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生子』世梦》落影笙潋滟

25、鬼婴庙·四

　　白玉堂不信怪力，眉梢一冽，便要使了劲劈下。可剑悬于空中，纹丝不动。
　　脚边之手越多，一只叠了一只，努力朝向白玉堂。哭声愈盛，夹杂着稚嫩的呼痛。白玉堂心烦，也不再管巨阙，抬脚便是一踹。可脚却从虚空中晃过，没留下丝毫痕迹。
　　“叔叔……痛……叔叔……”幼儿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白玉堂注意到巨阙剑身上的白光在夜色下愈发耀眼，像是安抚般，血色渐渐变浅变淡，哭声也渐弱。
　　“谁？究竟是谁？”这突来的一切，又忽然间像要消失的一切。白玉堂不明白，只隐隐在心头觉得，有人是在帮他的。“出来，无论是人是鬼，都给我白爷爷出来！”

　　却说展昭本暂居于巨阙中，白日便凝神休息，到了夜晚，便时常借着刚刚学会的能力透过巨阙观察周遭。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他是也知道的。每每见那人对着巨阙愣神发呆，都忍不住想要现身。可葛老之话犹绕在耳，加上相府内忌惮着那祥瑞，展昭只得在情愿与不情愿间呆在巨阙之内。
　　直到这次白玉堂出京办案，他才能偶尔在葛老的封印范围内走出巨阙。隔着生与死，守着天与地，看着那人辗转入眠。
　　可当白玉堂踏进若水镇的刹那，即便是在白日，展昭也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念力。
　　念者，由心生，由心灭。凡生灵，皆有之。因愿望强弱，各有不同。
　　那念力之主似乎也感觉到了展昭的存在，白玉堂住在若水镇的第一夜，便有前来试探。但对二人，却似又未有敌意。纠缠试探间，反生几分求救的意味。
　　展昭不解，但怕白玉堂吃亏，只得多了心眼小心留意。
　　直到今夜，白玉堂夜探破庙，那念力终是化了形体显现出来。展昭隔着巨阙看那庙中，隐约是群婴儿的形态，又听得他们声声哭喊，心中不忍，故虽担心白玉堂，却终未下决心去伤他们。
　　佛语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葛青河曾告诉过展昭，三千世界，万物其中，都有一个须弥幻境。如果生灵的念力足够的强，便可将他物强行拖入自己的世界。一旦进，则死生不由己。
　　展昭不知道此时的白玉堂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感他紊乱的气息，应是被拖入了幻境。
　　正思索着对策，忽听得那人一声暴喝，“是谁！出来！”声音起，带着薄怒。
　　展昭这才惊觉，那太强的念力，已使得幻化的虚像有了实体，幼嫩的手臂缠上白玉堂身体，竟勒得那人生疼。
　　白玉堂又喝一声，反手挥剑，展昭忙凝聚自身力量，助那人脱困。
　　可下一秒，白玉堂落地，却是挥剑向那实体斩去。巨阙本为上古神兵，若非认了自己为主，即便是有葛青河封印，怕也会被其所伤。故而白玉堂那一剑，若是斩实，那念力之主的鬼婴便是魂飞魄散。
　　展昭不忍，只得凝了念力，借了巨阙，去与白玉堂抗争。白玉堂被这格挡恼怒，抬脚便踹，可凡胎□□，却是无效。
　　展昭见此，心下一急。若白玉堂无法脱离那幻境，双方不定都会受到伤害。于是也顾不得其他，全力破了葛青河封印。封印一破，展昭失了保护，巨阙之力顿时化了漫天青锋袭向展昭。
　　青锋过，带着刺骨的生疼，展昭忙几个跃起向外逃离剑身。可刚一出，那青锋便消失了踪迹，似乎未有追杀之意。展昭不解，却也无暇多想，念下一转，已是闪身进了破庙。
　　果然，一进破庙，便见神像之前，一群婴儿魂魄。那群婴儿皆已成型，却只七八月大小，见得展昭进来，哭声更重，伸了手，似是想要展昭去抱。
　　展昭正色，厉声问道，“你们究竟何意？”
　　不想那婴儿只知哭喊，“叔叔……痛……叔叔……”，并未回答展昭问话。
　　展昭忽地想起白玉堂此次的案件，那些消失的婴儿，会是这些孩子？念及此，气势便也软了下来。展昭走到神像前，伸手抱起一个婴儿。那孩子入怀，顿时止了哭声。其他婴儿见状，也是哭声减弱。
　　“叔……叔……”那婴儿努力地开了嘴，可话不成形，咿咿呀呀之间，展昭只分辨出了这句。
　　其实，这也怪不得其他。要知他们离去时也不过婴儿形态。上世之事遗在了忘川，此世之时又未经人事，自是不懂人语。幸而也不知该说是不幸抑或说是幸运，那太深执念与怨恨，竟是让他勉强得以与展昭沟通。只是这沟通在展昭听来，是些含糊不清的话语而已。
　　展昭见这婴儿似有苦衷，又见破庙之外白玉堂不解的神情，只得插言道，“无论你们有何事，若在展某力所能及，展某定将相助。还望各位不要为难屋外之人。”
　　那婴儿眨了眨眼，一脸纯真，似乎并不懂展昭之言。可又见展昭所指，隐约中明白了分毫。其他的婴儿便也渐渐停止了哭声。

