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我是阿絮

5、忌日上坟

　　最近公子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甚是可疑，有时一去几个时辰，有时一别便是数日。

　　有天，我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跟了出去，结果七拐八绕地竟然迷了路，最后被公子给拎了回来，很是没有面子。

　　“我知道做丫头要有做丫头的本分，主人的事情自当不便过问。但是公子，我真的只是关心你！”

　　公子只是望着我，并不说话。

　　“好吧，外加一点点的好奇成分。”我用可怜兮兮地回望公子，公子依旧一脸地没有表情。

　　“好吧，好吧。我以后都不闻不问，公子你只管自己去潇洒。哪天我要是不小心，被清心殿的臭和尚给害了，都不知道去哪找救兵。公子，你就狠心的去吧。做丫头有丫头的规矩，我明白。”

　　我努力挤了挤眼泪，记得以前娘亲说过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厉害的武器。

　　“好了，小丫头你别闹了。”

　　难道我不是女人？我擦擦好不容易夺眶而出的眼泪，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难道说公子不是男人？我抬眼看他，一脸狐疑。

　　有天，我百无聊赖地上街溜达。不经意间抬头，却望见前方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是公子。

　　公子一袭白色长衫更衬托了他身姿的优雅修长，那一头紫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分外神秘。

　　待他们走到拐角处，公子身旁那位黑发紫衫的姑娘转头朝我莞尔一笑。我呆立在远处，她站在公子身旁，显得这般地自然，仿佛天造地设一般。

　　我继续索然无味地瞎逛，放眼望去，满街的繁华，唯美的服饰，夺目的珠宝，醉人的胭脂，不知为何，天下女人的最爱，此刻在我眼里却显得这般地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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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啊，慢点吃，别噎着。”娘亲总是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

　　“女儿啊，你看，爹爹这个书画怎么样？”爹爹总觉得我应该遗传了他的书画才情。

　　“小姐小姐。”我的丫头绿总喜欢这样叫我。

　　“我家小姐人可好了，怎么可能是妖，绝对不是。”管家总是这样和村民解释。

　　想起了往日众人宠爱的时光，我心里不禁一阵凄凉。大仇未报，而我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我曾以为我做人是为了在众人眼里寻找自己的存在，直到爹娘死后，我才真正明白，没有了那份温情，别人的赞美，妒忌，羡慕都变得毫无意义。众生眼里皆有我的存在，我却依旧迷失了自己。

　　我究竟为何想做人？我第一次问自己。

　　我静静地站着，只是望着眼前这堵破败的墙。曾经，在这堵墙内，被爹娘百般呵护宠溺的我，活得舒服惬意；曾经，在这堵墙外，领着众多随从招摇过市的我，笑得春风得意。这里曾是我温暖的家，这里曾有将我奉为掌上明珠的的爹娘。而如今，却是人去楼空空余恨。

　　不自觉地挂了一脸泪水。以前我是不开化的紫金藤妖，根本不知七情六欲为何物。而自三年前的那晚开始，眼泪这东西就像影子附身一般挥之不去。为什么幸福总是这般短暂？我好恨，好恨！

　　不知道站了多久，双脚早已麻木，支撑不住的我瘫坐在地上。远远地，看见李大婶拉着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娃匆匆离开。三年了，原来他们还记得我，还是这般怕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李大婶的家在另一个方向。

　　以前他们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我和爹娘相认那天，和美村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我爹爹豪掷千金以庆祝这一人间美事。夜晚，村民们载歌载舞，我犹记得篝火旁王家小伙子望着我失神的那双眼。

　　我是和美村首富的独生女儿，所以下人们尊敬我。

　　我是出手阔绰的千金大小姐，于是商家们都乐见我。

　　然而，人见人爱的韩亦藤，在胖和尚来了之后却变成了丧尽天良的妖女，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世间的人总是这样喜怒无常，世间的事总是这样变幻莫测，叫人捉摸不透。

　　也许这就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殊。

　　次日清晨，我跪在管家坟前，点三柱香，磕了三个响头。对于管家的死我很愧疚，虽说不是故意的，却终是我害了他。眼睁睁地看他气绝身亡，我却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此刻该对管家说什么，不管我说什么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转身便是爹娘的坟。可是爹娘，女儿有什么颜面回来唤你们一声爹娘呢？生前，我未能带给爹娘什么，死后我亦不知该如何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三年光阴虚度，大仇依旧未报。

　　如若当初没有我，你们现在依然是风光无限人人羡慕人人尊敬的和美村首富。但没有你们，我便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小姐，小姐，你是小姐吗？”

　　耳边响起怯生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我回转头，眼前站着的不就是我当年的贴身丫鬟绿吗？无数次在睡梦中听到喊我“小姐小姐”的那个丫头没有像别人一样躲闪，嫌弃，而是活生生地站在我的眼前。

　　“韩春桃。”

　　没有久别重逢抱头痛哭的煽情，我只是这样轻轻地唤了一声这个被我执意改掉的名字。

　　相顾无言，唯有泪两行

　　拜祭完爹娘，我问绿要去哪里。绿告诉我，下人们埋葬了主人之后便各奔东西。走投无路的她回到家，又被滥赌的父亲卖到了隔壁镇的妓院当丫鬟。

　　“绿，我是妖，你怕我吗？”我问绿。

　　“刚开始看到管家死了有些怕，但后来想想以前小姐是如何待我的，就知道小姐是不会存心害人的。所以也就不怕了。”我的小丫头回答得一如既往地老实。

　　“我不会伤害你，你愿意跟着我吗？”

　　“愿意，愿意，奴婢愿意一生一世都伺候小姐。” 绿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一生一世？我忽然想起了公子。

　　离别公子已有半月，记得那晚公子让我在客栈等他，我爽快地点头应允。但他走后未到三个时辰，我便离开了客栈。

　　“你是我的丫鬟，生生世世。”总是微笑着说这句话的公子此刻是否已经发现丫鬟不见了呢？公子你会花心思找我吗？亦或是你的身边早已不需要我了？

　　离开并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只是忽然想起了爹娘的忌日快到，便想回和美村看看。

　　但是公子，我既然已经离开了，自然是不打算再回去的。

　　生生世世？这样的誓言实在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