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现代篇》番茄炒蛋豪吃

57、第 57 章

　　这个周末，两人未曾踏出公寓大门。

　　苏晓自那日离开后，许是和男友和好，又或是识趣地不来打扰，再无音讯。

　　初尝情欲滋味的林渡，像是打开了某种封印，万载压抑的本能一旦寻到出口，便汹涌难抑。聂红裳从最初的羞怯迎合，到后来也渐渐放开，主动索求，两人在卧室、在客厅、在浴室……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缠绵的痕迹。

　　直到周一的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无情地宣告假期的结束。

　　聂红裳醒来，身体像是被拆解重组过一般，酸软不堪。她撑着胳膊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布满暖昧红痕的肌肤，从脖颈、锁骨一路蔓延至胸前、腰腹，甚至……大/腿/内侧。

　　“天……”她哀叹一声，认命地爬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向主卧的衣帽间。

　　站在穿衣镜前，她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镜中的女人，眼波流转间带着未散尽的春情，但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痕迹，深深浅浅，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昭示着过去两日的疯狂。

　　今天要去公司，她是干练专业的聂总监，不是……不是刚经历情潮洗礼的小女人。

　　她打开衣橱，开始艰难地挑选衣服。

　　高领？海市的初秋尚未到穿高领的季节，太过刻意。

　　丝巾？可以，但只能遮住脖颈。

　　最后，她选中了一件浅米色的真丝衬衫，领口设计略带中式立领，能恰到好处地遮住大部分颈痕，袖口略长，可以遮掩手腕上偶尔的抓握痕迹。下身搭配了一条剪裁利落的藏青色高腰阔腿裤，既能提升气场，又不会过于紧绷，让酸软的腰肢舒服些。外面再罩一件同色系的廓形长款西装，增加层次感的同时，进一步模糊身体的曲线和可能存在的痕迹。

　　她仔细系好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开始化妆，用比平日稍厚的粉底和遮瑕，小心翼翼地将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盖住。

　　当她收拾停当，提着包走出主卧时，林渡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逐渐苏醒的城市。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墨发束起，身姿挺拔，晨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清冷的光晕，与周末那个在床上热情如火、强势索取的判若两人。

　　听到脚步声，林渡回过头，目光落在聂红裳这一身精心打扮上，停留了片刻。

　　聂红裳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那个……我得出门了，去公司。”

　　林渡“嗯”了一声，走了过来。

　　两人一起走到玄关。

　　聂红裳一边换鞋，一边习惯性地嘱咐，语气带着关切：“我点了早餐外卖，应该快到了。你中午……还有晚上，要是饿了就自己点外卖，手机操作你大概会了吧？付款我绑定了我的卡，直接点确认就好。”

　　“还有，没事……尽量不要出门，外面人多，也复杂。要是闷了，就看电视，或者看我给你买的那几本书。我下班就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那语气，像极了叮嘱独自在家的、不谙世事的孩子。

　　林渡安静地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直到聂红裳说完，她才伸手，替聂红裳理了理其实已经很平整的衬衫领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颈侧被衣领掩盖的皮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未完全遮盖住的浅红。

　　聂红裳微微一颤。

　　林渡的指尖在那处停留了一瞬，然后缓缓上移，抚过她的脸颊，最终托起她的下颌，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吻不带情欲，更像是烙印，是确认。

　　一吻结束，聂红裳气息微乱，脸颊泛红。

　　“早点回来。”林渡看着她，低声说。

　　聂红裳心尖发软，点了点头：“嗯，我尽量不加班。”她又磨蹭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转身，按下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林渡凝视的目光。

　　聂红裳靠在电梯轿厢壁上，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心跳这才慢慢平复。

　　仅仅是分开片刻，思念竟已悄然滋生。

　　——

　　臻境设计。

　　聂红裳踩着点走进公司，一如既往地精致干练，气场全开。

　　“聂总监早！”

　　“早，红裳姐。”

　　员工们纷纷打招呼，目光中带着惯常的敬畏。不过今天，似乎有几道目光在她身上多停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探究。

　　聂红裳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颔首回应，径直走入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后，借着桌面上黑色屏幕的反光，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确认遮挡严实，才松了口气。

　　助理很快敲门进来，送来咖啡和今天的日程安排。

　　“聂总监，这是今天的会议安排和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另外，鼎峰集团项目的二次提案时间定在了周三上午，周总希望今天下午能和您再过一遍方案细节。”

　　“好的，我知道了。”聂红裳接过日程表，快速浏览，大脑已经迅速切换到工作模式，“上午的部门例会照常，你把鼎峰项目的相关资料先发我邮箱，我下午见周总前会看完。”

　　“明白。”

　　助理离开后，聂红裳深吸一口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开始处理文件。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但脑海中时不时会闪过林渡独自在公寓里，或许正对着电视看《猫和老鼠》的画面，唇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极淡的笑意。

