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芙蓉》爆走金魚

15、和亲

　　「禀大家，军报到了。」婉儿站在女皇面前，恭敬请示。

　　女皇正在批阅一批东都洛阳来的奏折，听见婉儿禀报，头也不抬地招了招手，婉儿便走出去，将那名军使带进来。

　　那个军使其实官阶不低，但是首次面谒天颜，紧张得说不出话，女皇等了半晌，纳闷地抬起头

　　「怎么不说话？」

　　「末…末将…末将…」军使抖着嘴，抖抖索索地说不出个完整句子，后来，干脆先跪下来猛磕头。

　　殿里殿外众人，包括女皇在内，都给这个活宝逗得一笑，女皇说「不用参见了，有什么军报就直接说吧！」

　　军使这才止住了叩首，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默啜将淮阳王扣起来了！」

　　笑声顿绝，默啜是突厥可汗，几个月前派人为女求亲，女皇派了淮阳王武延秀去突厥，并由右豹韬卫大将军阎令微护送，没想到竟被扣起来，兹事体大，女皇脸上也没了笑容「怎么回事？」

　　军使终于定下心来，条理清晰地说「末将随阎大将军送淮阳王入突厥，默啜和他女儿原本见淮阳王长得英俊，都挺开心，一问名字，听见姓武，那公主当场就翻了桌子，说了一串突厥话，哭着跑了出去，就这么吹了。」

　　「哪有这样的事！两国邦交，岂能容那女孩胡来！」女皇皱了皱眉，烦恼但并不挂在心上地说

　　「枉费默啜还在长安读了几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还说了些什么？」

　　「默啜的汉语倒是说得流利，但是他说大家派淮阳王来，是存心侮辱突厥，还说什么君什么臣，又是土姐又是叩头的…」军使艰难地说着。

　　女皇看了婉儿一眼，显然听不懂军使在说些什么，婉儿想了想「可是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如寇雠？」

　　「就是这几句、就是这几句。」军使点点头，婉儿无奈地一笑，军使又说「本来阎大将军还想跟默啜解释，但是默啜后来说了一串话，就让人送客了。」

　　「说了什么！」女皇随口问，看来默啜不过是存心滋事，想与武周大打出手，那就来吧！

　　「他说，他是真心想给女儿找个归宿，突厥数代归附李唐，所以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李氏王族，大家把淮阳王送来，既不姓李，又不是大家亲生，这就是看不起突厥…」军使越讲越小声，他怕触了女皇的逆鳞。

　　「笑话！他想打仗，何必寻这些废话，朕乃大周天子，还能怕了他不成？」女皇随手抽过一本奏章，冷笑着说。

　　「默啜….默啜还说…」军使迟疑地说，见女皇示意要他讲下去，才一口气说完「他要一个像李贤那样的女婿，大家不给，那他就自己到中原找一个姓李的做女婿。」

　　殿里殿外同声抽气，女皇手上的那本奏折“啪”地一声摔在桌上，站起身来，在殿中踱了几步后，背转身去。

　　军使吓淂磕头如捣蒜，婉儿也连声安抚，一阵恐怖的寂静后，女皇说「婉儿，阿月今日可有进宫？」

　　「有的，公主现在应该正在路上了。」婉儿连忙答道，其实就算太平今日没有进宫，等下也要把她从府中请来。

　　「让她不用进来了！」女皇沉声说，婉儿心中一惊，怎么？连太平都不管用了？然而，女皇却说「叫她带上驸马，转往雍王宅。」

　　做什么？婉儿差一点脱口而出，还是忍住了，以比较委婉的方式问「要给公主什么旨意？」

　　女皇转过头来，脸上笑得和蔼，婉儿心中警铃大作，女皇想对守礼做什么？是要他带兵出征？他从来不曾领过兵马，要他去跟那些骁勇善战的突厥人作战，还有连灵武军大总管沙咤忠义都束手无策的默啜，这摆明是要守礼去死啊！

　　「古来都是公主和亲，今日朕以女子称帝，自然也要有些变化…」女皇走回案前，一派好整以暇，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婉儿，拟旨。」

　　「是。」婉儿也连忙回到自己桌前，援笔沾墨。

　　「默啜要个李家儿，朕就给他李家儿，他要个像贤的，朕就给他个小的李贤…」

　　「钦命，先雍王李贤妃房氏，贤德贞淑，赐用太子妃仪仗；嗣雍王李守礼晋封亲王，赐物万段、黄金千两，赏太子车驾…」女皇雍容庄重地笑着，就连眼里都含着笑，不怀好意的那种「择日送往突厥。」

　　婉儿强忍着愤怒，迅速将旨意写完，递了过去，女皇看过一遍，指着其中一段说「妳写错了。」

　　婉儿凑过去，她的原文是“择日往突厥，纳突厥默啜之女为妃”，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纳妃，婉儿。」女皇似乎早就看出她的疑惑，伸出一只手指，警告似地点了点「这可不是朕要他娶个媳妇，是朕要把他“嫁”出去，婉儿，懂了吗？」

　　婉儿傻住了，之前把武延秀送出去是不合常理，不过当时只是武周丧失一些尊严，由新郎亲自去把新娘带回来，而非传统的由女方送亲，但是这次，却要把守礼“嫁”到突厥，就算是一向不在乎礼法的婉儿也觉得很奇怪。

　　「改成“出降”，择日“出降”突厥。」女皇注视着婉儿，以手支颐「改好了就让人拿给阿月。」

　　婉儿答应了一声，盘算着等下要怎么溜出宫去，她必须和守礼商量！突厥叛降无定，去了那里，既是生离也可能是死别。

　　「婉儿！朕这里还有很多事，一会儿别乱跑，把这些都弄完了，上蓬莱池乘凉去。」女皇若无其事地说着，伸手捶了捶肩膀「别乱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