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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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忧扯下腰间玉牌，那玫小玉牌静静卧于手心，触感温润，外有一层朦胧流雾，其上镌刻六字：孟婆所莫忘忧，字痕隐约有金沙流转，指腹抚过，一股宁和之气润泽神魂。
静心凝神，朝玉牌输入一股真气，灵台之中赫然出现几行大字：
孟婆汤由忘川河水与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八泪共同熬制而成。
注解：前八泪，乃鬼魂众生之情，虽纷乱混杂，但于忘前尘执念有效。
若欲升华疗效，则需各孟婆随心而化，应念而生。
若众卿想渡这忘川亡魂，消地府之怨，需再寻得第九味“药”，方集大成。
原来这孟婆汤还需饮满疗效，彻底忘了前尘才可上报判官，放往人间。
不过前八味众生皆有耳闻，但这第九味一片空白，莫忘忧有些狐疑，怎会还有第九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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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亭内
满空漂浮的泪珠汇成一道银河，银河之下便是一个个熬汤的大锅，高约三尺，莫忘忧轻柔如柳絮，悬于其上，找了个无人的大锅。
依孟婆神所授，她指尖凝出一抹碧绿色的神力，缠绕于所需泪珠上，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便溶于锅中的忘川河水里。
“你怎还用着老掉牙的配方？”一孟婆好心提醒道，“地府鬼魂执念一年比一年难消，这老配方起效甚微。”
那孟婆小心凑到莫忘忧耳边嘀咕：“现在这孟婆汤剂量都得加量才能起效。”
“可——”
加量不是会损鬼魂七魂八魄，来年轮回之时，执念混杂，更难相渡。
那孟婆见莫忘忧迟疑，又道：“除了个别有幸阅览过地府密宗的，有自个独到的熬汤秘法，剩下的都是这般，否则——”
那声音又低了几分，“渡不了鬼魂，那就得直面大帝的怒火。”
那孟婆递给了她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要来年还是活今朝？
冷面酆都大帝？她摇摇头，光是想像，她就觉得命门还隐隐作痛。
那孟婆安抚地拍了拍莫忘忧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偌大的孟婆亭只剩她一人。
是坚持孟婆神的配方还是？
心中纠结的小人打得热火朝天：
加量？
可免于承受那大帝的怒火。
不加量？
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其孟婆神的信任，对得起千千万万欲往生轮回的鬼魂。
三大于二。
算数她还是会的，此时加了图一时轻松快活，却缺了大德，只要她能寻到最合适的配比，还有那未知的第九味药，一切迎刃而解。
对，就是这样！
带着熬好的汤路过忘川彼岸，莫忘忧从袖中摸出油纸包着的蜜饯，举于胸前，对着空气道：“孟婆神大恩，莫忘忧没齿难忘，故特送来这蜜饯，里面加了黄芪、党参和酸枣仁三味药材，可养气安神，盼这蜜饯能驱走这镇压忘川鬼魂之辛苦。”
莫忘忧将蜜饯供奉于忘川彼岸，又虔诚拜了拜。便匆匆赶往酆都城赵家村，寻名册之首位：赵二丫。
待她走远后，那蜜饯腾空飞起，稳稳当当落入北阴照冥手中，今日他替孟姜镇鬼魂，受这镇压之苦，那这蜜饯也合该是他的。
不知蜜饯已堕入“贼”手的莫忘忧，徘徊于一简朴茅屋前，她抬手轻叩柴门。
“嘎吱——”
一年岁约莫三四十的妇人探出头来，仅用一根木簪挽起秀发，整个人透着恬静与淡然，虽面带微笑，眉目间那道深深的竖纹，有股挥不去的哀愁。
这气质太诡异了，诡异到莫忘忧都忘了派孟婆汤。
二丫问：“大人，可是新上任的孟婆，前来派汤？”
“对。”莫忘忧点头应答。
“那大人将汤给我吧！”二丫的手将探出门外，伸到莫忘忧面前。
莫忘忧本以为要费些口舌，但这也太容易了，顺利到她都有些恍惚，这般好说话，哪像是众孟婆嘴中的顽固分子？
她将一瓶孟婆汤递给赵二丫，赵二丫接过，仔细端详一番，狐疑问：“只一瓶？”
莫忘忧答：“对呀！一日一鬼只能饮一瓶。”就和中药药方一样，过犹而不及。
“大人倒是心善之人，与旁的孟婆不同。”赵二丫痛快喝了，将空瓶还到莫忘忧手中。
莫忘忧疑惑：“旁的？”想到刚刚孟婆亭内那孟婆的好心提醒，怕是因为她没加量的缘故？
二丫笑了，没应声，莫忘忧也就没多问，只默默等着孟婆汤起效。
一柱香都快过去了，眼前的鬼魂依旧神色清明，愁绪不减，她又用神力又探了探，孟婆汤怎会一点效果也没有？
“大人不必等了，这孟婆汤于我而言，从未生效。”二丫见状好心解释道，“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啪——”二丫说完便将门猛的关上，“轮回转世于我不过是一场幻梦，大人不必为草芥之人，再多花心思了。”
怎会如此，就算旧方再起效甚微，可也该忘却些，她怎么一点也没忘。
