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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每年过完端午节六月对骆有晴而言都不是那么好过,不知不觉,母亲已经去世了将近10年了,往年伟翔总是比她早去母亲,每年都是一束玫瑰一本书,大概在伟翔的记忆里母亲还是那个每晚睡前给他讲故事的模样,今年,她想和伟翔一起去,母亲一定会更高兴的。
      不知是骆有晴灰蒙蒙的心情影响了老天,还是这闷闷的天气影响了她,她变得更加不太说话了,叶子晨每每见到她心事重重的脸总想要询问却说不出口。
      她决定约伟翔,直接一点不通过任何人,拿出了很久以前小白拿给她伟翔工作以后印的第一张名片,按下数字,
      “什么事?”骆伟翔依旧是那样冷淡的语气,不过这样看来,他还是有存她的电话。
      “过两天回L市,要不要一起。”直接切入主题。
      “一起?叶子晨也去吗?”他问的这件事她竟想都没想过。
      “他…应该很忙的。”
      “忙?骆有晴,你说笑呢吧,你觉得你结婚了,老公不应该带去给妈看看?”他没有问叶子晨为何还是选了她,因为他光是从叶子晨看她的眼神里就知道,不管他怎样否认,不管他说服自己娶她是出于什么理由,这辈子估计只有这个叫骆有晴的女人能入得了叶子晨的心了,“你叫他还是我叫。”
      “你是答应跟我一起去了。”不管伟翔的态度有多冷淡,他能这么干脆的答应,也让她欣慰,“我来告诉他吧。”
      叶子晨看着手机竟发了呆,这个女人破天荒的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许久。
      ‘今晚,回来吃饭吗?’‘晚上想吃什么?’而电话那头骆有晴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
      “喂。”他终于接起了电话。
      “是我。”
      “恩,什么事?”
      “你…忙吗?”
      “恩。”
      “这样呀,那你…”她吞了吞口水,“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恩。”简略到不行的回答,“没别的事了吗?”
      “没有了。”牛荣荣在一旁听着这对新婚夫妇的对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其实,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她从没想过让他一起去看妈妈,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奢求吧,她想让妈妈看到她幸福的样子,想让妈妈看到又一个她能依靠的人,可是对叶子晨而言她算什么呢,她只能讨好他,拜托他和她一起,在妈妈面前演一场戏。
      给安馨打了电话,安馨一听是要给叶子晨的惊喜,好像比她还兴奋,说是要教她做叶子晨喜欢的法式料理,还把需要的材料都告诉她了。
      “小晴姐,你这是要给姐夫做吗,下次也教教我吧,张大宝那个胖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我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用来巴结他。”小萌看见她的购买清单,就有点打退堂鼓,“这些东西不是哪都有卖着的吧,还需要这么多,真是麻烦…额,我看我还是喂他吃韭菜大饼比较实际。”
      的确,很多东西不是超市里就能买得到的,安馨特意告诉她通州的一个专门买进口食物和调味品的店铺里才有的卖。看看时间,手里面现在没有什么工作,主任在办公室里埋头看着资料,她提上包,在众目睽睽下毫无畏惧地翘了班。
      下午返程的时间恰巧碰到大塞车,大概前面路口发生了事故,和安馨约定的时间一点点接近,再晚就要来不及了,她在最近的站牌下了车,想要往前走走再坐车,刚走过前面一个红绿灯,天上就滴答滴答滴下了雨点,大大小小落在地上很快就蒸发掉消失不见了,可是没过一会儿,雨点就变得密密麻麻,骆有晴用手护着买回来的食材生怕它们淋了雨,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也跑不起来,看上去狼狈得很。
      “滴滴!”经过一个岔口,一辆车停在她身边,按响了喇叭。
      “上车。”她一眼就认出来是高涵的车,车上的人摇下车窗,冲她摆了摆手。
      “你怎么会在这。”他出院了,脸色看上去不错,北京城这么大,街道这么宽,居然遇到,他们真算是有缘。
      “快上来,这不能停车。”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抱着装得满满的纸袋,袋子上印出几滴雨滴的形状,而她的衣服更是湿的厉害,“我会把你的车弄脏。”话说得小心翼翼。
      “抱着这么多东西你要去哪里?”高涵侧脸看了一眼她小心呵护的袋子。
      “…回家,你把我放在最近的公交站就行。”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现在有时间。”看她那这么多东西去挤公交一定会很辛苦。
