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拘魂琐·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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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那方秦云中话音刚落，白玉堂便觉眉角抽搐。忙翻身而起，将昨夜染了血色的外袍胡乱地揉到一边，又从包裹中拿了一套新衣，稍事整理，这才抬手开门。
大雪过后的天空湛蓝无垠，日头高过屋脊，在檐角折射出几分晃眼的光线。
秦云中一身朝服站在房前，右手微举，似是下一瞬便会落在门上。见白玉堂开门，本是略带期待的神色立刻转变成了焦急。
“白大人……”
“恩。”白玉堂点头，未再多言，只撩了袍角，率先出了门。那人适才的表情变化自己是看得清晰的，有那么一瞬间，白玉堂觉得那期待的神色比之其后的焦虑，更加让人觉得真实。
期待么？
待众人来到破庙时，周遭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和昨日之时一般无二，却又似乎多了某些恐惧和憎恨。瞧见自家县太爷带了京城来的官爷，纷纷自主让了路。
秦云中便也毫不退让地走在了最前，直直地将白玉堂领到了那碎成两节的送子观音前。可还未走进，却闻得一股子刺鼻的腐烂味。
“白大人，就是这个。”
白玉堂下意识抚了抚鼻端，眉角微蹙。在开封府陪那猫呆了这些年，对有些东西的味道也变得越发敏感。白玉堂顺着秦云中所指的方向看去，果是和昨日记忆中有些许的不同。那观音像碎开的地方此时已被人掘开，露出星点蜡黄团状的物质。若说这塑像年代久远，有些许的破损不足为奇，可若是反其道多了新土封塑的痕迹，却是不得不让人觉得奇异。但那蜡黄物质之上的泥土，显然是后者。
白玉堂心念飞转，已是有了计较。眼前之物，定然是和这几日所发生之事有联系的。
“可知道那是为何物？”
“回大人，”秦云中说到这不自主地顿了顿，稍稍错身将白玉堂拉到一旁，又让人唤了那棺材李来，这才接又言道，“刚刚下官以让仵作验过了，老李说，那东西是人肉。”
果然。
白玉堂挑眉。只是，他白五爷自幼纵横江湖，什么歹毒心狠之人没有见过。但若观音像内之物真如自己所想，却也未免太过令人发指。
“那你可知具体是什么？”
“这个……”秦云中有些吞吐，转眼瞧得白玉堂愈发冰冷的表情，也只得蹙着眉头将话说完，“回大人，这些可能便是那些失踪的婴儿。虽未成型，可终究……哎！”
秦云中说到这，已是不忍再说下去。那棺材李被衙役唤来，此时也已站在了白玉堂跟前，“官爷。”
依旧是那嘶哑阴沉的嗓音，艳阳之下，竟是带起了一阵阴冷之感。
白玉堂颔首，棺材李便将自己所获一一讲明。末了，又带上一句，“那些孩子的尸体应该是在死后封存在这观音像内的，却是比他们母亲幸运得多。”言尽竟是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死亡对于任何人都是平等，不论你身前何等显贵抑或贫贱，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只是，白玉堂望着眼前的观音像，那些朝拜的人，可又知道自己所拜是神是鬼，不过虚妄而已。
棺材李见白玉堂一言不发，只直愣愣地看着塑像，转眼看了秦云中一眼，便顺势褪了开去。秦云中见状，也不阻拦，挥了挥手，索性屏退了左右。
待白玉堂回神之时，周遭便是只余他二人。
秦云中立于侧，依旧是那番恭顺驯服的表情。见白玉堂抬头，也不言语，只眼中似是比往昔多了些什么。
白玉堂又看了眼那塑像，丢下一句“将尸骨收敛回衙门，这事，暂时还是不要公之于众的好。”转身便欲离去，不想人群中却是挤出了一个人。
灰青色长袍，鹤发童颜，虽是一派仙风道骨之姿，奈何带了一脸的嬉笑。
“白小子，你就这样把我老人家丢在客栈不管不顾了啊。”声音之洪亮，使得围观百姓纷纷侧目而视。
葛青河却是毫不介意，甚至很是惬意地拍开了前来阻拦的衙役。不过转眼，竟是快至白秦二人跟前。
白玉堂不悦地皱了眉，若说私下葛青河无论怎么乱来，白五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他刚刚救了自家猫儿，于情于理，白玉堂都会对他恭敬有加。只可惜此时却是公事，往昔那猫日日在耳根边唠叨，公事之前不可儿戏。是故白玉堂打定了主意，要先打发了眼前之人。
只是那方白玉堂还未开口，葛青河却是绕着观音像走了好几圈。越走，表情便愈加丰富。末了，带着几分不谑踱步到了一旁。
白玉堂看得诧异，紧了几步，跟上葛青河。葛青河见状却是避之不及，嘴中叨念，轻不可闻。白玉堂心下虽恼他莫名，脚下却是停了步伐，抱臂而立，面上不悲不喜不急不躁，无甚表情。
葛青河连连走了几步，却不见得白玉堂跟上，转身却瞧得那人不动而立。不由赞那人终是比之当日沉稳不少，也顺势停了脚步，二人相视而望。
远处的百姓还在议论着破庙的发现，衙役们也还在尽职地收集着物品，只本就在近处的秦云中看着眼前的两人弄不清缘由。
葛青河少时终是笑了笑，“白小子，你比当日却是沉稳了不少。”
白玉堂不答，眼角晃过一丝看不明的情绪。
“如此，我老头子就再多管管闲事好了。”
原来今日葛青河本是在客栈中休息，不料半途却被嘈杂之声吵醒。细问之下才知是破庙又起了异样。葛青河听着那又字，便将最近之事打听了一番。不想这一问，却是问得他心惊。
他本在将展昭封进巨阙后便着手去查之前异象以及失去的一魂，京畿传闻什么的从未放在心上。是故对于不断丢失婴儿之事，他也是刚刚知晓。可这事，联想到自己最近所得消息，竟是恍若梦醒般大悟顿明。那些不甚明了的事情一一浮现，葛青河一时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反复之间，只化作了一声，“司徒……”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拘魂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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