配方未出问题，那一定是她不够随心，这看病讲究个对症下药，估摸这汤也是，也许是她泪的配比比例不够精确？
赵二丫，年十八，腊月初一投湖自尽。
全然因为丈夫宠妻灭妾，而多年无子，也被婆母所厌，欲求和离，被父母一句“莫给家族蒙羞”而拒绝，绝望之际，舍了襁褓中的女儿，于众人外出探亲之时投湖而亡。
这个情况，应该是人生之苦泪、错嫁之悔泪，骨肉分离之离别泪，还有几分伤心泪，那明日就少些其他泪，多上这几味。
完美，下一家……
满目问号，几乎盖满册子，这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莫忘忧看着手中名册，心中发苦，究竟是众人执念太甚，还是这汤药本就疗效不佳？
不行，她堂堂莫家医馆第二十三代传承人，能把医馆内那些难缠的病人哄的服服帖帖，必然也能攻克下这些不愿轮回之人。
她依次阅览着众人生平，依着不同的人生经历，配着孟婆汤。
次日，带着专人特制的孟婆汤，她雄赳赳气昂昂敲响赵二丫柴门。
“咚咚咚！”
伴着门开，“大人？”赵二丫似也没想到莫忘忧会再次来访，“何必如此。”说罢便欲将门阖上。
趁着门未阖上，莫忘忧眼疾手的插进半个身子。
“嘿嘿！”莫忘忧露出自认为和善的微笑，“二丫，这孟婆汤配方改过了，要不咱再试试。”
两股力相互胶着，不知是否是莫忘忧的模样十分真诚，那门内双手的力道卸了几分。
莫忘忧顺势将整个身子滑了进去，背死死抵着门，一副无害的憨态。
两人鼻息交织，许是被莫忘忧的执着打动了，赵二丫也就没管，转身拿起门旁的扫帚，欲打扫院子。
莫忘忧一把抢过扫帚，笑着道：“二丫，我替你扫。”
赵二丫见状也没应声，转身去井旁打水洗衣。
见赵二丫没那么抵触，莫忘忧扫着扫着，身子就挪到了井旁，“二丫，你今日再试试，我依照你的过往，重配了些药，你曾被男人所伤害，被家人所厌弃，又年纪轻轻与女儿分离，我这次多加了些遗忘这些的药，你试着喝喝看？”
赵二丫洗衣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睑低垂，叫人看不清神色。
看二丫似有所松动，莫忘忧又继续道：“二丫，咱做鬼的得朝前看，忘了前尘，咱下一世又是一条好汉！”
二丫神色哀切眉眼透露死灰槁木之色，望着莫忘忧，喃喃低语：“下一世，不过又是一场凌迟。”
“你要不再试试，万一有效呢？”莫忘忧将孟婆汤塞进赵二丫手中。
见拗不过莫忘忧，赵二丫无奈叹气，“好，若大人不死心，我便再试最后一次。”说罢便一饮而尽。
“怎么样？”莫忘忧满是希冀地望着赵二丫。
二丫久久未言，莫忘忧不死心的又探了探二丫魂魄，好似起了些微末效果，但却如石沉大海般无效。
“大人也不必多花心思，我也知晓忘不掉往事，那忘川便是二丫归宿”二丫迅速从哀痛中抽离出来，面色麻木，似看透红尘，“不过是失了神智，也好过数次轮回之苦。”
“数次轮回？你之前没忘前尘便轮回转世了吗？”莫忘忧大惊，不会吧，忘尽前尘往事的鬼魂名录是要上报判官，由判官再次测定，确认无误，方可轮回转世，不会出现记忆未消的情况。
难道这二丫魂魄特殊？
莫忘忧偷偷用神力探了探二丫魂魄，她通身魂魄纯粹一体，若是有几世记忆，那七魂八魄必混浊不成一体。
奇怪，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汤是依照前世记忆配的，这二丫鬼魂也无异常。
但这二丫神情不似作假，好似数次轮回之记忆未曾忘却，莫忘忧仔细打量着赵二丫，似要把二丫灵魂看穿。
还未想出个一二三，耳畔就传来二丫送客的声音：“大人，既无用，便无需再多费心思了，让二丫一人安静的了却残生吧。”
看着缓缓关上的第二扇门，莫忘忧锤了锤脑袋，失策了，忘了还有一扇。
“二丫，汤我又又又改良了，我放门外，你记得喝。”
“二丫，汤我这次又加了些老姜和红糖，给你驱寒用！”
“二丫，这次我……”
一二三……整整二十瓶，齐齐整整摆放于门前，倒是都喝光了，但这疗效微末，照这个速度，根本来不及送二丫投胎。
“唉！”做孟婆不容易！
她怅然看着二丫家紧闭的访门，看来还得先弄清这名册上人前世详尽资料，才好对症下药，改良孟婆汤配比，提高疗效。
这鬼魂前世凡尘的文书资料，皆由判官掌管，既如此，她便去趟阎罗殿，查查这众鬼生平。
阎罗殿内，莫忘忧正与当值判官协谈，妄图借阅这手册中众鬼的生平。
堂上判官面色无奈：“莫大人莫要为难本官，这机密资料文书借阅，先得经过首席判官审核，再交由酆都大帝过目，盖章，这才能递交于你手。”
走这么一套流程，怕是她书册上为数不多有名有姓的鬼魂，早就葬身忘川河了，她哪等得急，问：“那有没有更快些的法子？”
“这个……”判官眼珠转个不停，“倒是有个法子，不过……”
“不过什么？”莫忘忧双手重按案牍上，直勾勾看着判官，这欲语还休的态势，真要把她给急死。
“若是得大帝应允，莫说这满屋文书资料，可随意借阅，便是那地府密宗也能看得。”判官话锋一转，暗戳戳道：“只不过大帝行踪不定，更是从不轻易见无名小卒。”
呵，敢信，这些日她天天与那冷面大帝面对面，只不过那通身寒气，直叫人退避三舍。
但这二丫不过二月光景，再找不到合适的配比，就要命丧忘川了。
要不今晚斗胆直言，死就死了，大不了一条贱命给陪上，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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