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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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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里小区门口相对安静,只有零星行人和车辆驶过。
林渡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斑驳的光影洒在她身上,她正欲拿出手机操作打车软件。
三个穿着普通休闲装、看似路人模样的男人,状似无意地从不同方向靠近,动作训练有素,眼神交汇间带着默契,正是景皓派来、监视了林渡数日的行动人员。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获取林渡的生物样本。
其中一人假装看手机,脚步一个“踉跄”,直直朝着林渡撞来,一只手看似为了保持平衡,实则精准而迅速地朝着林渡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拂去,目标明确——薅下几根发丝。
林渡早在他们靠近时便已察觉其意图不纯。
她脚步微错,身形如同风中柔柳,以毫厘之差轻巧避开了对方的撞击和那只探向头发的手。
那男人一手捞空,心中一惊,面上立刻堆起歉意的笑容:“哎呀!不好意思美女,没撞到你吧?刚才绊了一下……”
林渡目光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又瞥向另外两个呈合围之势停在不远处的同伙,声音清冷:“无妨。”她不愿在此地、在聂红裳父母家附近惹事,更不欲暴露自身异常,只想尽快离开。
可她的退让和那过于平静的态度,却被对方误解成了怯懦或是寻常女子的不知所措,加之任务压力和对“目标”的轻视,尽管景皓警告过危险,但林渡的外表太具欺骗性,让他们决定得寸进尺。
另一个男人嬉皮笑脸地凑近,目光在林渡脸上和身上逡巡,带着令人不适的打量:“美女,一个人啊?去哪啊?哥们儿送你一程?交个朋友嘛!”说着,竟伸出手,试图去搭林渡的肩膀,动作轻佻,显然是想制造混乱,趁机行事。
就在他那带着烟味的手即将触碰到林渡肩头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伴随着男人杀猪般的惨叫,骤然划破了小区的宁静。
没人看清林渡是如何动作的。
她看似随意地抬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那男人伸来的手腕关节处轻轻一敲,动作快如闪电,举重若轻。
那男人的手腕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他捧着扭曲的手腕,哀嚎不止。
另外两人见状,脸色骤变,知道碰上了硬茬子,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人低吼一声,从侧面扑上,挥拳直击林渡太阳穴,另一人则矮身想去抱林渡的腿,试图将她制服。
林渡眼中寒光一闪。
她本欲息事宁人,奈何蝼蚁不休,自寻死路。
面对侧面袭来、带着风声的拳头,她微微侧头,那拳头便擦着她的鬓发掠过。与此同时,她左手探出,精准地扣住了那人击空后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看似轻柔地一旋一送。
“咔嚓!”又是一声的脆响。
那壮汉整条胳膊瞬间脱臼,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在了路边的梧桐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而那个想去抱她腿的男人,只觉眼前一花,目标的小腿仿佛变成了钢鞭,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角度和速度,带起了一阵风声,狠狠地抽在他的腹部。
一股窒息般的闷痛传遍全身,他就像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个满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两三米远,重重摔在水泥地上,蜷缩着身体,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张大嘴巴拼命吸气。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三个训练有素、体型健壮的男人,连林渡的衣角都没摸到,便已倒地不起,一个手腕骨折,一个肩关节脱臼,一个闭气瘫软。
林渡依旧站在原地,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甚至连呼吸都未曾紊乱,她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痛苦呻吟的三人,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点尘埃。
“自取其辱。”
她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被惨叫和打斗声吸引过来的围观者耳中。
小区门口此刻已经聚集了一些被惊动的居民和路人,众人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有人惊恐,有人好奇,更有人立刻掏出了手机拍摄、打电话报警。
“天哪!怎么回事?”
“那三个男的是不是想骚扰那个女的?”
“这女的……是练过的?太厉害了吧!”
“快报警!打人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停在了小区门口。
林渡看着驶来的警车,眉头蹙了一下,她不喜欢与这个时代的官方力量打交道,但事已至此,避无可避。
她平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几名警察迅速下车,分开围观人群,看到地上躺着的三个明显受伤不轻的男人,以及站在那里气质清冷、事不关己的林渡,也是一愣。
“怎么回事?谁动的手?”为首的警官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现场。
地上那个手腕骨折的男人忍着剧痛,抢先喊道:“警察同志!是她!是这个女人!我们就是路过,她突然就动手打人!你看她把我们打的!”
另外两人也连忙附和,颠倒黑白。
周围有看不过眼的居民开口了:
“警察同志,不是这样的!是那三个男的先动手动脚,想占人家姑娘便宜!”
“对啊!我们都看到了,他们先围上去的,还想摸人家!”
“这姑娘是自卫!他们活该!”
警察听着七嘴八舌的证词,又看了看林渡那与现场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心中已有判断,他走到林渡面前,语气缓和了些:“这位女士,请你跟我们回派出所协助调查一下。”
林渡抬眼看他,从那个透明的文件袋里,取出了那张崭新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可以。”她的声音清越,“我名林渡,此乃我身份凭证。此三人挑衅在先,意图不轨,我乃自卫,仅此而已。”
警察接过那张还带着塑封温度的身份证,看着上面清晰的信息和照片,再对比眼前这个气质超凡的女子,心中那种怪异感更浓,他点点头:“好,林女士,请你配合我们回去做个笔录。还有你们三个,”
他转向地上那三个试图爬起来的男人,“也一起回去!把事情说清楚!”
