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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初露心迹 ...

  •   晚上子时刚过,韦泽被一阵哭声惊醒。

      唤来丫鬟掌了灯,才知道杨妃没了。

      窗外夜色依旧凝重,天幕沉沉地笼罩着大地。

      “娘娘再睡一会吧,天亮之后应该还有很多事需要忙的。”采薇替她捏好了被角,重新放下了帷帐。

      •
      杨妃死了。她的死亡并没有改变日升月落,丧期刚过,府里的王妃夫人们立马脱下素服,依旧穿红戴绿谈笑风生。长孙妃贤惠且聪慧,包括丧葬内的所有事务,她一个人都打理得仅仅有条。没有人知道她在杨妃灵前的淡淡悲伤倒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内心其实也和众多其他妃子一样幸灾乐祸。李世民自杨妃死后开始忙碌了起来,皇上要他重新上朝,但是却并不如往常的重用,只是派给他一些闲散的事务。秦王麾下的将军谋士都很不服气,偏偏李世民并不反抗也不表示附和,让人揣测不得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八月秋凉。

      长安的月色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的美不胜收,身后有脚步声,韦泽假作不知。

      “洛阳送来的牡丹花苗可还能入你眼?”

      韦泽回身,略微一施礼,“都是极好的品种,即使是在洛阳也是罕见的。”

      “听说给你送去的珍品,你全都散给了各屋。”

      “我向来是没什么品味的人,恐怕糟蹋这么多绝世奇珍。”

      李世民皱眉,“想家了?”

      韦泽面色讥讽轻笑道:“昨日已收到爹爹来信,多谢秦王照料。”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李世民逼近她,迫得她身躯靠在了柱子上。

      她险些失去了中心,略一抬眼,对上他那双薄怒的双眸,深蓝的瞳孔像海洋的漩涡。

      她笑容愈发深刻,“我要的,秦王给不起。”

      他挑眉。

      她在他耳畔窃语道:“我要秦王的江山,你给吗?”

      他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她的面上,夜色中的他一头伺机而动的狮子,全身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他握住她的腰肢,逼得她挨近自己,唇畔勾起魅惑的弧度,“当真?”炙热的气息如岩浆般烫得她的脖子起了一阵疙瘩。

      她神态千娇百媚,嘴角却隐隐浮动一丝挑衅,一副‘是又怎样’的形容。

      时间静止了,空气中只听得见风的声音,她被盯得心里发怵。

      蓦地,他脸上的笑意如湖面的涟漪逐渐变大,荡漾开来。“好,本王答应你,万里山河,与卿同享。”

      从她入府开始,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他的野心,心中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狂妄至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一切都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吓到了?”见她不语,他轻笑着讥讽道,“还以为你多大的胆子,到底也只是女子而已。”

      看到李世民如此自傲,她忍不住想要泼他冷水,“那如果秦王失败了呢?”

      本来以为他多少会有些恼怒,却见他很平静,“成王败寇,若我失败了……。”

      “那韦泽就不奉陪了,黄土白骨,自当各安天命。”她说的是实话。

      他看着她。

      她亦眨眨眼。

      李世民大力拥她入怀,手掌摩挲着她的发丝,低哑的声音轻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泽儿,你逃不了的。”

      她不再说话,她还能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月圆人静,风平浪静的湖边,两个心思各异的人静静地相拥,却像是最天造地设地一对恋人,没有丝毫的间隙与隔阂,仿佛从盘古开天辟地,他们就是一体了。

      •

      大唐刚立国,本来就举步维艰,加之突厥边境一向不平,四方各路党羽都在蠢蠢欲动。

      李渊暂时削弱了李世民的权利也是为了树立太子的威信,眼看半年时间过去了。而今当窦建德旧部刘黑闼扇动旧部东山再起,席卷而来之时,李渊却不得不再次召李世民入朝。毕竟放眼整个大唐,没有任何人比秦王更适合出征平乱了。

      虽然太子也自请出征,但出于多方面考虑,李渊最终还是决定由秦王带兵,挥师泯州。
      •

      氤氲的气息,缭缭升起。

      韦泽懒散地坐在浴桶里,手臂闲闲地搭在浴桶边缘,偶尔推动一下水面的花瓣。面部微微仰起,闭起双目,一头如墨玉光泽的青丝逶迤地垂落浴桶外,脖子轻轻一偏,发丝就如荡漾的柳枝轻摆。

      “千巧,替我换些热水来。”

