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偏爱》陆泠

6、蓄谋已久

　　手机振动，地板上嗡嗡作响，温祁将手臂从木理身上收回，下床捡起手机。
　　工作电话。她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木理，轻手轻脚出门去接电话了。
　　接电话回来，木理已经醒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神茫然地看走进来的温祁。
　　温祁边向她走去边说：“怎么了？又忘了？”
　　木理摇摇头，温祁的声音好像从前听到过，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这么觉得，可是怎么也不想出来在哪里听到过。她脱口而出：
　　“我是不是之前见过你。”
　　温祁哑然，皱着眉快步走到床边，轻触她的额头，“喝了个酒连我都忘了？”
　　木理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解释道：“在我加入工作室前，我是不是见过你？”
　　“咳……”木理望着温祁的眼睛，说道，“大三的时候我选修了一门编程课，老师带了一个学生助教演示，是不是你？”
　　温祁轻笑：“我还以为我不提你就记不起来了。”
　　木理赧然，她当时上课都在玩手机，没几分心思在课堂上。对温祁产生印象还是因为她作业实在催得紧，好像全班作业就她没有交。木理本来想抄抄其他同学的作业，温祁却主动提出来要帮她，颇有几分先富带后富的新时代美德。木理想着不用再额外花功夫找人，就一口答应了。
　　没想到，温祁的帮不是给她代码让她抄，是叫她自己写代码，温祁帮忙修改。
　　每天晚上，复习完专业课，走出图书馆的那一刻，“信院学妹”的电话立马到来。木理不知道她是怎么掐得这么准的，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不能等回寝室再给她打。17分钟的路，两人天南海北地闲谈。木理生怕学妹突然抽查她课堂内容，努力往其他地方扯，周末看了什么电影，喜欢打什么游戏，最喜欢什么游戏角色，都扯进来和学妹说。
　　学妹默默听着，并不多说。她应该不怎么接触二次元，木理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周——选修课结课了。
　　木理交上了一份被修改数次、不断被丰富的像素小游戏作为她的结课作业。
　　内容很普通，一些概念设定借鉴了当时最火的游戏——一位探险家被困在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里，要不断翻越障碍物、过河流才能走出丛林。
　　主角的形象是学妹画的，因为木理手残，只会画火柴人。
　　黑发黑眼睛，穿着深绿色工装，背着棕色的旅行包，她的第一款游戏的主角是实用主义风格。
　　那款游戏她没有取名字，标题就是“学号+姓名”，一直放在她的电脑桌面。每当木理换电脑，她都会把游戏拷贝到新电脑里。
　　在这个游戏里，主角会遇见许多次野兽的袭击。编程课作业的版本，野兽们都是统一喊着“嗷”出场的。后面木理不断修改文本——野兽们会开口讲话了，有母兽说洞里小崽嗷嗷待哺，有奄奄一息的野兽不甘死去，有善良野兽给主角指引道路，有狡猾野兽欺骗主角引她入陷阱，有的野兽喜爱她，有的野兽憎恨她……最后，这个游戏变成了木理递交给工作室的作品。
　　“当时我还想问问你名字的，后面又想等以后聊天时再问。结果毕业后换手机换城市，失去了联系。”
　　木理回忆完往日种种，躺倒在床上，感慨道，“缘分啊，还是又遇见了。”
　　温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比起命运随机降下的缘分，她更习惯于争取。
　　她们初次见面应该是在一场信院和文学院共同举办的晚会初排上，她那时大二，做晚会副导演，主要负责舞台中控。
　　中控台在观众席中间，离舞台和后台都比较远，热闹传不到这里，这里只有几个无聊又无法摸鱼的人。
　　同排多出了一个人便格外明显。
　　她总是在第六个节目时来，在第七个节目演完时走。
　　不像节目的负责人，也不是演员，更不是晚会的工作人员。
　　可她就是雷打不动的每次彩排都来。
　　温祁问身旁的学长，这位是谁？
　　学长说，她啊，木理，话剧社的副社长，这次应该用的是她自己写的原创剧本，所以才每次都来。
　　有一次，音响设备出故障了，所有节目彩排时间延后。她照常来，然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还是温祁把她叫醒，才没让她错过她的节目。
　　之后的彩排，木理都会带饮料或者零食去，分给中控台的人。
　　只有一次，带着不够多，藏着塞给了温祁。
　　观众席昏暗，只有过道有几枚暖黄色的小地灯，温祁无法清晰地看清木理的样貌，只是朦胧地感受到，她是可爱的。
　　到了晚会那天，温祁扫遍观众席也没有找到木理。向话剧社的人打听，说有件演出服装破了，她送去校外补了，现在应该马上到了。
　　手中的微信不断弹消息，催促她赶快回到中控台，晚会马上开始。
　　温祁迈出门的时候，正好同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撞个正着。两人同时向对方道歉，那个身影连忙跑进准备间，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温祁看清了她的脸、她额角的汗水、她匆忙的神情。一帧一帧，在大脑里铺开，详细记录下她对她的初印象。
　　她不准备对木理说这段往事。
　　温祁还藏了千千万万个有关她的片段，等到她好奇了，再拿出来逗逗她。
　　这个笨家伙啊，温祁惩罚性咬她的下巴，明明这么敏锐，脑子却又转不过弯来。自欺欺人地闭上双眼，要别人强硬地扣住她双手，逼她睁开眼，她才愿意承认，有这样一个人爱她。
　　“你真是属狗的，”木理腾地爬起身，不满地指指身上的红印，“下回能不能收敛点。”
　　温祁搂住她，避而不答：“刚才有投资方打来电话——”她停顿片刻，盯着木理的表情，得到满意的反应后继续说道，“他要投资我们出续集。”
　　连木理睁大眼睛。
　　“阿理，你的莉莉丝可以去比亚特西大陆更远的地方了。”
　　她们也将一起去往更远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