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现代篇》番茄炒蛋豪吃

52、第 52 章

　　夜色深沉，海市顶尖的滨江写字楼“寰宇中心”顶层，仍有几扇窗户亮着灯。

　　其中一间，属于“创生纪元”生物科技公司的核心研发部门。

　　景皓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电脑屏幕发出的冷光映照着他镜片后锐利的眼眸。

　　桌面上，散落着几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像素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聂红裳和林渡。有她们在“静庐”私房菜馆外并肩而行的，有聂红裳细心为林渡布菜的，还有她们挽着手臂在梧桐树下漫步的……照片的角度都很隐蔽，显然是专业偷拍。

　　这些图像像一根根毒刺，狠狠扎进景皓的心里。尤其是聂红裳看向林渡时，那种毫不掩饰的温柔，是他从未曾得到过的。

　　嫉妒的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将一张林渡的侧脸特写照片拿到眼前，仔细端详。那完美的轮廓，那毫无岁月痕迹的肌肤，那清冷得不似凡尘的气质……这一切，都与他认知中的“人类”相去甚远。

　　西北之行的经历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

　　林渡，绝非寻常，她极拥有着超越现代科学理解的秘密，触及了……长生不死的领域。

　　这个结论让他恐惧，更让他兴奋得浑身战栗。

　　“创生纪元”生物科技，表面上是致力于基因工程、抗衰老研究的尖端企业，但其背后隐藏的、由庞大资本和某些不可言说势力支持的终极目标，便是探索生命极限，破解衰老密码，甚至……触碰神之领域。

　　如果……如果他能够将林渡这个“活体样本”掌控在手中……

　　首先，这个碍眼的女人将从红裳身边彻底消失，被送进公司最隐秘、守卫最森严的地下实验室。他会亲眼看着她那可笑的孤高被粉碎，看着她变成实验台上被解剖、被分析的“珍贵素材”。

　　这无疑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其次，他将为公司立下旷世奇功。一个可能活了几百年甚至更久、掌握着未知力量的长生者，其研究价值无法估量。解析她的基因序列，研究她的细胞活性与再生机制，探寻她体内那股特殊能量的来源……这足以让他在“创生纪元”内部获得前所未有的地位和权力，甚至可能主导一场席卷全球生命科学的革命。

　　名利、财富、权势，都将唾手可得。

　　至于聂红裳……景皓的眼神暗了暗。等她失去了林渡这个“蛊惑”，等她认清现实，自然会明白谁才是能带给她稳定未来和世俗幸福的正确选择。

　　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这个计划，完美。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来打动公司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高层。

　　景皓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启动第二阶段：密切监视，寻找机会获取其生物样本，包括但不限于毛发、皮屑、□□。注意，目标极度危险，行动务必隐蔽，绝对不可打草惊蛇。”他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布置一个普通的实验任务。

　　挂断电话后，景皓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电脑上一个需要多重生物密码验证的加密文件。他开始撰写一份给其直属上司——公司研发副总裁，一位名叫“克劳斯”的德裔科学狂人——的初步报告。报告中，他隐晦地提到了在西北考古行动中发现的一个“特殊个体”，该个体展现出“不符合现有生物学模型的生理特征”和“潜在的、颠覆性的生命形态研究价值”，并附上了几张经过处理的、最能体现林渡非人气质和年轻容貌的偷拍照。

　　他知道，克劳斯对这种“异常”最感兴趣。

　　做完这一切，景皓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下一步，他需要从聂家父母那里再探听一些消息。毕竟，林渡现在和红裳住在一起，聂家父母的态度至关重要，或许也能提供一些关于林渡来历的线索。

　　——

　　周六午后，景皓提着精致的果篮和名贵茶叶，再次来到了梧桐里聂家。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之前相亲被婉拒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明远叔，婉芝阿姨，打扰了。”他语气恭敬，姿态放得很低。

　　聂明远和李婉芝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地将他迎了进去。客厅里，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气氛却不如以往轻松。

　　寒暄几句后，景皓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聂红裳和林渡。

　　“红裳最近……还好吗？和那位林小姐相处得还愉快吧？”他端起茶杯，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那位林小姐，确实很特别，我在西北见过她出手，简直……不像凡人。”他刻意留下话头，观察着聂家父母的反应。

　　聂明远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有立刻接话。李婉芝则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谁说不是呢？那孩子是挺特别的，就是……来历太神秘了，总让人不放心。红裳那丫头又死心眼，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景皓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诚恳：“是啊，阿姨，我也很担心红裳。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位林小姐……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踏实。”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瞒您二位，我回来后，通过一些渠道稍微了解了一下，竟然完全查不到任何关于林渡的身份信息。就像……就像她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这太不正常了。”

　　他仔细观察着聂明远和李婉芝的表情，希望能看到震惊和更深的忧虑。

　　然而，聂明远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位历史系教授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小皓，你的担心，叔叔阿姨明白。不过……关于林渡身份的问题，你就不用再查了。”

　　景皓一愣：“明远叔，您的意思是？”

　　聂明远看了妻子一眼，李婉芝微微点头，他这才继续说道：“我已经托老战友的关系，在民政和公安系统那边，帮她补办了一个身份。手续虽然麻烦了点，但总算是……有了个合法的身份证明。她以后，就叫林渡了。”

　　景皓端着茶杯的手一僵，滚烫的茶水险些溅出来。他脸上的笑容凝固，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办好了身份证？！

