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鬼婴庙·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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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不答，只笑意更甚。老三也不惧，二人便在院中两端，各自伫立。终地，还是老三服了软，只在心底暗叹，这人，真真与那些不同。心中那份歇斯底里的伤痛，似乎在白玉堂近乎无波的眼眸渐渐得到安抚。
老三叹了口气，缓声再问，“你究竟是谁？看打扮并非官府中人。”
白玉堂将巨阙换到左手，拂去衣上沾染的积雪。“我是白玉堂，开封府派来查这案子的。”
老三听得，眼中蓦然升起一丝希翼，“你说你是白玉堂？陷空岛五鼠中的锦毛鼠？那你可是包大人派来的？”
白玉堂一笑，“正是在下。不过包相半年前已经左迁，现任开封府府尹是许大人。”白玉堂上前几步，与老三隔了那刚刚吊猪的大树，“许大人为官也算清廉，想必定会还你家娘子一个公道。”
老三却不领情，眸光一沉，冷哼一声，“公道？若有公道，我老三十年前也不会隐居在这荒山野岭了。如今既非包大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天底下的官，有几个是真正为民请命的！”
白玉堂见他略微的失控，并不接话，只顺了自己的路子接着说道，“白某此番前来只想知道尊夫人的情况，至于其他，”白玉堂笑笑，“并不在白某的关心之列。”言下之意，竟是不与老三争辩。
老三又打量了番白玉堂，嘴角一裂，忽的也笑了起来，“五爷果是如传说中一般啊，就冲五爷这话，老三我就再废话一次。希望，莫要再让人寒了心。”
白玉堂点头，算是应道。
白玉堂这才知道，这老三，竟是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刀”胡三刀。当年胡三刀纵横大漠，无人能挡，可后来，却不声不响失了踪迹，原来，却是隐居到此。
白玉堂对胡三刀当年之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江湖之事，本就是浮浮沉沉，任何人都只是沧海一粟，再有名的侠客，十年之后，也不过是路人而已。
胡三刀见白玉堂对就往并不追问，也不多说，只报了自家娘子名号，便换了话题。
“当年‘蛇蝎仙子’树敌太多，但若蔺和我却都想过些清闲的日子，便收拾了细软，断绝了朋友，来了这山头隐居。”
白玉堂听这，目光微敛。若胡三刀所言为实，那杀杜若蔺之人，武功便也不低。没缘由地，白玉堂想起那日黑衣之人，那人武功应也是不弱的，可江湖之中，却从未听得名号。果是藏龙卧虎之辈么？白玉堂紧了巨阙，眸露冷色，嘴角却不由间挑起一丝笑意。
胡三刀见白玉堂微笑，只觉一股寒气逼人，虽不知他所想，可那股杀气，却是让人心惊。
“那晚我去临镇送猪肉，回来的有些晚。可刚进家门，便发现一排浅显的脚印。那脚印很小，像是孩子一般。可这附近的人与我家往来甚少，就更别提什么孩子了，我心中不解，推门时也就多留了个心眼。可等我进到屋，却未发现若蔺的踪迹。我以为她出门去了，便在屋内等他，但直到夜深，都未见者她回来。三天后，若阑的尸体才在镇子东边的树林里被发现。”胡三刀说到这，眼眶已是微微泛红。白玉堂在旁，不动神色，那种痛，他也是知道的。
胡三刀猛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脸色瞬间变了几变，恢复成白玉堂最初见时的憎恨，“后来县令派了人去查，也不知为什么，镇子里渐渐流传起了鬼婴索命的事，官家便也不上心，准备草草了案，不想，却接连又发生了好几起。”
白玉堂终是明白了那股怨恨，但却并未安慰，只垂眉思索，“那那日你可看见有陌生人进镇子？”
胡三刀摇头，“那日我不在镇中。只是若阑稍早时曾说，在破庙前看见了一个黑衣之人，眉间有蓝色的印记，看着几分邪气，让我小心了莫去招惹。”
