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头大是福

18、第十八章

　　骆有晴站在门口，手指被袋子勒出了红印，腾出手来，做了一个深呼吸，按响了门铃，她听见房门里的脚步声在门口处停下，隔了三四秒门打开了，但落入她眼帘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一个前几天在杭州见过的女人。
　　“姐，你回来了。”佳佳的脸上挂着笑意，却让人觉得那笑容分明在掩饰什么，但看她并没有惊讶，大概也是知道了她和叶子晨结了婚的事。
　　“恩，佳佳你…来了。”骆有晴拖着袋子进了房门，却没见到叶子晨。
　　“子晨哥他在洗澡。”佳佳指了指卧室的门，“姐你难道连这个家的钥匙都没有，还要按门铃。”
　　“哦，我忘记带。”不知怎么的她还是不想输了气势，不过毕竟佳佳还是个孩子，她也在心里不免嘲笑了下自己，居然在这件小事上撒了谎。
　　“哦，我还以为子晨哥把钥匙给了我就没有富余的了呢。”话虽没有挑明，可这样的讽刺她也不是听不懂的。
　　“你坐，我给你倒点水吧。”不想理会她的挑衅，骆有晴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水杯在哪里放着吗？”直接换上了蔑视的眼神，“还要我刚刚和子晨哥哥吃的很饱现在可喝不下水了。”
　　“哦，那我喝一点，你先坐。”她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杯子，是一组情侣的cup，售货员说今天搞活动买一送一，她也觉得很是好看便买了下来。
　　“情侣杯，幼稚死了。”佳佳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
　　洗好杯子，骆有晴打开暖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卧室的房门打开了，叶子晨穿着浴衣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湿嗒嗒的，胸口敞了点还有水珠留在上面。
　　“子晨哥，我一个人回去会怕。”佳佳上去拉住他的胳膊。
　　“我刚刚喝了酒，不能再开车了，给你拿点钱，你打车回去吧。”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发，看着仍是不死心的女孩，“乖。”
　　骆有晴手中的水杯一下子溢出了水，还好水不是太热，不过还是吓了她一跳，慌张地放下了水杯，而这个动作也引来了叶子晨的注意。
　　“哟，你可算回来了。”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他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了笑脸，“你下去把佳佳送上出租车，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她毫无疑义的点了点头，佳佳确确实实跟她有着剪不断的血缘，相似的面容，虽然表达的方式不同但同样都有着别扭的性格，即使有那么一点不太喜欢她，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走吧。”拉着不太甘愿撅起小嘴的佳佳离开了这个家。
　　“为什么？”电梯里，佳佳突然发问。
　　“什么？”
　　“为什么你还要出现，为什么子晨哥会娶了你。”她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带稍许哭腔，“这一年多，我有多么努力，才让子晨哥宠我，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可是，可是，他却娶了你。”
　　骆有晴没有插话，她静静地听着少女的控诉，原来她们还有一点相似，在同样的年纪喜欢上了同样的一个人，她多么想告诉她，他会娶她并不是因为爱，可她说不出口就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叮”电梯到了一楼，骆佳佳跑了出去，“我不用你送！”
　　她也追了出去，却不想差点摔一跤，鞋跟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胶，她拖沓着鞋往外走出却到处都不见了佳佳的踪影。
　　在小区门口问了问门卫得知刚刚有个和佳佳很是相似的女孩打了车，她才放心的回去，按下门铃，并没有询问，门直接敞开。
　　家里房门微掩，大概是男主人为她留的门，换上的玄关拖鞋，往里走拾起一地的购物袋，叹了一口气，这个月的工资都在这了。
　　“你出去就是买了这个？”叶子晨拿着桌上放着的情侣杯端详起来。
　　“我…”骆有晴有些难堪，她不太懂他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说，“你要不是喜欢的话，我收起来好了。”
　　“慢着，”挡下了她伸过来准备拿回杯子的手，“别人若是来了家里，总得留点什么新婚的证据。”
　　看着叶子晨轻轻上扬的嘴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悄悄地蔓延开来。