      久久听不到应答,略一睁眼,就看到李世民挺拔的身姿,平日里偏冷的眼眸此刻有点躁动,脸颊有点不正常潮红,像是才喝过酒。

      危险的警报在韦泽心中大响,她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指尖迅速将衣服从架子上勾了过来。

      衣服挡在胸前,她瞪他。

      打水回来的千巧掀开帘子刚进来,就听得李世民一声呵斥:“退下。”吓得一脚退了出去。

      李世民缓缓走过来,步履有些不稳,他伸出手来似乎要触及到她的脸颊,终于停在了半空,重重地喘一口气夹杂着浓烈的酒味,“穿好衣服出来,本王在外面等你。”

      韦泽眉心微皱,看着他出去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

      李世民靠在软塌上,双颊酡红,额上冷汗沁出。

      温热的湿毛巾的触感让他心中宁静了不少,他捉住她的手,略微一用力令她倒在他的怀里。

      她仰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上永远挂着魅惑的笑容,明明倾倒众生,却有丝冷冽深入骨子里。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明日我就出征了。”

      由于常年握兵器,指腹的老茧让她略微不适,偏过了头却正好靠在他的肩头。

      她把玩着他的发丝,低低地笑:“秦王是想要听‘旗开得胜’的奉承话吗?”

      他不言语,明灭的烛火照得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她冷笑,刚准备开口,温热的略带酒气的触感堵住了她的嘴唇,大脑轰然一片空白。

      “这样就够了。”他离开她的唇瓣,看着她红透了的脸颊,满意地露出一抹得逞的邪笑。

      她很快回过神来,冷笑道“不过就是一个吻,”她双手缠住李世民的脖子,强迫自己逼近他,挑衅地在他耳边轻轻呵气道:“秦王殿下府里佳丽无数,也不过如此……而已。”她主动凑上自己的的双唇,眼看就要触及李世民的面颊。

      一个踉跄,她被嫌弃地重重推倒在软塌上。李世民霍地站起身来,眼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甚至还有一丝厌恶。“别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他俯身恶狠狠地盯着她,伸手攫住她的下颔,薄薄的怒气覆上瞳孔“当真以为本王宠你,你就有恃无恐?”

      强烈的逼迫向是黑云压顶铺天盖地笼罩而来,空气几乎凝固了。耳畔是他浓浓的鼻音带着些许酒气。

      她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手心紧紧地拽住塌上的布料,身体微晃,娇笑道:“秦王醉了。”

      “哈哈哈。”他怒极反笑,胸腔巨震,起伏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本王的人头,本王怎么敢醉,你说?本王怎么会醉?”李世民的眼里有精光闪过,只是瞬间,来不及捕捉。

      她心中“咯噔”,面上依旧声色未动。

      他已经猛地站起身来,一个身形不稳,一把推到了桌上的茶盘,茶具噼里啪啦摔碎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格外的尖锐刺耳。

      门外有人影攒动,显然是丫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擅自闯入,个个以翘首之姿,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震慑之意显而易见。“本王明日出征,这期间你最好安份一点。”

      韦泽心中一滞,难道他知道什么了,略微抬眼看他,刚好与他的视线相撞。韦泽低下头,搭拢眼皮不敢再造次。

      李世民倒也没有为难她,他松了领口,自己解开衣袍搭在一边,翻身躺在了床上,俨然一副入睡的姿态。

      •

      夜,深沉。

      烛火孤傲地跳动着火苗。

      秦王出征前夜都还留宿韦妃处,消息不胫而走,艳羡了秦王府里多少美娇娘。

      却没人知道韦泽的苦。

      她躺在软塌上,看着不远处的檀香木床上已经进入梦乡的李世民,心下就没由来的恼怒。他倒是睡得香,可怜了自己,这么窄的地方,翻身都得小心翼翼的。夜里风凉,也没准备多的被子,不自觉蜷缩起了身子,拢了拢胳膊。

      但现在她心下烦恼的却不是这个,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回想李世民刚才说的话。他倒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在试探自己。韦泽百思不得其解,她可不会真的相信李世民是酒后胡言乱语,但是话来隐藏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又翻了几个身,直到眼皮越来越沉,渐渐陷入了黑暗……

      早上醒来的时候李世民已经离开,也不知她怎么就睡在了床上,身上还盖着暖暖的棉被。

      几个小丫头进来伺候她梳洗,千巧促狭地笑道:“娘娘,王爷对您真好,看您睡得香,临出征前也没舍得叫醒你。”

      其他几个丫头也都掩嘴窃笑,自家娘娘得宠,她们当然也是欢喜的。

      只有怀薇,表情有点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

      “长孙要我入宫给尹德妃贺寿?”韦泽把晒干的牡丹花瓣收捡在罐子里,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尹德妃是李渊最宠爱的妃嫔,太子府与齐王府都是多番巴结,这样好的机会,长孙妃为什么不亲自前去呢?

