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敦煌，爱在新疆》真点

17、阴影初现

　　车厢内还弥漫着喀纳斯湖畔阳光的味道和彼此理念碰撞后的兴奋余温。我甚至觉得指尖还残留着被他紧紧握过的触感。我们正讨论着第一个试点项目选皮画还是艾德莱斯绸更合适，陆宇放在车载支架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岩”的名字。
　　“开免提吧，”陆宇扫了一眼，对我说，“可能是禾木那边的事。”
　　我按下接听和免提键。
　　陈岩惯常爽朗的大嗓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低的、带着明显焦灼的急促：“老陆！你还在北疆兜圈子呢？事儿有点不对！”
　　陆宇眉头立刻蹙起：“慢点说，怎么了？”
　　“就你之前让我特别留意的那位南疆和田的桑皮纸传承人，阿孜古丽大娘！记得吗？你上次还说她那手艺绝了，是整个南疆最正宗的，必须尽快去谈合作保护的那个！”陈岩语速飞快。
　　“记得。她怎么了？”陆宇的声音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下方向盘。
　　“刚收到朋友捎来的信儿！说有好几拨人最近都在打听她！一拨看着像是外地来的开发商，说要搞什么‘非遗文旅综合体’，开价收购配方和工艺独占权！另一拨更邪乎，神神秘秘的，本地人带着外地口音的人，直接围着大娘家的老作坊转悠，还打听她家祖传的老版画和压纸的石辊子卖不卖！大娘儿子没经验，好像有点被说动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桑皮纸……那是比禾木皮画更古老、更脆弱的存在！陆宇在车上跟我提过一句，说那是他南疆之行的核心目标之一。
　　“文化耗子！”陆宇低声咒骂了一句，脸色瞬间冷峻起来，“那些人是想把核心技艺和工具连根拔起，做成一次性买卖！然后再挂羊头卖狗肉！”
　　“对啊！我就怕这个！”陈岩急道，“大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她那手艺要是被这些人骗了去，要么就此垄断失传，要么就被糟蹋得面目全非！你得赶紧拿个主意！我怕去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我知道了。”陆宇眼神锐利如刀，仿佛瞬间从方才的松弛状态进入了临战节奏，“谢了兄弟，你帮我再盯着点，有任何新情况立刻告诉我。”
　　“没问题！你赶紧的！”
　　电话挂断。车内方才那种温暖、充满创造力的氛围瞬间被一种冰冷的紧迫感所取代。
　　陆宇沉默了几秒，猛地一打方向，车子在下一个路口改变了原本悠闲的路线，朝着更快返回乌鲁木齐的高速入口驶去。车速明显提了上来。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能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压抑的怒火和担忧。这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这是对一项古老技艺赤裸裸的觊觎和破坏。
　　“我们……”我轻声开口，“是不是得立刻去南疆？”
　　陆宇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有歉意。
　　“计划有变。原想让你在乌鲁木齐休息调整一下。”他语速很快，但清晰无比，“但现在看来，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赶过去。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那些人无孔不入，而且……手段往往不太干净，下做得很。”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姜风，这趟水可能比你想的要深，也要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安排人送你回乌鲁木齐。”
　　“我需要做什么？”我打断他，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那些职场里的勾心斗角和对虚假的厌恶，在此刻化作了更具体的愤怒和保护欲。
　　他看着我，眼里的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决绝：“准备好你的眼睛和判断力。我们需要最快速度判断出阿孜古丽大娘技术的核心价值、她面临的真实困境，以及……哪些人是豺狼，哪些人只是被蒙蔽。我们可能得提前进入实战了。”
　　“好。”我只有一个字的回答。
　　车窗外，北疆的旷野飞速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