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二向箔》叶辞树

81、重聚与决断

　　远征舰队如同撕裂寂静坟场的流星，以最大跃迁速度冲向帝国疆域。船舱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时漪将自己关在实验室，争分夺秒地消化着从“初始共鸣器”获取的海量信息，并着手设计一套能将帝国文明意识与共鸣器安全连接的庞大网络系统框架。这需要帝国之心超乎想象的算力支持，也需要每一个帝国公民的潜意识配合，难度如同在刀尖上编织星河。

　　秦岳则负责航行安全，同时将关于“织网者”和归墟本质的惊天情报加密传回。每一个跃迁间歇，他都会收到来自帝国前线的战报，情况一次比一次严峻。缓冲带上的裂痕如同蔓延的瘟疫，归墟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已经透过裂缝，开始侵蚀正常的宇宙空间，帝国舰队被迫与之交火，但常规武器收效甚微，只能延缓，无法阻止。

　　当“洞察号”引领的舰队终于抵达帝国核心星域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曾经璀璨的星域，如今被一层不祥的暗红色雾霭所笼罩，那是归墟侵蚀前沿的能量逸散。巨大的“方舟”基地仍在紧张施工，但能量护盾在暗雾的冲刷下明灭不定，显得岌岌可危。

　　“天狼号”与“洞察号”成功对接。玄北寰与时漪在对接通道重逢，没有拥抱，没有寒暄，只有紧紧交握的双手和彼此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决然。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玄北寰声音沙哑，“缓冲带最多还能支撑七十二小时。A计划……来不及了。”

　　“B计划是唯一的机会，”时漪将共鸣器的原理和风险快速阐述，“但需要帝国之心全力配合，需要……整个文明的意志。”

　　玄北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包括皇帝（通过全息投影）、墨菲斯院士、秦岳以及仅存的忠诚派元老。时漪展示了她的“文明共鸣网络”方案。

　　会场一片死寂。这个方案太过玄妙，太过依赖不可控的集体意识，而且一旦失败，可能意味着整个文明精神的崩溃。

　　“我们没有选择。”玄北寰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沉默，“要么拥抱这唯一的希望，要么等待彻底的湮灭。我选择希望。”他看向皇帝，“陛下？”

　　年迈的皇帝看着星图上不断扩大的暗红色，缓缓点头：“帝国……同意。授权时漪夫人调动帝国一切资源，执行‘火种’计划最终阶段。”

　　帝国这台庞大的机器，为了生存，开始了最后一次、也是最疯狂的运转。帝国之心几乎超载运行，根据时漪的设计，将一种温和的共鸣信号，通过所有通讯网络、神经连接设备甚至基础的能源线路，传递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唤醒和连接每一个公民的意识。

　　与此同时，玄北寰率领帝国所有残存舰队，在“方舟”基地外围构筑起最后的血肉长城。他们的任务不再是击败归墟，而是不惜一切代价，为“火种”计划的启动争取时间。战斗惨烈到了极致，战舰在归墟的暗影中不断爆炸，化作绚烂而短暂的烟花。玄北寰的“天狼号”如同不屈的礁石，顶在最前方，SSS级原力燃烧到极致，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撕裂星辰的力量，暂时逼退涌来的黑暗。

　　七十二小时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缓冲带终于彻底崩碎，化作虚无。归墟的黑暗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扑向“方舟”基地和其后的帝国核心！

　　帝国舰队损失惨重，防线摇摇欲坠。而此刻，“文明共鸣网络”的构建却遇到了巨大困难。尽管帝国之心全力运转，但帝国公民长期处于恐惧和压力之下，意识中充满了负面情绪，难以达到共鸣所需的和谐与坚定。网络连接极其不稳定，共鸣器的响应微弱。

　　“不够……远远不够……”时漪看着控制台上起伏不定的共鸣曲线，脸色惨白。归墟的黑暗已经吞噬了最外层的防御舰队，正朝着“天狼号”扑来。

　　就在这最绝望的时刻，玄北寰做出了一个决定。他通过全军公共频道，发表了或许是帝国历史上最短，却也最震撼人心的演说：

　　“帝国的公民们！我是玄北寰！我们已无路可退！身后即是家园！今天，我们或许会死，但帝国的意志不灭！看着你们身边的亲人、朋友，记住你们所爱的一切！将你们的力量，你们对生的渴望，借给时漪夫人！信任她，如同信任你们守护彼此的信念！帝国——万岁！”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穿透了战火的喧嚣，也穿透了无数公民心中的恐惧。紧接着，他将自己的SSS级原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横贯星海的、纯粹由“生存意志”构成的金色光桥，一头连接着岌岌可危的防线，另一头，直接注入了时漪所在的共鸣控制中心！

　　这一举动，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灯塔。所有通过网络感受到这股纯粹而强大意志的帝国公民，内心深处某种东西被点燃了！对家人的爱，对家园的眷恋，对压迫的反抗，对未来的渴望……种种情感汇聚成一股磅礴的洪流，冲破了恐惧的枷锁，涌向了共鸣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