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世夫君他悔疯了》叶辞树

66、绝境抉择

　　栓子带着两名士兵，几乎是拼尽了性命在往回赶。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密林和山脊间穿行，荆棘刮破了衣服和皮肤，汗水浸透了单薄的军装，但三人不敢有片刻停歇。何团长凝重的表情和断龙隘那死寂恐怖的景象，如同鞭子般抽打着他们的后背。

　　与此同时，由指挥官率领的大部队，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伤员们的状况不容乐观，缺医少药，加上连日奔波，发烧感染的情况时有发生。孟清辞和其他医护兵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们，有限的药品需要精打细算地使用，很多时候只能依靠清洗伤口和物理降温来勉强维持。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个人都在默默计算着距离断龙隘还有多远，那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希望所在——与友军汇合，获得补给，伤员得到救治。

　　第二天黄昏，就在队伍停下来准备短暂休整时，前方负责警戒的士兵突然发出了信号——有人接近！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拿起武器，隐蔽在路旁的岩石和树后。指挥官握紧了手枪，眼神锐利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三个踉跄而狼狈的身影冲破灌木丛，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正是栓子和他带去的两名士兵！他们几乎是滚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嘴唇干裂起皮，显然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

　　“栓子！”指挥官立刻带人冲了上去。

　　孟清辞的心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了栓子，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长官……何……何团长……”栓子上气不接下气，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断龙隘……丢了！到处都是尸体……工事全毁了……友军……没看到活的！”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懵了所有人！希望，在抵达的前一刻，轰然碎裂。

　　“你说什么？！”指挥官一把抓住栓子的肩膀，声音因为震惊而变了调。

　　“是真的，长官！”另一名同去的士兵带着哭腔补充道，“我们亲眼看到的……隘口被敌人占了……何团长他们留在后面侦察，让我们……让我们赶紧回来报信！”

　　断龙隘失守！这意味着他们不仅失去了汇合点，更可能已经踏入了敌人精心布置的包围圈！绝望的气息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迅速蔓延开来，有人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就连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脸上也露出了茫然和恐惧。

　　孟清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险些站立不稳。她扶住旁边的岩石，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石缝里。断龙隘丢了……那他呢？他还安全吗？留在敌人眼皮底下侦察，何等危险！

　　“肃静！”指挥官毕竟是久经战阵，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喝道，“慌什么！还没到死的时候！”他目光扫过一片颓丧的队伍，最终落在栓子身上，“何团长还有什么交代？”

　　栓子挣扎着坐起来，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草图：“何团长说……如果原路不通，可以尝试走这条猎户小路，通往……通往野狼峪方向。他在一个牺牲的军官笔记本上看到，友军可能向那里突围了。”

　　“野狼峪……”指挥官接过草图，眉头紧锁。那是一个比断龙隘更加偏远、地形更复杂的地方，地图上只有简单的标记，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此刻，摆在队伍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是按照原计划，冒险靠近可能已被敌人重兵把守的断龙隘，无疑是自投罗网；二是转向未知的猎户小路，前往情况不明的野狼峪，前路漫漫，吉凶未卜。

　　没有时间犹豫了。敌人很可能已经察觉他们的动向，追兵或许就在身后。

　　指挥官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决绝。他举起那张简陋的草图，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弟兄们！断龙隘丢了，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但是，何团长为我们找到了另一条生路！我们现在转向，走这条小路，去野狼峪！那里，可能还有我们的友军，还有希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惑不安的脸：“我知道大家很累，很怕！我也一样！但是，想想我们死去的弟兄，想想我们身后需要守护的山河！我们不能倒在这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杀出去！”

　　指挥官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注入了一片死寂的队伍。求生的本能和对指挥官的信任，暂时压倒了绝望。士兵们默默站起身，重新背起行装，搀扶起伤员。

　　孟清辞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乱，伤员们还需要她。她走到一个因为高烧而意识模糊的伤员身边，替他擦拭额头，低声安抚。她的动作依旧轻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飞到了那个危机四伏的断龙隘，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他一定会没事的……”她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带来一丝渺茫的安慰。

　　队伍再次启程，这一次，方向转向了东南，踏上了那条地图上都不曾标注的、充满未知的猎户小路。

　　这条路比他们之前走过的任何一条都要难行。几乎不能称之为路，只是在密林和峭壁间隐约可见的一些踩踏痕迹。藤蔓缠绕，荆棘丛生，很多时候需要士兵们用砍刀生生劈出一条通道。抬着伤员的士兵更是举步维艰，每一步都异常吃力。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山林被浓重的暮色笼罩。队伍不敢停留，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手电筒（电量也已告急）的光芒，艰难地摸索前行。不时有人滑倒，有人被荆棘划伤，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咬着牙，沉默地向前，向前。

　　孟清辞紧跟在队伍中段，一边留意着身边的伤员，一边不由自主地望向断龙隘的方向。夜色深沉，远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彦书，你一定要平安。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而此刻，远在断龙隘外围山林中隐蔽的何彦书，似乎心有所感，也正抬头望着大部队应该所在的方向，眉头紧锁，充满了担忧。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