      “…我已经从那个家搬走了。”雨水敲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几乎能掩盖住她的声音,但是高涵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差点忘了,你已经抛弃我,嫁作人妇了。”他严肃地声音让她几乎以为他是生气了,“开玩笑的,告诉我地址吧。”
      雨刷在不停的工作着,雨下的越来越急,两个人依旧是沉默的气氛,骆有晴望向窗外,到处都是焦急奔跑的身影,她想起高涵为自己送伞的场景,一把红雨伞,一杯摩卡,他等着事务所的楼下,不过那时雨没这么急,她记得他见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
      “我带了两把伞,来的路上坏了一把,剩下这把有点小,不过你靠在我怀里刚刚好。”
      骆有晴摇摇头,自己为什么上车,她不应该见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配不上的,他是个好男人,好情人,值得更好的女人。
      “毛毛这两天听话吗?”她淡淡的开口。
      “恩,自从上次你来过以后,他就听话多了。”高涵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专心注意前边的路况。
      “那就好,”她停顿了一下,“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和大人不一样,懂得利用人的同情心。”食指的指甲几乎要刺进大拇指手肚的肉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可思议地,这种话竟从她嘴里说出,“你的意思是我利用了毛毛为了让你来看我?”
      “不是吗?”
      “我已经放了手,尊重了你的选择,怎么还会做这种小动作。”
      “误会你了,那我很抱歉。”车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不是就好,我现在过得很安稳,结婚挺好的,你也可以试试。”
      车停在小区门口,还要走一段才能到他们住的那栋房子,她说要在这里下车,他也没有执意要开进去,拿出雨伞递给她,鲜艳的红色。他的车子应该开远了,骆有晴才转过身,她撑着伞,一动不动地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忘记吧,骆有晴,他太好,而你,不配。
      骆有晴本来有些自以为骄傲的小厨艺在安馨面前都失掉了色彩,从没做过西式的料理,她显得笨手笨脚,再加上法国菜很要求外观上的精致,火候的掌握,调味料的精细程度都让人难以应付,要不是安馨适当的放宽了标准,这桌菜估计今晚很难吃到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往常叶子晨下班的点,安馨帮忙摆完餐桌就下楼了,走时还特意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烛台,想要让气氛显得更加浪漫些。
      剩下了骆有晴一个人,不知是怕自己做的这些太过肉麻怕他不喜欢,还是有事情要拜托他怕他拒绝,渐渐紧张起来,手心出了汗。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态度已经改进很多,她出差回来发现家里卫生间的柜子他也叫人换成大的了,她的那些东西也都有了容身之处,不再杂乱的放在包里。坐在饭桌前,脑海里不断幻想他看到这些时的反应。
      时间好像在她心里打了结一样,每次听到电梯开启的声音,她就越发紧张。菜已经凉透了,他仍然没有回来,她拨电话过去也只是一个女人回答暂时无法接通的声音,她吹熄了烧的只剩下半截的蜡烛,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子里,饭菜的香味和蜡烛的香气混为一谈。
      结果,直到定好了回去的时间她也没有告诉叶子晨,那天以后他又开始不常回去,她并没有问他那天去了哪里为何明明说好的事情自己单方面变卦,因为即使问了,他的答案也只会令她难堪,他那天回家身上留下的香水味已经算是很充分的证据了。
      “别告诉我你真的没有把他叫来。”骆伟翔和她约在她公司楼下,她想周五下午回去L城,在姥姥那住两天,也有好多话想跟妈妈讲。
      “小翔,咱们快点走吧,待会再走会很堵的。”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我打电话给他。”他拿起手机就要给叶子晨打电话。
      “不要,”她按住他的手,“他大概不会想去,你打了电话只会给我难堪罢了。”
      骆伟翔停下拨电话的动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唯唯诺诺了,骆有晴放开手,低下头,没再说话。
      到达L市时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圆圆的月亮当空,L市不算很大,不过这些年的建设也让小城夜晚灯红酒绿,再加上天气热的缘故,大排档四处可见,回来之前骆有晴并没有给姥姥说,怕老人家惦念再张罗饭菜会很操劳,姥爷过世的早,这些年她一个人住习惯了晚饭也就能将就就将就。
      “我们吃点饭再回去。”她开口,让伟翔把车子停在一处小饭店,趁他停车的功夫,她去旁边小店买了些水果带回去给姥姥,而伟翔也借此机会播了一通电话。