　　聂明远竟然……竟然动用自己的关系和人脉，给一个来历不明、极度危险的“非人存在”，办理了合法的现代身份？！

　　这简直荒谬！这等于是在他精心编织的计划网上，强行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一个有了合法身份的“林渡”，就不再是黑户，不再那么容易“失踪”而不引起调查。聂家父母这一步，无形中给林渡套上了一层保护壳，大大增加了他后续行动的难度和风险！

　　为什么？聂明远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安抚女儿吗？还是说……他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林渡的存在？

　　景皓心中惊涛骇浪，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是……是吗？那……那真是太好了。有了身份，林小姐在海市生活也方便很多。明远叔您真是费心了。”

　　他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是一片冰寒。

　　聂家父母的态度，比他预想的更加“倾斜”。这绝不是一个好信号。

　　他必须加快行动了。

　　必须在林渡利用这个新身份真正融入社会、建立起更多联系之前，在她和聂红裳的关系变得更加牢固之前，将她控制住。

　　离开聂家时，景皓脸上的温文尔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他坐进自己的车里，立刻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计划提前。目标已获得合法身份，警惕性可能提高。不惜一切代价，尽快获取有效生物样本！我需要确凿的证据，向公司证明她的价值！”

　　而此刻，林渡坐在客厅质感极佳的灰色磨砂皮沙发上，背脊挺直。

　　她面前液晶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经久不衰的动画片——《猫和老鼠》。

　　汤姆猫正被杰瑞鼠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戏耍，撞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夸张的肢体动作和滑稽的配乐充斥着整个客厅。

　　林渡看得异常专注，甚至连聂红裳特意给她准备的、放在手边小几上的那杯清茶都忘了喝。

　　对于这个光怪陆离的新时代，林渡适应得很快，也很挑剔。智能手机、电脑、飞驰的汽车……这些在她眼中不过是奇技淫巧，引不起她太多兴趣。唯独这个叫做“电视”的盒子，以及里面播放的《猫和老鼠》，让她产生了一种近乎……痴迷的情绪。

　　那永无止境的追逐，那看似激烈实则并无真正伤亡的打闹，那纯粹的、剥离了复杂人性与权谋的滑稽与欢乐，对她而言，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仿佛能暂时将她从万载的孤寂和体内真炎灼烧的隐痛中抽离出来。

　　就在汤姆又一次被盖子砸扁，变成一张猫饼，然后晃晃悠悠恢复原状时，空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苏晓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丝质睡袍，睡眼惺忪地晃荡出来，昨晚被聂红裳安抚过后，虽然收敛了不少，但大小姐脾气依旧，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不满地嘟囔：“什么声音啊，吵死了……”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电视屏幕上，看着那只蠢猫被老鼠耍得团团转，她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啧，多大人了还看这么幼稚的东西。”她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换个台换个台，无聊死了，找个电影看看。”

　　说着，她就要动手切换频道。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按下按键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遥控器的另一端，阻止了她的动作。

　　苏晓一愣，抬头看去。

　　“我看这个。”林渡的声音清冷，没有起伏。

　　苏晓被她这直接的动作和眼神弄得有些懵，随即一股火气就冒了上来，她苏大小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直接地驳过面子？尤其是在她看来这么“幼稚”的事情上。

　　“喂！你看这个干嘛？猫和老鼠哎！三岁小孩看的！”苏晓拔高了声音，试图夺回遥控器，但林渡的手看似没用力，却像焊在上面一样，纹丝不动，“让我看个电影怎么了？这电视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看这个。”林渡依旧坚持，重复了一遍，语气甚至没有变化。

　　“你讲不讲道理啊！”苏晓气结，觉得跟这个冰块脸沟通简直是对牛弹琴，“这动画片有什么好看的？反反复复就是猫抓老鼠，老鼠耍猫！我都看腻了！我要看新上映的那部爱情片！”

　　“并未看腻。”林渡言简意赅地反驳。

　　苏晓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林渡！你别太过分！这是红裳家！我也是红裳的客人！凭什么只能你看你想看的？你也太自私了吧！”

　　“聒噪。”林渡吐出两个字，然后像是为了彻底杜绝干扰，干脆将遥控器拿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侧，远离苏晓的那一边。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苏晓的怒火。

　　“你说谁聒噪呢？！你才……”她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林渡，正要发作。

　　电梯门开了。

　　聂红裳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工作后的疲惫，她刚处理好公司紧急的项目。

　　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以及电视里传来的、与这气氛格格不入的《猫和老鼠》欢快配乐。

　　“怎么了？”聂红裳放下包，疑惑地看着沙发上对峙的两人。

　　苏晓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告状：“红裳！你回来得正好！你看她！霸着电视只看那个幼稚的猫和老鼠！我想看个电影都不行！还说我聒噪！”

　　聂红裳的目光转向林渡。

　　林渡稳如泰山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平静地回望她，仿佛刚才的争执与她无关，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它尚未抓到那只老鼠。”

　　聂红裳看着林渡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看看气得脸通红的苏晓，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走到林渡身边坐下，柔声对苏晓解释道：“苏晓，林渡她……就喜欢看这个。”她顿了顿，补充道，“要不，你用我书房的电脑看？屏幕也不小，效果很好。”

　　苏晓看着聂红裳明显偏袒林渡的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林渡一眼，气鼓鼓地站起来：“行行行！我碍事！我走！我去书房看行了吧！”说着，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向了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和谐”，只剩下汤姆和杰瑞追逐打闹的声音。

　　聂红裳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拿起林渡那杯已经凉了的茶，去厨房给她重新换了一杯热的，放在她手边。

　　林渡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拂过聂红裳的手背，微凉。

　　“谢谢。”她低声道，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聂红裳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微软。

　　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意外的单纯和固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