　　原来，这群婴儿果真是那些失踪的孩子。只是被人屠杀，尸体埋在了神像之内，魂魄又不知何故，三魂只再得两魂，就连再次转世的机会也没有。平日哭泣并不能引得他人注意，好不容易展昭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这才慌乱间使了全力想要留下他，却是误打误撞将白玉堂拖进了须弥幻境。
　　展昭听那孩子断断续续的哭诉，心下大怒。那歹徒竟是这般对待幼子。可想起自己此时身份，又只得叹息连连。自己今日虽是渐渐领悟出了一些作为魂魄的力道，可远非能左右凡事。想去，便只能借助白玉堂之力。
　　可……又该如何告知那人呢……
　　展昭看着庙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白玉堂本半举着剑，与那未知的力道相抗，可忽然间，那力道却消失无踪。白玉堂来不及撤力，巨阙便带着一声龙吟斜刺入地面。
　　诡异的血色已消散干净，地面的幼手也隐得彻底，就连那环绕四周的哭声，也渐渐没了声响。薄雾散去，星点闪烁，银装素裹的茫茫世界，似乎又只剩下了白玉堂一人。
　　白玉堂看着这忽来又忽如潮水般退去的一切，心中没缘由一滞。莫非世道，真真是有鬼力乱神？且若真有他人相助，岂不是恰恰和了先生之言？
　　白玉堂挽了剑花收起巨阙，微一整理稍乱的衣衫，朗声问道，“兄台既然有意助白某，还请现身相见。日后若有为难之处，白某也好相助。”
　　风过，无声。
　　带起点点积雪翻腾起微薄的雾色。天地间便隔了一层模糊的雪白，仿佛是联系梦境与现实，让人一阵恍惚。
　　白玉堂看着那破庙，逐渐显现出了一个人影。风姿卓然，衣衫随风翻飞。可恰此时，风再起，雪色更浓。待再望去时，竟是空无一人。
　　刚刚那身影……白玉堂呼吸一顿。
　　是展昭！
　　“猫儿！”白玉堂掠身而起，三两点步，已飞身进了庙门。可目之所及，哪还有人影。白玉堂不信，大步游走于破庙之内，“展昭，我知道你在这！出来，出来！”
　　但凄凄荒凉之景，只听得白玉堂之音，再无他响。
　　“猫儿……”白玉堂寻人未果，颓然靠在墙角，“你真真不愿出来么……我知道你就在这，刚刚帮我脱困的人就是你对吧……猫儿，展昭，你出来啊出来啊……”
　　忽的，一声幽微的猫叫，宛若回应一般。白玉堂只觉有东西摩挲，隔着锦缎，微微的暖意。
　　白玉堂下意识低头，便见一只通体黝黑的大猫正用头蹭着自家衣角。
　　四目相对，竟是意外的熟悉。
　　很多年前，在开封府后院的墙头，白玉堂也曾这般居高临下，与那猫注目而望。那猫那时静若处子，眸若星辰，眼眉含笑，一句白兄，便将白玉堂套进了网中。
　　白玉堂呆呆看着眼前的黑猫，和那人一样干净清澈的眼眸，竟是不自主唤出一句。
　　“猫儿……”

作者有话说

　　汗，潋滟自己躺好，给各位大人随意TX T T
因为潋滟寝室没网，所以上网必须来办公室。这几天室友的妹子来了，于是潋滟一直陪着出去玩了，各种没抽出时间来办公室 T T
于是，一会放中秋贺礼，希望大人们能原谅潋滟这次的食言 泪流 潋滟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