      不知是不是很久没有吃过正宗的家乡菜,又大概是两个人真的饿了,他们竟觉得这小店里的饭菜格外可口,吃下饱饱的一餐,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两个人的突然到来老人家有些意外,但并是因为他们的来访,毕竟明天就是他们母亲的忌日,令他意外的是两个人竟一起来了,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们俩个人一起了,姥姥欣慰的笑了笑,招呼他们进来。
      “怎么样,最近还是全国各地的跑来跑去吗?”姥姥想要为两人倒水,却被强行制止,老人家腿脚也不是很方便。
      “恩。”骆有晴把买来的水果洗了一些,装在盘子里。
      “一个姑娘家整体飞来飞去的,多辛苦。”姥姥一贯的每次见面都要絮叨一下。
      “姥姥,我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她调皮的吐吐舌头,大概在姥姥眼里她永远还是个小孩。
      “你这孩子,唉。”又转头向被孤立的伟翔说到,“什么时候把小白娶回家。”
      “姥姥你别急,小白可跑不了。”伟翔削好苹果递给姥姥。
      “我可不是急着让你结婚,只是想抱曾孙了。”姥姥开玩笑地说,“不然,你们先生一个,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三个人一片哄笑。
      “姥姥,你要想要曾孙,让她给你生,反正都已经结婚了。”骆伟翔突然的一句话,让另外两个人一下子没有了微笑。
      “小晴,小翔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你结婚了?”姥姥看着她,褶皱的眼角露出一丝失望。
      “对不起。”
      “为什么没跟我说?”
      “我怕您担心。”她曾经好几次想要告诉姥姥,可是她和叶子晨之间能不让姥姥担心吗。
      “是和那个姓叶的男孩吧。”姥姥是明白的,她不说一定也是有理由的。
      “是。”
      “那孩子看上去挺稳重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你觉得幸福就好。”虽然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孙女像她妈妈一样一辈子傻傻的职位了一个人,但是,她宁愿相信这个人会有所不同。
      一大早起来,姥姥就忙着做女儿爱吃的几道菜,骆有晴到5点钟醒来了,就看见姥姥那举步蹒跚却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想起她老人家当初白发人送黑发人时那心痛的哭不出声的表情,不由一阵心酸。
      母亲的墓地在离L市中心不远的郊区,三个人驱车到这里花了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L市没有工业区,人不算多,郊区更是空气好得很,母亲在这里应该也会比较舒心。
      骆有晴和伟翔一起把墓地周围的草除了除,可能是因为今年的雨水多所以草长得格外茂盛。两个人一起祭拜了母亲,姥姥摆上早上做的菜,用满是皱纹的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积土,然后拍了两下,就像骆有晴小时候姥姥哄她睡觉时轻轻地拍着她的头一样,
      “我先下去,在下面等你们。”姥姥留下他们两个人,自己走了。
      “伟翔,跟妈说说话吧,我去买水。”姥姥一个人下山不太方便,骆有晴追了过去。
      再上来的时候,伟翔已经离开了,估计是从另外的出口下了山,伟翔把买了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还拿出一支将它种在了旁边,但这没有根的花朵又能绽放多久呢。
      她从包里拿出带了的红酒和两个杯子,母亲生前就喜欢喝红酒,所以她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和母亲对饮,也算是酒友,她把酒倒在两个杯子里,端起杯子品了一口,
      “妈,这个牌子的红酒市面上已经不多见了,我可是淘了好久才弄来一瓶,你可别一口气都喝光了。”她轻轻地碰了放在地上的那杯酒。
      “这一杯酒,你要祝贺我结了婚。”她看着墓碑上的文字说道,“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伸手摸着母亲的名字。
      “妈,你的女婿他又高又帅又多金,做事成熟稳重,人很开朗,最重要的是他眼里面只有我,对我一心一意。你是不是想说这样的男孩为什么看上我了?是呀,他怎么就看上我了。”她低下头看着鞋尖,“大概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他不能忘怀吧,我知道自己做人很单调又很无趣,要是以前没有发生那些事,他肯定已经腻味我了,看来,那些也算是好事,对吧。”
      “可是现在,我已经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总是怕这次又做错了决定,我有好多对不起都还没补偿给他,所以,在他这次真正的厌烦我之前,妈,你都要支持我,好吗。”她喝了一大口杯中酒。“你别担心我,我不是为难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舒心,真的。我只是想为他做自己能做的,欠他的太多我不奢求全部还清,至少这样,我心里能踏实些。”