“黑衣人？”白玉堂只觉心中一紧，却也不肯定，这二者间是否真有联系。
“恩，”胡三刀点头，“但是我并未见过，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五爷可是认识？”
白玉堂冷笑，“希望不是。”
胡三刀便也未追问。二人又聊了片刻，白玉堂告辞而去，只临走时对胡三刀说道，“快三七了，你这猪，是为了祭奠你娘子吧。”
胡三刀一愣，待再回头时，白玉堂已不见了踪迹。
只那句三七，胡三刀却是听出了那人的凄楚。他一直隐居乡野，对江湖之事所知甚少。虽是处在京畿之地，却也鲜少过问世俗。是故只听闻江湖这些年出了不少英才，其中以南侠展昭和陷空白玉堂最为出色。后来，也不知为何，两人先后入朝廷做了官，这故事，便也没了后文。如今见得锦毛鼠，果真是人中龙凤，可那种落寞，却又为何？
胡三刀拾起院中的屠刀，拿到磨石旁，细致地磨起刀口。
若阑，再等等我，等这七七一过，我定去寻得那人，替你血债血偿！
白玉堂从胡三刀家中出来，脑中里乱成一团。这事，竟和那人有关？可自家探子打探了许久，从未有过回报，怎会如此轻易地出现在京畿附近。
白玉堂摇头，将那杂乱赶出脑中。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将这案子理顺。
当夜，白玉堂一席白衣去了破庙，在院外寻了个高处，细细隐了身形。
月上柳梢，时过三更。白玉堂百无聊奈地倚在枝头。夜无风，天朗清，破庙前安静地让人昏昏欲睡。白玉堂便在这茫茫一片的寂静中恍惚起来。
却忽的隐约间，有哭声传来。隔着重山，低迷断续，空若飘渺。眼前之景渐渐昏暗，白色的积雪被不知名的血色吞噬，转瞬满目鲜红。
白玉堂晃晃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切。心下一惊，莫非是自己重了他人的圈套？这般想着，已是伸手掐了自己虎口。微微的钝痛，可袭来的困顿之感却愈盛。白玉堂听得那哭声渐近，恍若在耳，可又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
风，开始席卷天地，血色如鹅毛飘洒，落在地上，化作一双双染血的幼手。那手从地中伸出，朝向白玉堂，不断地挣扎。
白玉堂虽不知发生何事，可多年行走的经历让他直觉出了不妥。于是赶忙翻身下树，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仿佛是有些什么东西，在身后抱住了身体，从腰间一直延伸到脖颈，窒息地束缚，宛若树上的藤蔓。
“哇——哇——”
是婴儿的啼哭，一声盛过一声，声声声嘶力竭，萦绕于耳畔，宛若阿鼻地狱的嘶喊。
白玉堂猛然间清醒，想起了昨夜梦中的啼哭，竟是一般无二。
“是谁！出来！”白玉堂面色一冷，凤目微挑，双眼如炬，盯着不远处的破庙。直觉，一切的根源都是在那。
可没有应答。
哭声四起，从更多的地方传来；背后的压迫越盛，生生挤得白玉堂五脏剧痛。
白玉堂心下恼怒。他自年少行走江湖，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之时。于是强提了真气，挥剑去斩那背后的东西。
巨阙晃过，带着诡异的白光。剑之所及，声音顿消，束缚之感瞬间消失。
白玉堂脱困，一跃而起，落于五丈之外。那地面依旧是血色弥漫，伸出的手腕拉住白玉堂裤脚，印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
“痛……叔叔……好痛……”那哭声再起，却变成了幼儿的嗓音。
白玉堂皱眉，这声音绕得他心中那股不安感愈盛，反手便欲一剑劈下，可这次，巨阙却生生停在半空，仿佛有人与之抗衡。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鬼婴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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