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生子』世梦》落影笙潋滟

1、生死劫·一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是夜。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大张大张的雪花坠入地面，被疾行的人踩融，然后化成薄薄的水气消失无踪。更多的却是相互堆积着，给整个开封着了一身的白，干净，明亮，静谧而又清冷。
　　大理寺，天牢。
　　与屋外银装素裹的寒冷不同，略显阴暗的天牢今日点燃了四五个火盆，不算大的空间被灼灼的火焰烘烤得一如初夏。屋内四壁皆是一片暗红，一层未干便又涂抹上一层，层层叠叠，竟盖去了原本的颜色。正中是一刑架，架上悬有一人，双臂被铁链缚于其上，头微垂，看不清样貌和神色。
　　“展大人，小人就再劝你一次。这说了，对大家都有好处，若是再纠缠下去，小的可不保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了。”
　　说话的是个狱卒扮相的人，三十过半，脸型消瘦，笑起来的时候双眼一眯，嘴角微勾，便若那偷油的老鼠，横竖看去都是一个字——贼。
　　那人停了须臾，见对方并未答语，于是哼哼几声，脸上闪过一丝不削，“都说你展大人平日里忠肝义胆，侠骨柔情。可如今这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谁人的种？！男子逆天生子是亡国之兆，展大人你又是受何人指使，怀的是何居心！”
　　被称作展大人的男子缄默不语，虽是被囚于刑架，但依旧难掩其温玉之姿，端方之态，衣衫纵若褴褛，却是自有一番清雅，自有一番出尘。
　　就见他吃力地抬眼，缓缓扫过狱卒，复而又闭上，头一微摇，嘴角化出一丝笑意，却是不知在笑哪般。
　　那狱卒见这番举动，心中气恼。本是很简单的事，不想进行了三日居然毫无进展，原先一起处事的三人，到今日能依旧在这耗着的也只剩下自己。
　　本以为领了上级的指示，只要这人签了字画了押，剩下的便也就不归自己管辖。却未曾想这皇家的御猫，江湖的南侠果非常人所比，派去强行画押的人未成，还险些被人看了笑话。行刑三日，大大小小的刑具皆已过了个遍，却仍未见那人有半分求饶之色，甚是越发淡然起来。只可惜，上级交代过不许弄死了，不然倒是省去了一堆麻烦。
　　“展昭！”那狱卒一声怒喝，“你若再不开口，便休怪我不顾及你展大人的颜面。这天牢之中，还从未有过我刘七问不出话来的人！”刘七言罢，顿了一顿，果不然后者有何应答，也不再等，兀自转身去了一旁。片刻之后再回，手上已是多了一物。
　　刘七谄媚一笑，对着展昭扬了扬手中的刑具，“这是小人这些年苦心专研之物，至今还未舍得拿出来，今日便当小的孝敬您展大人如何？”话音刚落，便欲将刑具往展昭身上招呼，却忽见一群人疾行入室。
　　“谁？！”刘七不悦，怒斥一声，转身去看那打断自己的人，却不想这话只开了个头，他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见一道冷锋闪过，颈间血液急冲，身形未变，已是身首异处。
　　血液喷涌的瞬间发出砰地一声闷响，头颅落地，咕噜噜地滚到旁边。
　　展昭被这异响惊扰，诧异地抬头。
　　就见薄薄血雾之后，立有一人，黑衣黑发，眉间一道深蓝色的藤案，狭眉凤目，端生地一张精致面容，却未见得有半分女态。乍一望去，竟是个王者姿态霸者风采。其后还有二人，皆是黑衣打扮，虽并未蒙面，但却看不真切面容。
　　那黑衣男子似有几分厌恶地看着刘七的身体，反手顺势又是一刀，还未倒地的尸体顿时便被斩成两段，激起更多的血色，缓缓倒地。
　　展昭皱眉。
　　他并不喜欢刘七，对这种为上是从的人甚至也是厌恶的。可眼前之人草菅人命却更加地惹人厌恶。
　　是故心下愠怒，却并未表露，见来人似是在打量自己，悠然一笑。
　　“阁下究竟是何人？”
　　那刘七的尸身切口整齐划一，便纵有利器在身，也非一般人所能及。奈何脑中思索许久，却依旧不知来者何人。
　　那男子也笑了起来，收起锐利，跨过刘七的尸体，缓步走到展昭身前，站定，“展大人不需要知道在下是谁，在下此番前来只是取回一样东西。待事成之后，定会谢过展大人。”
　　“东西？”展昭不解，语气中带着疑惑，眼神却是警惕。
　　再一晃眼，就见那人依旧在笑，可笑中含着寒意，夹着莫名，看得人心中一凛。
　　下一刻，展昭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然一变。
　　眼前三人能这般视若无人地来到自己身前，那牢房外的看守……
　　那人见展昭神色变化，大抵猜到了他心中所思，只觉几分好笑。这人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去关心他人。是该说南侠侠义心肠太盛，还是说御猫展昭太过轻敌。
　　“恩。东西。”黑衣人点头，目光扫过展昭全身，最终在高挺的腰腹停住，眼神微眯，竟是透出一两丝痴巅之色，“果是苍天有眼，终于让我得偿所愿！”
　　言罢，伸手，竟是拂上了展昭的腹部。
　　“住手！”展昭见状终是有几分慌乱。这人出现得奇异，话说的更是让人费解，可那看着自己腰腹的眼神却是毫不遮掩的欣喜。展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祥。心中一急，不自主叫出了声。
　　粗大的手轻轻拂过高高隆起的腹部，男子缓缓游走着，仿是天地间最珍贵的宝贝，容不得一丝怠懈。
　　怎奈展昭被锁链所困，这三日几乎不停歇的行刑虽不致命，却是耗尽了气力。几番挣扎非但没有丝毫作用，反使得那男子用另一手固定住了腰身。
　　“南侠还是莫要挣扎的好，万一伤到孩子，怕是会后悔的。”说话间已是将手停在了最高处，眼中欣喜愈盛，呼吸也已可闻，手下微一用力，展昭顿觉腹中一阵剧痛。
　　“唔……”
　　展昭额间转瞬已是大汗淋漓。这孩子说来也怪，从最初到现在不闹不踢，安顺乖巧地让人欣喜，可被刚刚的力道按过，竟是胡乱地踢打起来。可怜那孩子已足八月，如今在肚中胡乱踢打，任凭南侠也耐不住这般疼，微微低吟出了声。
　　那男子一喜，收回手，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到时候了。”晃眼见展昭痛苦之色，却又是一笑，“展大人孕我主八月不易，事成定当重谢。”
　　展昭模糊中听得这话，却是无法出声。腹中疼痛竟是生生隔了外界的知觉。隐约中似有人捏了下颚，撬开唇齿，湿润的液体顺着咽喉流入肚腹。

作者有话说

　　喵呜，潋滟第一次写生子文，希望大人们多多提意见~~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