      “踏实?骆有晴,你少拿婚姻开玩笑了。”骆伟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伟翔”她站起身来,慌张的打翻了红酒瓶,深红色的液体从瓶口流出,深入了土壤。
      “别以为你这么做就很伟大,很了不起了,你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我还以为你和7年前有什么不同,还是一样自私!”他打完电话回来就听到骆有晴的自言自语,他讨厌眼前这个懦弱的家伙,原本他不知道她为何决定嫁给叶子晨,现在听来这借口真的让人很火大。
      “是呀,我自私,我最自私,但全世界的人这么说我都行,只有你骆伟翔不行!”说完话她有些后悔,自己是太激动了。
      “兄妹俩在妈妈面前这么大声说话好吗?”叶子晨的登场似乎过于及时。
      “你怎么来了。”骆有晴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扶起酒瓶。
      “你故意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太招丈母娘喜欢。”他也走到墓碑前,看见前面的酒杯,“难怪我老婆这么能喝酒,看来都是丈母娘教导有方。丈母娘,抱歉我来晚了。”
      “我先下去了。”骆伟翔拍拍他的肩,“我带姥姥先回去,她说要去市场买点东西。”
      “你。”骆有晴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说他能来她很感谢,她想说见到他很高兴,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是不是我来这里不合适,毕竟我们之间…”叶子晨接到伟翔的电话,才记起那一年骆有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也正是这个时候,但她却什么也没对他说,大概在她心里,他并不是可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
      “别在妈妈面前说。”她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拜托。”
      他抿嘴一笑,抓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和她并排站在墓碑前,
      “阿姨,”他侧头看到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应该改口叫妈才对,妈,我是叶子晨,初次见面。”他很是绅士的鞠了一个躬。
      “妈,我知道您很疼小晴,小晴她虽然看上去很冷淡可是她比谁都热心,但自己遇到事情时,总是想要一个人解决,自以为自己很坚强,其实她不知有多么的脆弱,总爱逞强,爱装酷,想要的想得到的从不说出口,心思更是难以捉摸,脾气也不好,一生气就不理人,”骆有晴想要摆脱被他握住的手,他却握得更用力了。
      “我说的那是以前的她,现在的她,”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的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难以接近了,不像以前那样看不出情绪了,也没有以前那样倔强了,可是,却比以前更难懂了。”她停止了挣扎,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可是妈,这样的小晴,竟让我舍不得放开手,她的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我都想要当作自己的回忆,下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想帮忙参与,妈,您说她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魔咒,让我像中毒了一般,即使是耍手段也想把她留在身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瞬间两个人之间好像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眼前的这个男人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心脏,好像非要把她刺穿才肯停止。骆有晴从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刨析地如此透彻,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但她唯一知道的,也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还没有发现她那极力隐藏甚至想要否认,却日益加深的对他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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