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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魁 ...

  •   午后,云瑶唤碧荷收拾好书囊,便前往崇文馆听讲。

      晋明帝膝下有十子八女,唯云瑶乃中宫王后所出,身份尊贵,赵铎对她多了一份宠爱,特准她与七位兄长、三位幼弟一同入皇家学堂,这在众公主中是独一份的恩典。

      云瑶不需参加月考,亦无功课要做,故而只择己好,随心旁听。

      今日午后的史学与舆地之学是她素来感兴趣的,从不曾落下。

      一贯教授此课的沐大学士今日告了假,换成了一位名叫张谦的博士,曾以使节身份出使过多国。

      张博士一身月白锦衣儒袍,眉宇间自带一股风霜砺炼之气,待诸位皇子公主坐定,挂起了一幅《华夏舆图》,徐徐开讲。

      “诸位殿下,今日便随臣神游万里,纵观这华夏版图古今之变。”

      “千年之前,曾有夏国一统江山,华服礼乐,皆始于夏。正是今日华夏之称的由来。”

      “然夏末君王无道,王朝被推翻后天下二分。”他的手指自西向东沿长河走向一划,“华夏南北分裂,正是以这长江为界,江北为大魏,江南为大楚,两朝并立长达三百年之久。”

      “直至江南出了一位不世出的雄主,楚武王。”张谦的指尖重重地点在江都,继而触着舆图向北推,至达云京,“楚武王挥师北上,终将分裂三百年的山河重归一统,开创了二十载的武德之治,四海升平,国力鼎盛,引万邦来朝。”

      张谦讲到此处,满心是身为华夏子孙的骄傲,声调也不觉激昂了几分。

      稍顿了顿,他语气一转,带上了几分唏嘘:“然楚武王盛年崩逝,如日中天的帝国骤然失去中流砥柱。不过三年,天下烽烟再起,又经七年血战,终成今日之局。”

      “先看北方,昔日大魏的故地,如今乃是我们晋国与梁国的疆土。”他的手指勾勒出晋国的国域,“我大晋承袭魏之京畿与东部诸郡,殿下们的祖上乃是魏国秦氏分封的异姓王,我等此刻所在的皇城宫阙,便是当年的大魏皇宫。”

      “而西边的梁国,则占据了旧魏的西部山河。晋、梁两国风俗相近,皆以中原正统自居。”他一面讲一面用指尖描绘梁国领土。

      接着,他的手指越过长江,逐一指点着介绍道:“再看这荆楚、岭南与巴蜀之地,如今则由吴、粤、蜀三国分治。此三国,瓜分的便是当年大楚的版图。”

      “吴国,居故楚之核心腹地,乃是越氏王族的后裔所建,承袭楚风。”

      “粤国,占越国以南的富庶之地,享渔盐之利,近十余年来却遭越国蚕食。”

      “蜀国,偏安西南盆地,凭天门之险,自成一方天地。”

      张谦收回手,总结道:“这便是当今天下的五分之势,此般格局,已维持了三十年。”

      云瑶听罢这堂课,心中暗叹:昔日好好的两个国家,越泽偏要合而为一。如今倒好,天下五分。若他同自己一般重活一世,甚或就是三日后将至的那吴国王子越珩,眼看着两国被折腾成了五国,不知他心中会作何感受?

      当年自己决然自裁,想来他免不了要痛上一场。却未曾料到他竟情深至此。

      好好的一代雄主,犯得上为她“守贞”吗?若他留有血脉,再以二十载光阴培养与扶持,何愁不能令江山稳固?

      若一统山河终成镜花水月,当初又何苦掀起那场腥风血雨,折腾天下这一场?

      越泽,终究是让她的母族,白死了!

      “瑶儿,发什么呆呢?随哥哥出宫去。”
      一名王子见云瑶散了堂仍兀自坐在桌前,绕到她案前,屈指叩了叩桌面。

      云瑶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着墨绿色圆领蟒袍的英俊男子,含笑问道:“七哥这次要带我去哪里?”

      七皇子赵景熠俯身凑近云瑶,压低声音说道:“妙音坊今夜选花魁……”

      赵景熠乃淑妃柳氏所出,而柳氏与云瑶的生母姜皇后甚是亲厚。有了这层关系,一对年纪亦相仿的小儿女自幼便常在一处玩耍,情分非同一般。

      近一年来,这位七哥时常带着皇妹微服出宫,见识京城中的繁华与新鲜。

      姜皇后与淑妃确认随行的安防万无一失后,便默许了他们这番举动,只立下一条规矩:无论玩得多疯,必须在子时前回宫。

      两位娘娘想来,这对兄妹年少贪玩,却也无非寻些街头小吃,听些时兴小曲,至多不过去赌坊瞧个热闹,无伤大雅。

      她们万万不曾料到,这三个月来,赵景熠确是常带云瑶去“听曲”,可那奏曲的地方,却是妙音坊,云京城里最负盛名的,秦楼楚馆。

      *

      当晚,妙音坊迎来了两位贵客。

      走在前头的柳公子一身天水碧云纹锦袍,身姿挺拔,眉眼间风流天成。

      落后半步的姜公子身着柳黄色圆领袍,手持一把翡翠柄乌木扇,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面部轮廓与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仙。

      刘妈妈堆起满面笑容迎上,心下却是一凛。

      这两位公子近来是此地的常客,行事颇为低调,可这通身的贵气,绝非寻常富贵人家所能养成。
      刘妈妈不敢揣测二人的来历,只求他们在此千万莫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这柳公子与姜公子正是赵景熠与女扮男装的云瑶,兄妹二人入了妙音坊二楼的豪华包房天水厅。
      门外由四名作普通家丁打扮的大内高手把手,厅内由两名作常随打扮的内监伺候。

      内监推开对着彩台的雕花窗扇,只见楼下大厅灯火通明,花团锦簇,两名角逐今年花魁的姑娘端坐在台中的琴凳上,面前各有一张瑶琴。

      左侧一位身着月白襦裙,挽着飞仙髻,气质清冷,眉目澄澈,宛若出水芙蓉。

      右侧那位容貌妩媚多情,作胡服装扮,乌云般的秀发半挽半披,身披海棠色轻纱,纱下仅着带银铃与流苏的抹胸与短裙,轻薄的衣料柔顺地贴服于胸臀,令一众看向她的男宾面红耳赤。

      云瑶的目光掠过胡服美人的雪脯与沉甸甸的胸乳,心道:这世间男子多半沉迷于此般浓烈风情,不过越泽若在此处,倒是不会多看此女一眼。他的目光若要停留,也只会看向那位端丽的芙蕖美人。

      云瑶忆起,嫁与越泽的头两年,他不与她圆房,她最初并不愿守活寡,也曾轻解罗裳,试图以妩媚引他注目,他却目不斜视。

      直至两年后的一个夏夜,她未施粉黛,着一袭素白纱衣在荷塘边纳凉,被越泽撞见,竟是一言不发便将她打横抱回寝殿……那一夜疾风骤雨,令她腿软了三日,也令越泽馋上了她的身子。

      思绪飘回当下,云瑶忽然心生好奇:七哥会偏爱哪一款?

      她不由得侧头去看,视线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赵景熠的眸中。

      他正静静看着她,目光幽黯,似乎藏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赵景熠见云瑶饶有兴趣地在看台上美人,未料到她会忽然转头,眼底那抹深色瞬间退去,含笑问道:“瑶儿,此番花魁,你属意哪位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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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夺卿》也是抽空在写,这本实在没空,当升级版预收来看就好。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