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30 暑假 ...
-
在慌忙的复习和紧张的考试里，整个学院都是压抑的氛围。期末周的时间如水般流去，随着学院里渐渐减少的人群，我也发现大多数人都回家去了。
「你不回去吗？」
古斯塔乌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回去的，家里只有塞姆，而且我家离学院很近。」
「那你也不回去？」
辛勒也摇摇头，捡起一块饼干丢进嘴里。
「我是和家里决裂，离家出走了的，这怎么回去。而且我家真的太远了。」
我沉吟一下，艾朗森是回家了的。
「那你不回去吗？」
我也摇摇头，喝一口红茶。
「家里没人，不回去了。辛勒你是怎么回事，和家里决裂？」
「唔……就是家里不让出门，所以为了出门，我干了点事，就离家出走了，家里一气之下就说和我决裂了。」他嚼两下把嘴里的饼干咽下去，「古斯塔乌，你是不是也和家里决裂了。」
大概是温和的午后，大家聚在小阁楼里闲聊的气氛太安逸，平常谁也不敢随意提起的家里的话题，就这样接二连三地被抛了出来。
「噢，嗯。」
「咋？」辛勒一副毫无自觉的样子，喝口茶问。
「没继承权，被落井下石了呗。」古斯塔乌的表情有些不爽，「一群疯子。」
虽然我早猜到古斯塔乌的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还是一国皇子。阿卡西斯是共和，达琉西斯是世袭，再除去那些特定群居的种族，能够称为皇子的人类，只在坎斯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咬着饼干，又喝了口水。
古斯塔乌又咬了两口饼干说要去继续做研究，辛勒也说有事，两人收拾完茶杯就离开了。
而我，还在为了将要到来的莱伊紧张。
她马上要在这个学院里和我度过一个假期的时间，我要怎么假装和她不认识。她要带梅丽来吗？见面要打招呼吗？还是说等开学了，她在班里自我介绍之后，才能和她说话？那这个假期我要一直无视她，一直假装不认识吗？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扑上了床，将头埋在被子里，再次发出深深的叹息。
还有一个，我一直都不敢说的事。
我好想她。
我没想到暑假也会这么快地过去，我们三人偶尔聚在一起玩，但更多时候是各自在忙自己的事。我忙着练习控制魔法，争取在月圆之夜不用再捂着脑袋在床上痛苦地翻滚；古斯塔乌忙着自己的研究，听说他公开了不少观点和论著，有半个月几乎一直泡在图书馆里；而辛勒则应该是去学院的森林了，从窗户往外眺望，偶尔能看见辛勒的身影，阴影被森林的层叠枝叶遮住，轻柔地落在他身上。
另外，我的问题也都有了解答。
在期末周结束后两周，莱伊雅斯便来了。
正巧，那天晚上我没睡着，便坐在窗户前发呆。从这个窗户往外望，只能看见不远处的森林，森林的夜景我已经看了半年，但还是很喜欢，莹润的月光洒在树冠上，像海波光粼粼的模样。
森林里亮起一个魔法阵，不过嗡嗡响了半分钟，我便有种近乎直觉的预感。莱伊雅斯来了。
那天很晚才睡，坐在窗户旁看了半晌，我不知道她会从森林的哪里出来，便一直不敢眨眼，直到看见那个许久许久、真的太久没见的身影时，我才松了一口气，脱力般跌回床垫上。
这又是做什么呢？她既然来了，又不可能跑了。
而且，我现在还没脸见她。原本答应的隐藏身份没办到，甚至在比赛上作弊了，莱伊不会想要我这样的弟子。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我都在每天早上六点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训练场，晚上九点才到阁楼。
直到五天后，辛勒披着晨晖，把我从早上七点的训练场上抓到，拽回宿舍，用窗帘遮住七点半的阳光，让我睡到中午十二点。这场主角从未登场的滑稽逃避赛就此才宣告结束。
「你这几天怎么了？」
中午睡醒，辛勒却还在身边，他正跨坐在椅子上。同样来的人还有古斯塔乌，他一把掀开了窗帘，日光扑进房间里，室内都变得明亮。我嘟囔了几句感谢的话，从床上下来，洗了把脸，便拿起他们从食堂打来的饭菜开始吃。
「没……」
「这还叫没。」
看起来是不满意我的回答，辛勒也学会了古斯塔乌的白眼，虽然是学了一些人情世故，但没必要连挑衅也学。
「是那个新来的老师吧？」
「你怎么——」
被戳中心事，我立即慌乱，用力地咬了一下筷子，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但眼前这两个都不是好糊弄的主，绝不会放过刚刚的话。
「怎么了，你和那个老师有什么过节？」
辛勒凑过来。
「还是有什么情结？」
古斯塔乌也凑过来。
「瞎讲。」
我尽力维持自己的面无表情，用拿筷子的那双手把他们的脸全都推开，再埋头进饭盒里。