      怀薇觑着她的脸色,摇摇头。

      “娘娘若不想去,尽可回了长孙娘娘。”

      “去,怎么不去。”指尖的花瓣已经没了绽放时的娇艳,那抹醇香却比盛时更加美妙,似有若无,久久难以飘散。

      •

      皇宫中。

      尹妃虽说只是一个妃子,但是尤为李渊宠爱,窦皇后已经逝世多年,在如今这种中宫空缺的情况下,她几乎就是后宫的主人。

      所以她的傲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秦王府果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且说秦王出征在外尚且情有可原,连秦王正妃也难得露个面,就派一个侧室来打发我。”

      韦泽斟酌半响,缓缓抬起头来,莞尔:“长孙姐姐身体一向不好,前些日子又全权处理完杨妃的丧事,怕冲撞了娘娘的吉瑞。”

      “德妃娘娘,臣妾听人说秦王已经把韦妃宠得无法无天了,秦王府里大小事宜都要问过韦妃才能决定呢?”太子妃常氏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抚着鬓发,“外头可都把您与她做着比较呢?”

      “哼,本宫是何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这倒是。不过现在秦王大权在握,百姓可都说了,天子的圣旨还比不上秦王的令牌管用,前些日子您不也见识到了吗?”常氏不怀好意地踩在尹德妃的痛处,其他几个女眷也貌似不经心地煽风点火。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尹德妃就大为光火。她知道自己人前风光,但是并没有娘家的背景,自己的父亲哥哥也只能挂点闲职,难当大任。所以她只能在财物方面为娘家多求恩赐,好在皇上实在是宠她,前些日子又将一块土地赏赐给了她的父亲,圣旨都颁布了,岂料秦王不同意,说是这快地已经赐给了手下人,硬是从她口中夺走了这块肥肉。田地是小,让她失了这么大的面子,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太子妃常氏也经常在她耳边进言,说皇上在时秦王尚且如此嚣张,若等皇上百年归老,要是李世民掌权,哪里还有她的活路。虽然她明白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在为自己铺路,太子妃不过是希望自己多在李渊耳边吹点枕边风,替太子除掉秦王这个劲敌。她并不是傻瓜,随随便便就做了别人的利器,她自己没有子嗣,谁当是将来的皇帝本来她也不在意,但是常氏这番话确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她的心上,到时候一旦新皇登基,以李世民对她的态度,自己的娘家在朝堂上很难再有立足之地,更遑论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了。反观若能助得李建成得承大统,且不说李建成这个人本身还算好说话,单讲自己的一臂之力,他或也能多少赏些恩赐。

      “皇上驾到!”李渊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唤了众人平身。亲自前去搀扶起尹德妃。“爱妃生辰,朕特命人给你父兄进了品阶,还赏了良田奇珍,爱妃可还满意。”

      尹德妃笑得花枝颤动,连连谢恩。

      “朕还有些奏章没处理完,坐一会就走。”

      “父皇日理万机,却还能百忙中如此厚待德妃娘娘,臣媳特奉上玉如意,恭祝德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常氏首先开口,深怕落了人后。

      玉质纯净,通体透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太子妃带头,其他妃嫔女眷也纷纷献宝。

      等到众人的奉承话都说尽了,德妃冷笑着看向几米开外的韦泽,“秦王南征北战,听说秦王府的库房里珠玉成山,夜明珠如河,不知道秦王妃给本宫的是何贺礼呢?”

      “是啊,朕也很好奇,世民这小子的奇珍异宝可一点也不比国库少啊。”

      韦泽对一旁的怀薇点点头,怀薇会意的将长长的暗纹盒子交给尹妃身边的宫娥。

      说实话,韦泽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是长孙妃准备的,她也没兴趣了解。

      盒盖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卷画轴,尹德妃不知道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漫不经心地命宫娥打开。

      长长的画轴由两个宫娥托着展开,她美目渐怒,面上恼羞成怒,又气又急地看向李渊。

      李渊的神情也比她好不了不少,一拍椅臂:“混账!”将画卷扔出几米开外。

      韦泽不解,看向地上的画卷,画的是什么倒没看清,只是画卷上的一行字,却是字字惊心,画面上明明白白写着——

      烽火戏诸侯

      尹德妃的眼眶红了,楚楚含泪地向李渊哭诉道:“秦王是在指责臣妾是妖妇,还骂皇上是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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