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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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的世界，向来是由精准的计算、冷静的分析和严谨的逻辑构成的。无论是荣耀赛场上变幻莫测的战局，还是微草战队里那些性格各异的年轻队员，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可以被拆解、分析，最终纳入他掌控的轨道。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
直到那天。
那是一场他不得不参加的、由两家长辈安排的商业晚宴。空气中漂浮着虚伪的客套和香水味，衣着光鲜的人们举着酒杯，谈论着他毫无兴趣的股票和地皮。他坐在那里，礼貌地微笑着，大脑却早已自动开启了屏蔽模式，将周围的喧嚣隔绝在外。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另一场需要耐心应对的、无聊的“比赛”。
就在这时，谢家的那个小女儿，被他哥哥谢越带了进来。
他记得她，谢新临。一个在长辈口中有些“叛逆”、常年在国外读书的名字。他见过她几次，但都只是模糊的印象，和其他那些需要应酬的、面目模糊的千金小姐没什么不同。
她今晚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小礼裙，安静地坐在谢越身边，脸上挂着标准的名媛式微笑，看起来乖巧又疏离。王杰希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半秒，便准备移开。
然而，就是那半秒，他捕捉到了一个瞬间。
一个长辈正高谈阔论着什么陈腐的成功学，所有人都附和着点头，谢越也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妹妹，示意她专心一点。
而她，在垂下眼帘的瞬间，嘴角极快地、极轻地撇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夹杂着不耐烦和狡黠的生动光芒。
那是一个只有0.5秒的微表情，一个在完美伪装下不小心泄露出的、最真实的灵魂碎片。
在那一刻，王杰希的世界里所有嘈杂的背景音，都消失了。
他那颗习惯了用上帝视角分析全局、预测对手下一步所有动向的大脑，第一次，被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完全占据了。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观察她。
他看到她会在所有人举杯时，用手指悄悄在杯壁上画着圈；看到她会在听到无聊的话题时，眼神飘向窗外的夜空；看到她会在谢越与人交谈时，偷偷从盘子里叉起一块小蛋糕，像只偷吃得逞的仓鼠，脸上露出满足又心虚的表情。
这些细碎的、无意义的、充满了鲜活生命力的瞬间，像一道道奇异的光，穿透了这场晚宴的虚伪和沉闷，精准地，投射到了他的心里。
他发现，她那副标准的名媛微笑之下，藏着一个有趣、真实，甚至有些桀骜不驯的灵魂。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主动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他端着一杯果汁，走到正在阳台透气的她身边。
“看起来，你不太喜欢这里。”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她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他，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慌乱，但随即又化作了坦然。“是啊，”她耸耸肩，“太闷了。”
没有否认，没有掩饰。
“嗯，”他应了一声，“我也觉得。”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然后，她笑了。那不是之前那种礼貌的假笑，而是一个发自内心的、明媚得足以让整个阳台的灯光都黯然失色的笑容。
“那我们俩，算是‘盟友’了？”她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王杰希看着她的笑，听着自己有些失速的心跳声，第一次感觉到，他那引以为傲的、无懈可击的逻辑和分析能力，似乎……彻底失灵了。
他知道，从她那个0.5秒的微表情开始，他这场无聊的“比赛”里，就出现了一个最大的，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变数。
一个他心甘情愿，想要用一生去研究和守护的，甜蜜的变数。
但错过就是错过。
王杰希一生中，做出过无数次精准的预判。他能预判对手的走位，能预判技能的落点，甚至能预判一场长达数十分钟的团战最终的走向。他的世界，建立在严谨的观察和冷静的分析之上。
唯有一次，他的预判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那是在一场商业晚宴上，他第一次，真正地“看”见了谢新临。不是作为谢家那个有些叛逆的小女儿，而是作为一个鲜活、独立、在虚伪的假面下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灵魂。
那个瞬间，他那颗永远被荣耀数据填满的心，被精准地击中了。
他告诉自己，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赛季正在关键时刻，微草的未来压在他肩上，他有太多的责任，不能分心。他以为，像她那样有趣的人，会一直在那里，像一颗独特的星星，只要他抬头，总能看见。
这是他一生中，做得最错的一次预判。
他等来的，是她去了H市的消息，然后，是漫长的、没有任何交集的常规赛。他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微草队长，带领着战队一路披荆斩棘。只是偶尔在深夜复盘的间隙，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在阳台上对他狡黠微笑的女孩。
他想，或许，等赛季结束，等冬休期，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可以试着，再去找她。
他再一次见到她，是在第八赛季的全明星周末。那场由黄少天那个大嘴巴促成的、微草与蓝雨的联合聚餐上。
当她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刻，王杰希几乎是立刻就将她从人群中辨认了出来。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多了几分从容，眉宇间也带着轻松的笑意。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而下一秒，喻文州站起了身。
他微笑着，自然地，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他将她领到主桌，为她拉开椅子，替她倒上果汁。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而她，也仰头对他笑着，那笑容里的信赖和亲昵，是任何人都无法伪装的。
那一瞬间，王杰希就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
他输了。
输得无声无息，甚至……连对手是谁，都到这一刻才真正确认。
他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她，和坐在她另一边的喻文州，大脑以千百倍的速度冷静地分析着。
喻文州，联盟四大战术大师之一，性格温和，内心坚韧，是蓝雨最可靠的基石。他和她，很般配。
王杰希甚至能想象出他们相处的模式。他会包容她的任性，会用最温柔的方式引导她，会给予她最需要的、安稳的陪伴。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他听着队员们善意的起哄，听着黄少天那句“老王是不是想挖墙脚”的玩笑话，脸上始终挂着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甚至还像个普通的邻居一样，平静地问她：“从B市过来，还习惯吗？”
没有人知道，在他那双平静的大小眼之下，隐藏着一场怎样无声的海啸。
回到B市的公寓，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他住在这边，她住在那边。深夜，他结束训练，习惯性地看向窗外，对面那栋楼里，她的房间，亮着一盏温暖的灯。
很近，却又很远。
王杰希拉上窗帘，关掉了房间的灯。
在荣耀的赛场上，一次犹豫，就会错失转瞬即逝的战机，导致整场比赛的失利。他曾无数次这样教导队里的年轻人。
他只是没有预判到，这个道理，在人生中，同样适用。
而且，比荣耀，要残酷得多。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