「那是怎么？有过节就替你打抱不平，有情结就替你打听，怎样？还不够？」
见我吃饭的动作渐渐慢下来，辛勒得意地笑起来。
「别小看我，我在这个学院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二年级的情报小王子，那就是我。」
「只有荷尔琳娜学姐叫你蓝发的小王子吧。」
提到这个名字，辛勒假装咳嗽两声，加了一句「别管」。
但我的态度大概还是拒绝，因为此事不仅关乎我和莱伊的关系，更是我和院长的承诺，我没办法再打破一个约定了。
见我不愿细说，两人也没揪着不放，只是叫我别再早出晚归，弄得自己那么累了。
自从被辛勒拽回阁楼后，我的作息也回归了正常，固定的练习和休息时间令身心得到稳定的环境，偶尔也会空出一些时间逛一逛学院。我心里清楚，自己是在找莱伊。
老师的办公室并不是聚在一处，而是坐落在学院的各个角落，哪里都有。除了玻璃花房和乌利的炼金室，还有古斯塔乌常待的图书馆，甚至是森林里也有一间屋子是老师居住的地方，不过我并不认识对方。
图书馆我也去过了，那日刚巧找古斯塔乌询问木系魔素对哪种植物的附着效果最好，便来到图书馆，被古斯塔乌带进一个藏在书架后的房间里。房间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房间正中摆放了一张红木长桌，灯盏很多，椅子也很多。房间里还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放着的大多数不是书，而是一些手写的内容。
听过我的问题，古斯塔乌拉来角落里的梯子，蹬上四层书架的高度，给我翻出厚厚一本手写纸张，让我在这里读。他说这里的研究不能带走，本来进入这个地方也要申请，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特地准许了我，让我小心，别被别人发现了。
我点点头，翻开书页，却看见了莱伊的名字。迟迟翻不到下一页，我指着莱伊雅斯的名字问。
「她的研究都有哪些？」
本以为古斯塔乌说的内容，我应该大多都在莱伊的书房里看过，谁料他竟说出一连串研究方向完全不同的内容，属实大吃一惊。
「莱伊大人的论著那是说不完的，毕竟她也活了这么多年了。」
「你和莱伊……和她认识？」
古斯塔乌思忖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能和我说到什么程度。
「自从我在学术界发表过内容，他们便允许我旁听会议，在会议上能见到她，和她说过几句话。」
我本想再追问下去，但又担心暴露自己和她的关系，于是点点头，翻过有着莱伊名字的那页。
时间便在练习，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再练习中过去，等到我反应过来时，学院已经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
此时离开学已经没剩几日，走在路上能看见的人变多，食堂提供的样式也变多了，寝室被陆陆续续地填满。上学期认识的一年级新生也回到学校，开启他们的下个下学期，偶尔还会来到我房间隔壁的秘密基地里做些什么。
吃过晚饭，我正迎着黄昏绕学院散步，在残留余温的日光里，默默地走神。
明天要去领下个学期的新书，彼时会通知下个学期大概的事宜。我也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再过几天，就真的要见到莱伊了。
实际上，这个暑假我并不是没见到莱伊，我有远远地见过她，隔着教学楼，隔着行道树，或是隔着很多人。她像个似有若无的阴影，披着深色的斗篷和魔女帽，路过我的视野时的样子和以前分毫不差。
更像是我的回忆。所有的遇见都只是我单方面的视线追逐，她从未注意到我，而是一味忙碌地赶东赶西。学院的事有这么多吗？多到整个暑假也不来找我，多到没空在走路的时候往旁边一瞥，看见我？
我不禁生出了一些幽怨，却知道这并非是她的问题。若我真想见她，直接去见她就可以，在她路过的地方追寻脚印，只是我的懦弱。
在莱伊雅斯面前，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懦弱。
……所以，好像每次都是她先主动。
看着眼前的景色，我找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瞪圆了眼，嘴巴干涩地开合，像条溺水的鱼。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莱伊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30 暑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