　　冰箱被她买来的东西塞的满满当当，她不知道他的口味还和以前是否一样，就一下子买了很多，整理完厨房走出来才发现餐桌上还摆着早上她做的早餐，一动没动。
　　“早上回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吃。”他也走了过来，打开冰箱打算拿点冰水，“这么多东西要吃到什么时候。”
　　“看着很多，几天就没了。”收拾好碗筷，骆有晴又进了卫生间，大概是因为一个人住的关系，就连水池旁的收纳格子都做的简单得很，她把自己要用的瓶瓶罐罐一起放进了一个收纳箱，推到了角落里。
　　“这么晚回来，你去哪了？”叶子晨靠在卫生间外面的墙壁上。
　　“去…买东西了”她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小区外面的那个超市今天结算，8点钟关门。”她拎回来的塑料袋上印着对面超市的印花，而他当然平时不会关注超市几点下班这种事的，不过回来的时候佳佳说要去路边买点东西他无意间注意到的。
　　“是吗..”她感觉的到他慢慢靠近的气息，他站在她身后，而她还在极力想着怎样去圆这个谎。
　　“为什么不说你没有钥匙进不来，为什么不问我带别的女人回来做什么？”他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向他，让她看着他。
　　“她不是别的女人，是我妹妹，不是吗？”骆有晴被他抓着手腕，眼神却没有看他。
　　“是呀，她是你妹妹，”他放开手，自嘲的笑笑，“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他走出卫生间进了书房，关上了门，新婚的第二天又这样过去了。

　　那天之后，骆有晴就有了自己的钥匙，放在冰箱里的菜的确是没有了，不过，大多都被倒掉了，经常做好一桌饭等叶子晨下班，一等就是一个晚上，饭菜也只能喂饱了垃圾桶。两个人达成一种默契，她不会给他打电话问他是否回来吃饭，而他也从不会打电话来报备，但不管多晚他还是会回家，每天早上骆有晴起床的时候也都会为他准备早餐。
　　家里多了一张床，她还是睡在主卧里，他却在书房腾出了空间住了进去，两个人经常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对话，只是早餐的时候能坐在一起，不过也几乎没什么交流。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骆有晴还是一样挤着地铁去上班，现在住的地方比原来离单位更远了，上班更不方便，每天她都想早起半个小时可以坐早班的车这样可能状况会好一点，可又不知为什么身体就是赖在床上动弹不了，就连起来做早饭也是在心里逼迫自己。
　　“我明天去福建出差，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对着边看报纸边吃饭的叶子晨说道。
　　“恩，”他把报纸翻了一页，没有看她。
　　“你可以买点面包放在家里，或者去楼下的早餐铺吃点。”
　　“恩。”
　　他的胃以前就不太好，有时还会镇痛，又不愿吃药，所以她才会一直都替他准备早餐，生怕他哪天会胃病再犯。
　　所里面的人几乎都对骆有晴结婚的事情略有所闻，不过得知新郎不是高涵而是另有其人的时候，大多都拖住了掉下来的下巴，随即就是对她另眼相看。玩弄高富帅的女人，通常会被当作女神来看待，所里面的少女们都追在她身后询问新任老公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超越了高涵这种模范生，而娟子姐也没再生她的气，还是和以往一样对她那么热情，当然相亲这种事除外。
　　这趟福建之行真的把骆有晴折腾的要死，这几天刚好赶上生理期免疫力差极了，总是没做什么就疲劳得很，再加上没定上飞机票将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又倒车折腾了一天多，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就已经上吐下泻了，牛荣荣带着她跑去县城的医院去输液，排了将近3个小时的队，可又不能因此耽误了工作，所以晚上看着同事们加班加点的干活，她心里也不好受，想要早点好起来。
　　就这样度过了两天比较难熬的日子，又恢复到了正常工作，说来也巧，这次一起来的几个人都是平时关系不错的，娟子姐，荣荣还有张科，三个人看着她生病心疼得很，当然不会有什么心里不平衡，只是她心里愧疚就想着回去了一定要请几个人好好吃顿饭。
　　工作比想象的进行的快，剩下了两天几个人打算去莆田市区里面转转，嘴馋的张科早听说这里遍地都是好吃的，来的头一天就开始计划这美食之旅，所以自然也由他当作导游了，他说这一口地道的闽南语，带着几位女士转遍网上推荐的美食餐馆，甚至地摊儿。
　　“小晴，别吃太多了，小心胖了，回去你那位见你惊吓了，要求退货可就惨了。”娟子姐打趣地说，“我们可是老夫老妻了，嫌弃不了，你这还小别胜新婚呢，不过，怎么也没见你俩打电话你侬我侬？”
　　“他比较忙。”继续低头往嘴里塞东西，来了这么多天，她到的时候给他发过短信不过并没有得到回信，后来输液的时候打过一次电话，他说忙着呢，她就没再打过，他也没再打来，就这样默契地没有再联系。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有晴姐的老公？回去我们一起到你家吃顿饭，怎么样？”张科其实对骆有晴的老公也好奇的不得了。
