将哲的话都听进了,她问「妳听见了?觉得怎样?可行吗?」
      「可行。」那人蹲身行礼,抬起头,余晖照出她额上的红梅「婉儿觉得,不会有更好的计策了。」
      「是吗?婉儿也这么认为?」哲转头问,脸上浮现出被夸奖后的腼腆,见婉儿点头,他满意地微笑着,眼光落在她沉静的脸庞「朕有些政事看不懂,妳来帮朕。」
      「是。」
      婉儿答应着,随哲离去,韦后看着他们离开,嘲笑似地笑了一声,骗得过她吗?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政事?政事是往女人房里去办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唉呀呀,果然是不能偷懒的…
    是说这两天去看莲花去也,虽然花都开得差不多了,不过,有吃到莲花餐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好晒啊…虽然我号称晒不黑小神童一枚,可是,在大太阳下跑来跑去,还是让手臂黑了一截…
    芙蓉:(幽怨)去看啊!反正我这家花就是没有野花香就对了!(跺脚)
    金鱼:(磨蹭)芙蓉如面柳如眉嘛,人家还是有想到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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