林渡颔首,没有反抗。
在坐上警车之前,她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指尖极其隐蔽地在那三个男人身上拂过,几道微不可察的真炎气息悄无声息地渡入他们体内。这不会要他们的命,也不会留下现代医学能查出的痕迹,但足以让他们在未来几个月里,每逢阴雨天便感到关节如同被烈焰灼烧般隐痛难忍,算是小惩大诫。
警车门关上,载着林渡和那三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监视者,朝着派出所驶去。
警车驶入派出所大院时,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给白色的办公楼镀上了一层浅金,与院内飘扬的红旗、肃穆的国徽共同构成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派出所内部与外面的世俗喧嚣截然不同。略显陈旧的装修,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打印墨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混合的气息。
林渡被带进了一间调解室。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长方形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调解程序和相关法律法规的牌子。一名约莫四十岁上下、肩章显示为二级警督的男警官负责处理此事,他面容沉稳,自称姓王。另一名年轻些的警员负责记录。
那三个男人被分别带去验伤和询问。他们起初还试图狡辩,一口咬定是林渡无故伤人,但在多名围观群众一致的证词下,以及王警官经验老到的追问下,漏洞百出,最终不得不承认是见色起意,上前骚扰,只是绝口不提受雇于人和真实目的。
“林小姐,请坐。”王警官示意林渡在桌子对面坐下,目光在她那张过于出色的脸和一身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气韵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手中那张崭新的身份证,“根据现场群众证词,基本可以认定你是自卫。不过,对方三人伤势不轻,手腕骨折、肩关节脱臼、软组织挫伤伴随轻微闭气……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他的语气带着探究,寻常女子,哪怕是练过格斗的,在那种情况下自卫,通常以求脱身为主,很难如此精准、迅速地造成这样的伤害,且自身毫发无伤。
林渡端坐在硬木椅子上,背脊挺直,双手自然交叠置于膝上,闻言,抬眼看向王警官,“彼等暴起发难,合围于我。情势所迫,出手自有分寸。若留余地,此刻躺于医馆者,便是我。况且,我未取他们性命,已是克制。”
王警官眉头微蹙。
这女子的镇定超乎寻常,话语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居高临下,那种“分寸”和“克制”,听起来不像是自辩,更像是一种宣告。
“你练过武术?”他换了个方向。
“略通防身之术。”林渡回答得滴水不漏。
“跟谁学的?学了多久?”王警官追问。
“家传。”林渡淡淡道,“时日已久,记不清了。”
家传?什么样的家传武功能有这样的效果?王警官心中疑窦丛生,可看林渡不愿多谈的样子,知道问不出更多。
这时,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拿着初步的验伤报告进来,低声对王警官说了几句。王警官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报告显示,那三人的伤势非常“干净”,就是纯粹的外力导致的关节错位和软组织损伤,没有任何内出血或其他复杂情况,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医生也表示很奇怪,这种伤势需要极大的爆发力和精准度,寻常格斗术很难做到。
“林小姐,”王警官将报告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你的身份信息显示,你刚刚才补办身份证?在此之前,没有任何记录。能解释一下吗?”
来了。林渡心中了然,这才是关键。
“我自幼随师长居于深山,不与外界交通,故无记录。近期师长仙逝,我方下山,欲寻亲故,证件因而遗失。”她将聂红裳之前为她编造的理由复述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这套说辞,聂明远动用关系办理身份证时已经备过案,逻辑上勉强说得通。王警官盯着她看了半晌,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不起丝毫涟漪。
询问又持续了十几分钟,王警官问了几个细节问题,林渡的回答简洁、一致,挑不出错处。最终,王警官合上了笔录本。
“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对方寻衅滋事在先,你属于正当防卫,情节显著轻微,不负法律责任。你可以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林小姐,你的身手……非同一般。希望你在海市生活,能遵守法律法规,不要轻易动用这种力量。否则,下次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是善意的警告,也是职业性的提醒。
“我自有分寸。若无他事,告辞。”林渡站起身,拿起桌上那张属于自己的身份证,从容地走出了调解室。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年轻警员忍不住低声道:“王队,这女的……太怪了。那气度,那身手,还有那套说辞……”
王警官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眯着眼:“是很怪。查不到过去,一身本事,冷静得不像人……通知下去,把她的信息录入重点人口关注库,级别……暂定C级。让下面片区民警留意一下,别惹出什么乱子就行。”
“是!”
林渡走出派出所大门,夜幕已然降临,华灯初上,这次短暂的“官方”接触,让她对这个时代的秩序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规矩森严,但也讲证据和道理,只要不触及底线,尚可周旋。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聂红裳的。
还有数条焦急的短信。
「林渡!你在哪?我爸说你自己走了,电话怎么不接?」
「看到信息速回电!」
「是不是出事了?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