　　上午的部门例会，聂红裳主持得一如既往的高效精准。只是在会议中途，她下意识地抬手整理头发时，袖口微微下滑，露出手腕内侧一小片不易察觉的淡红痕迹。

　　坐在她对面的项目经理眼尖地瞥见了，眼神闪过一丝讶异，很快掩饰过去。

　　聂红裳并未察觉，继续就项目进度进行部署。

　　会议结束后，她回到办公室，继续审阅文件。内线电话响起，是周彦。

　　“红裳，现在方便吗？关于鼎峰项目的几个点，我想先跟你简单沟通一下。”周彦的声音透过听简传来，温和依旧。

　　聂红裳看了一眼时间：“好的，周总，你请说。”

　　周彦在电话里简要说了几点想法，聂红裳一边听，一边在便签上记录，偶尔提出自己的见解，两人沟通顺畅。

　　末了，周彦似乎随口一提：“红裳，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周末休息得很好？”

　　聂红裳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语气平静：“还好，谢谢周总关心。”

　　挂断电话，她微微蹙眉。

　　周彦这话是无心，还是……他看出了什么？应该不会，她今天的伪装很成功。

　　她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拉回到电脑屏幕的数据和图纸上。

　　中午，助理帮她从楼下餐厅带了午餐上来。

　　聂红裳一边吃着，一边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外卖APP的订单记录，看到早上为林渡订购的食材已经显示“已送达”，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想给林渡发个信息，问问她吃饭没有，在做什么，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有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下午，她需要去楼下的材料展示中心确认一批新到的环保建材样品。刚走出办公室，就在走廊上遇到了正与下属交代工作的周彦。

　　周彦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细格纹西装，气质沉稳，看到聂红裳，他停下话头，温和地笑了笑：“红裳，正要找你。鼎峰项目那边，王总秘书刚来电话，约我们周四下午再去他们公司做一次方案陈述，看来上次的误会算是过去了，他们还是更认可你的专业能力。”

　　聂红裳心里明白，这恐怕是周彦在其中周旋的结果，她礼貌地点点头：“好的周总，我会准备好。谢谢你。”

　　周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没再多言，便与下属一同离开了。

　　材料展示中心的灯光冷白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新拆封的板材和涂料样本的混合气味。

　　聂红裳专注地检查着样品的色泽、质地和环保等级证书，不时与陪同的供应商代表低声交流，提出专业而犀利的问题。

　　就在她弯腰仔细查看一块岩板台面的纹理时，身后传来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声。

　　“哟，这不是聂总监吗？真是巧啊。”

　　聂红裳直起身，转头看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说话的是另一家设计公司的合伙人，姓赵，业内风评一般，尤好酒色应酬，之前在一些场合见过几次，总带着令人不适的热情。

　　“赵总。”聂红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疏离。

　　赵总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冷淡，凑近几步，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最终定格在她系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脸上露出一个自以为心照不宣的笑容，压低声音：

　　“聂总监今天这身……挺严实啊。不过嘛，这有些痕迹，光靠衣服可遮不住。”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聂红裳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极浅的、她自己都未曾留意的红痕，是昨夜林渡情动时无意识握紧留下的。

　　“看来聂总监周末过得……相当充实火热啊？不知道是哪位青年才俊，能有这个福气？”

　　这话语里的暗示和轻佻，让聂红裳沉下了脸，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锐利如冰刃，直视着他，“赵总，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私事，与你无关，更不是你在工作场合可以随意置喙的谈资。如果没事，请便，我还有工作。”

　　赵总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冷厉气场慑了一下，脸上那点猥琐的笑容僵住，有些挂不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开个玩笑嘛，聂总监何必这么严肃……”

　　“我不觉得这好笑。”聂红裳打断他，不再看他，转身对尴尬的供应商代表道，“我们继续。”

　　赵总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聂红裳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继续检查样品，但心底却涌起一阵烦躁和恶心。不是因为赵总这个人，而是因为他那番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外壳，将她与林渡之间那些私密的、不容窥探的亲密，暴露在这种不堪的目光下。

　　她厌恶这种感觉。

　　——

　　公寓内，一片寂静。

　　林渡盘膝坐在次卧的落地窗前，双目微阖，呼吸绵长，正在进行每日例行的调息。

　　忽然，她眉心几不可察地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极其微弱，并非武者或修道者的神识探查，而是……某种镜头的聚焦感。

　　她活了万载，对危险的感知早已融入骨髓。这种窥视，从昨日傍晚开始，便断续出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图隐藏的意图。

　　是冲她来的。

　　林渡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蝼蚁之辈，也敢窥天？

　　她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在这全然陌生的时代，贸然出手，只会给聂红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需要弄清楚，这窥视源于何处，目的为何。

　　她起身，走到客厅，如同往常一样，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舒缓自然。然而，在她仰头喝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已如最精准的尺规，掠过对面高楼几个可能的狙击点或观测点。

　　没有杀气。

　　只有窥探。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她在等。

　　等那窥视再次出现，等它露出破绽。

　　亦在等聂红裳归来。

　　这陌生的世界，唯有那女子身上的温热与关切，是她唯一熟悉、并愿意暂时停靠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