　　“吃吃，你就知道吃，给你我的这份，我可吃不下了。”牛荣荣用吃的堵住了张科的嘴。
　　“他是怎样的人？”张娟举起酒杯碰了一下骆有晴的酒杯，“真想看看。”
　　“他，开朗，有主见，笑起来很迷人，人很幽默，又聪明，对朋友有义气，最重要的是总能那么自信，”她想起以前他对着她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也不禁翘起了嘴角。
　　“哇，不会这么完美，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张科撇撇嘴，“不过你说的这些，我也差不多都具备呀。”
　　“噗。”牛荣荣笑着轻轻打了他一下，“你呀，跟她老公差距是不能人为可以逾越的。”
　　“荣荣，你见过他？”张娟眨着闪闪发光的眼睛，“怎么样，他对小晴怎么样？”
　　牛荣荣吐吐舌头，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无辜的看了看骆有晴。
　　“他对我挺好的。”骆有晴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啤酒，“真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将近10点，中午回程的飞机，时间已经不太充裕了，骆有晴想要坐起身来，却觉得身子软软的大脑沉得要命，用胳膊撑起身体，看着还在熟睡的荣荣和娟子姐，拍了拍她俩，把她们叫醒，自己却实在起不来床。
　　“小晴，你这是怎么了？”娟子姐睁开眼睛看到骆有晴惊呼。
　　“怎么了，”牛荣荣也赶紧望向她，“你你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像个马蜂窝。”
　　骆有晴晕晕乎乎地下了床走去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满身红疹子的自己，“大概是吃什么过敏了吧。”
　　“快去看看医生吧。”张娟也跑了过来看着经过这一趟出差憔悴很多的骆有晴。
　　“不要了，马上就该回去了，回去我在去医院。”
　　“那也行，不过你得一回去就得看，这可耽误不了，不然你让你老公先去医院挂上号，这样回去你直接去医院就行。”
　　“他…忙”
　　“忙？你都这样子了，他还敢怎么忙？”张娟强势地说道，“不然我打电话给他，你把电话给我。”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拨通了叶子晨的电话。
　　“什么事？”冷漠的声音让人真的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我今天回去。”她只好挑着无关紧要的话说。
　　“恩，知道了。”他以为她会挂上电话，“还有别的事吗？”
　　“你，今天忙吗？”问到这里她居然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怎么，你想我了不成？”
　　“不，不是，”她否认的倒是很快，但是很快又因为这样快速的否认而懊恼。
　　“哦，是吗，那我告诉你，我很忙，非常忙！”

　　“是吗，那你忙吧，没别的事，”她想了想加上了一句，“晚上回家吃饭吗？”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让她几乎以为他挂上了电话，“这句话，我是等了多长时间？”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晚上要跟客户一起吃饭，应该不能回去了。”他语气温和了很多，即使是拒绝也让她感到的那种被宠溺的温暖。
　　“恩，好吧，那我挂了。”挂上电话，她回味着刚刚那份宠爱，想确认是不是错觉。
　　“怎么样？你怎么没说你生病了？”张娟在一旁听着心急，她这人向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看着骆有晴这番磨磨蹭蹭，真想抢过电话。
　　“他工作太忙，我怕打扰到他。”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
　　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小飞机在降落的过程中抖动的厉害得很，这对身体处在边缘地带的骆有晴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忍住翻滚的胃液，摇摇晃晃下了飞机。
　　“有晴姐，你的脸惨白的很。”张科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你真的没事吗，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牛荣荣伸手摸摸她的头，“怎么这么烫，就这样还硬撑着。”
　　“没事，真的，我只是看上去比较憔悴。”她挣开被搀着的胳臂，逞强的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身子向后边倾斜，整个人摊倒在了地上。
　　“你干嘛还逞强，不行，手机给我。”张娟强行抢过她的背包，她只能有心无力的看着。
