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伶》桃小妖儿

5、报复

　　男人总是渴望征服女人，越是高高在上的男人便越是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没有什么是抓不住、得不到的。林易行对程雪曦的攻势铺天盖地地袭来，珠宝首饰、时髦衣服，几乎把她小小的屋子都堆满了。每隔几天，他便差人前来请她吃饭、跳舞，而她却能躲则躲。她知道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总得找个时机，了断这一切。
　　冬日越发地寒冷，江城下起了漫天大雪，湖面、路面也都结起了冰。这日，林易行下帖邀请程雪曦到府中赏雪品茗。林府的小榭清幽雅致，别有一番风情，雪积得有些厚，一眼望去，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水榭上除了林易行还有两个姿容艳丽的女子，陪在他的身边，举止亲昵。林易行本来以为程雪曦并不会来，看着一身红艳的她，露出了笑容。她款款坐下，却并不接人递来的茶，只说：“林公子，我今天，是想告诉你，在我身上，你不必费心了。”林易行以为她今日肯来便是服软应承了他，却没料到她竟是说出这番话来，旁边的女子也不由微微变色，不知林易行会怎么发作。
　　他气得直咬牙：“程雪曦，我待你如何，你应心知肚明，我在你身上这么花心思，你竟不识抬举。”
　　“林公子不过当我是个可供欢娱的戏子罢了，你自己也说过，只要你一开口，身边便有数不尽的女人，又何必纠缠于我？更何况，我程雪曦也并不认为林公子是个可托付之人。”
　　林易行猛地站起来，一发狠将桌上的茶具碗碟统统摔了下去：“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是吧？难道你就不怕激怒我？我可以停拍一部电影，也可以让你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
　　程雪曦并不惧怕：“林公子有权有势，要对付我一个小女子当然不费吹灰之力，但要我屈服，却是绝不可能。”
　　她说得决绝，也做得决绝，林易行所有送来的东西她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他沉静着，沉静得可怕，没有兴师问罪，没有再差人来送请帖，可隐隐之中，她总觉得这异样的沉静带来的将是一场暴风骤雨。

　　红叶书店里散发着阵阵油墨香，冬日没有接戏的时候，程雪曦喜欢坐在窗前，捧着温热的手炉读些古书，时间很容易就沉淀下来，化成了空气中氤氲的尘埃。前几日她想找一本旧诗选，却怎么也找不着，小旋说可能是前年整理旧物的时候，被清理了出去。她心头有些犯恼，却又心血来潮想着要读，便到书店再买一本。
　　“程小姐，你也读李商隐的诗？”
　　莫名其妙的缘分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见他，以前程雪曦不相信，可当她看到同样站在书店里，同样拿着李商隐诗集的蒋睿轩，她突然感到冥冥之中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蒋公子还记得我？”
　　“当然，”他礼貌地拿过她手中的书，一起结了帐，“程小姐的《□□丽人》演得凄婉动人，我这个很少踏足电影院的人都禁不住去看了第二遍。”
　　“哦？你不喜欢看电影的吗？”
　　他微微笑道：“程小姐，是不是你印象中，我这样的人就是整天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
　　她禁不住凝视着他，她从没见过男人的眼睛可以如此深邃，即使开玩笑的时候，也仿佛能让人深陷其中。
　　“其实……其实我们以前见过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啊，上次在和平大影院就见过了，你和易行在一起，是他介绍我们认识的。”
　　“不，不是那次……”她的脸有些涨红，他真的不记得了，她心心念念挂着的那样美好的相遇，他却全然不记得了。
　　他微锁眉头，仿佛是在努力回忆，难道之前他们已经相识？
　　程雪曦见他想不起来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别想了，不难为你了。蒋公子，谢谢你今天帮我给了书钱，冬日严寒，不如我请你到前面荣庆斋小酌，不知道你可赏脸？”
　　蒋睿轩正不知道如何应对，听她这么说，忙道：“小姐盛情我怎能辜负，多谢了。”
　　冬日饮酒，的确是件美事，酒的温度暖融融的，屋子里也起上了暖炉，两人都脱了外套，只穿着里面的衣服。小菜虽然不多，却也很是精致。几杯酒下肚，程雪曦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本不善饮酒，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却有着一醉方休的心情。
　　以前蒋睿轩并未仔细端详过程雪曦，初见时，只觉得她美，却从未注意过这美里的蕴含。微醉了的程雪曦眼波流转，别有一番女人的风情。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那一次在林府的酒会……”她依然在试图让他记起她。
　　蒋睿轩沉思片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依不饶，也许她是醉了。他说道：“我想可能是吧，你是易行身边的女人，可能我在酒会上见过你。”
　　她停下了筷子，怔怔看着他：“你是这么看我的？”罢了，罢了，她的泪珠在眼眶里挣扎，在别人的眼里，她终究只是个戏子，只是个逢场作戏、贪慕虚荣的风月女子。
　　她不愿意再呆下去，她必须逃离这里。她原以为这个男人会有远见卓识，会有所不同，他却也是这样看他，和那些少爷公子们一般，是她错看了他。
　　蒋睿轩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只见她泪眼盈盈，匆匆下了楼。他走到窗前，想要喊住她，却看见程雪曦被一辆突如其来的汽车劫了进去。他吃了一惊，追下楼去，那车早已走远，匆忙之间，他仿佛瞥见那个男人是林易行手下的骆岐山。
　　虽然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也隐隐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他独自一人来书店，身边也没带人，只得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到林府。
　　蒋睿轩在书房里等着林易行，周围很安静，一种莫名的不安向他袭来，他越是心急火燎，越是觉得时间过得缓慢。
　　林易行的脸色很不好看，衣衫有些凌乱，脖子上还有一条细微的抓痕，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见任何人，他需要一个场所发泄一下。
　　蒋睿轩见他这个样子，忙问：“你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林易行不想当着他的面发作，只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易行，你的事我本不该过问，只是刚才，我看见骆岐山强行带走了程小姐，你现在又这个样子……到底，你做了什么？”
　　林易行本想压抑的怒火又窜了起来：“这么说，刚才她是和你在一起？我就奇怪，她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不领我的情，原来她看上的是你这个国防部长的公子啊！蒋睿轩，是我把她劫来的，她克我的面子，让我下不了台，这是我要她付出的代价，你不要多管闲事!”
　　蒋睿轩听了这番话，恍然明白了刚才为什么程雪曦那么生气，是他误解了她。他也不依不饶：“她在哪里，你这么做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林易行怒道：“这里是林府，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还有，蒋睿轩，虽然你和雅欣是在闹别扭，但若是她知道你这样，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及？”
　　“程雪曦在哪里？你要是再不放人，我这就给警察厅打电话！”蒋睿轩逼视着林易行，他一定要带走程雪曦，他太了解林易行了，若是让程雪曦留在这里，以她的性子只有死路一条。
　　林易行知道蒋睿轩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真要是惊动了警察厅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他仍是有些愤愤：“好，你若有本事，就一辈子护着她，否则，我决不罢休！”说完，吩咐手下的人带他去见程雪曦。
　　她躲在了角落里，仿佛受了惊的小兔，浑身簌簌发抖。他慢慢走了过去，怕是惊动了她，她的衣服被撕破了一块，额头上渗着血迹。他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了起来，她微微一动，拒绝着外来的一切，她喃喃说道：“你不要碰我，我死也不会让你碰我！”
　　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多么的让人心疼、怜惜。
　　“是我。”他小心翼翼，这个时候，他只有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让她在受伤的时候可以有个依靠的地方。
　　她躲在他的怀里小声抽泣：“我不会让他碰我的，我就是去死也不会让他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