　　“荣荣，你来打电话。”接过了电话，牛荣荣有些不安地看了看骆有晴，他们的事情大多是她推测来的，她并不确定那男人对骆有晴的感情，不过，既然走到结婚这步大概是爱吧。翻看着手机的最近通话，刚刚打出的那个“落叶”显然是叶子晨，她按下通话键。
　　“我现在在开会，一会打给你。”他把声音尽量地压得很低，部门的会议是他组织的，可看到是骆有晴的来电，他还是接了。
　　“我是骆有晴的同事，她晕倒了，我们现在还在首都机场，马上要把她送去医院。”牛荣荣说的虽然是谎话，不过也不尽然，她不过只是想看看这位好友的新郎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哪家医院？”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好，我知道了。”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掺杂着苦苦的药的味道，躺在病床上输着液，骆有晴刚刚看了医生，医生说她是因为南方过度潮湿引起的潮湿性过敏，问题不算大也不能算小，只是她免疫力过差，医生说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引起的，这让陪同来的几人都诧异得很。
　　“小晴，你怎么会压力过大，咱们工作不都一直这样，也没太大压力呀，那…”张娟想着最近发生在骆有晴身上的事，“难不成是因为结婚？”
　　骆有晴低头沉思着，压力，她能想到的最大的压力也就是和叶子晨每日相对这件事，每次看到他，她就必须忍着让自己不去想那个因为她而死去的女人，那个叶子晨深爱的母亲，她想补偿，想替她照顾他，想弥补他，即使只是呆在他身边被他伤害，只要他心甘她便也就情愿了。
　　骆有晴摇摇头，没什么力气说话，她的余光对上牛荣荣沉思的脸，她突然想起叶子晨若是来看她了，那会不会又是一场风波，所里的人都知道他是良丰的副总，而她曾在他们面前和他装成陌生人过。她看着插入自己身体的针管，苦笑了一下，他怎么会来，自己这又是做那般的春秋大梦。
　　“铃铃～”电话响的仓促，张娟帮她递过手机，脸上表情却不太自然，骆有晴用仅剩余的一点力气拿过手机，多日不见的那个名字出现在电话上面。
　　“喂。”这么多人看着，她只好过做镇定。
　　“喂，女人！”出乎意料，电话那头声音稚嫩。
　　“毛毛？”她声音无力，还带些沙哑。
　　“老高生病了。”他的字里行间并不带多少焦躁，却还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严重吗？”
　　“恩，医生说是急性肺炎，不过应该死不了。”那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的话语，对她而言却是致命的。
　　“你会来吗？”毛毛见她沉默了许久，怕是自己说的太过，试探的问问。
　　“你最近过得好吗，什么时候手术？”她想转移话题。
　　“我知道了，当我没打过电话。”面对她的逃避，毛毛失望得很，挂上了电话。
　　骆有晴也收了线，却握着手机没有松开。
　　“小晴，和高涵，你还要联系？”张娟也听出了打电话的并非高涵，却还是挂心。
　　“没有联系，”她把手机放在枕边，“只是有些牵绊。”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身影便映入眼帘，他居然来了，牛荣荣看到叶子晨站起点了点头，轻声的问候了一下，急诊室有些嘈杂，骆有晴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张娟和张科回过身去见到是叶子晨，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
　　叶子晨依旧一身职业装，天气有些热，西服拿在手里，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显得有些焦急，走到床边，待和张娟他们打了招呼后才看到眼睛一眨一眨的骆有晴。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他回头问向知情的几个人。
　　“医生…”娟子姐回过神来，刚要说却被荣荣打断了。
　　“医生说是在南方待的对潮气过敏，输输液就好了。”
　　“谢谢你们照顾小晴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他笑着对几个人说到，“你们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张娟等人也听出了这新郎下的逐客令，匆匆告别离开了。
　　“你不是在开会？”骆有晴抿抿干燥的嘴唇。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总是生病，身子这么弱。”他摸摸她的额头，温度不算太烫，还好，拿起水杯来想喂她喝些水，可是又不太方便。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很脆弱，骆有晴听着他说的话，竟会有想哭的冲动，她眼角泛起泪光不想让他看到别过头去。
　　枕边的手机闪了一下，她并没有注意到，叶子晨望着手机上高涵的短信，
　　“××医院住院部312，算是我想你了，你过来看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