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二向箔》叶辞树

22、初刃·星尘间的交锋

　　帝国边境，K-77导航信标星系。这里通常只有孤独的信标站和偶尔过往的运输船，此刻却成为了两个文明首次接触的舞台，或者说，战场。

　　帝国舰队以战斗阵型悄然布防于小行星带后方，利用星体的阴影和杂乱的能量信号隐藏自身。新装备的“静默者”系统处于待激发状态，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旗舰“裁决者号”的舰桥上，气氛凝重得能冻结血液。所有目光都紧盯着主屏幕，上面显示着远方虚空——那里，空间的纹理正开始不自然地扭曲。

　　没有预兆，没有通讯请求。三个巨大的、由光滑的暗色金属构成的几何体——一个四面体，一个十二面体，一个难以用欧几里得几何描述的复杂多面体——如同鬼魅般从扭曲的空间中“滑”了出来。它们没有任何可见的推进器喷口，表面也看不到舷窗或武器平台，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非生命的威严。这正是侦察舰传回影像中的“观察者”先遣单位。

　　“检测到高强度、未知结构的能量护盾！”传感器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保持隐蔽，所有单位，没有我的命令，绝对禁止开火！”玄北寰的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遍整个舰队。他紧盯着屏幕，SSS级原力的敏锐感知让他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单位周围那层几乎与空间融为一体的强大力场。硬碰硬，绝对是自杀。

　　“利刃小队，前出至预定攻击位置。‘静默者’系统准备。”玄北寰继续下令。三艘经过特殊改装、外形尽可能减小雷达反射面的小型突击舰，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小行星带中滑出，利用星尘和碎片作为掩护，向三个“观察者”单位侧后方迂回。

　　“深渊回响”实验室内，时漪通过高带宽数据链，实时接收着前线的一切信息。她面前的光屏上，正在飞速分析着“观察者”单位护盾的能量频谱特征。对方的护盾技术果然高级，能量流转效率极高，波动频率快得惊人，但也并非全无规律。

　　“护盾核心频率已锁定，存在约零点三秒的周期性谐振波动谷值……就是现在！”时漪冷静的声音在“利刃”小队指挥官耳边响起。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三艘突击舰舰腹下的“静默者”发射单元同时亮起微光！没有巨响，没有光束，只有三段极其短暂、频率高到人类听觉无法捕捉的能量波纹，以光速射向目标！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目睹的帝国将士终生难忘。

　　三个“观察者”几何体表面那层无形的、强大的护盾，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荡漾起剧烈的涟漪！护盾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原本稳定的几何轮廓瞬间变得模糊扭曲！仅仅一两秒钟后，伴随着一种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锐鸣响，三个单位的护盾，竟然如同肥皂泡一般，凭空消失了！

　　成功了！“静默者”系统首战告捷！

　　“全体舰队！火力全开！目标，敌方单位无防护部位！”玄北寰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总攻命令！

　　早已蓄势待发的帝国战舰主炮喷吐出愤怒的火焰，无数能量光束和实体导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失去护盾的“观察者”单位！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宇宙空间！

　　然而，胜利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

　　只见那三个几何体在遭到攻击后，表面突然亮起了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蓝色光痕。它们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被摧毁，而是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惯性的方式，瞬间完成了姿态调整。没有推进器光芒，它们就像在冰面上滑动一样，轻易避开了大部分致命攻击。少数几发命中实体的炮弹，也只在它们光滑的表面上留下了些许焦黑的痕迹，未能造成实质性破坏！

　　它们的防御，并不仅仅依赖于能量护盾！其本体材质的坚固程度和机动性，远超帝国任何已知材料！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规避攻击的同时，其中一个四面体单位的某个平面上，突然打开了一个缺口，露出了一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类似晶体炮口的结构。

　　一道纤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它没有射向任何一艘帝国战舰，而是精准地命中了一颗挡在帝国舰队前方、直径数百公里的小行星。

　　没有爆炸。
　　那颗小行星在被红光击中的部位，瞬间变得透明，然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一样，直接从物质层面开始瓦解、消散，化作最基础的粒子尘埃！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毁灭美感。

　　这是……物质分解技术？！

　　帝国舰队的攻击为之一滞，所有人都被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攻击方式震慑住了。这已经不是战争层面的差距，而是文明层级上的碾压！

　　“撤退！全舰队，交替掩护，撤回第二道防线！”玄北寰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命令。他知道，再打下去，只是无谓的牺牲。对方的科技水平，实在太高了！‘静默者’虽然能剥掉对方的护盾，但帝国现有的武器，根本无法对其本体造成有效伤害！

　　帝国舰队在“观察者”单位发动下一次攻击前，狼狈但有序地开始后撤。而那三个几何体，也并没有追击，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原地，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几只烦人的苍蝇。它们重新开始扫描星域，似乎在收集数据，或者……等待着什么。

　　初战，帝国依靠“静默者”取得了战术上的突然性，但战略上，却暴露了自身在绝对力量上的巨大差距。‘静默者’是一把能刺穿敌人盔甲的匕首，但帝国，还需要一把能砍下敌人头颅的重剑！

　　“裁决者号”舰桥上，玄北寰面色阴沉如水。他接通了与“深渊回响”的通讯。

　　“时漪，”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们破开了它们的盾，但我们的剑，太钝了。你需要……给我们一把更锋利的剑。或者，找到它们真正的‘死穴’。”

　　实验室里，时漪看着传回的战场数据和“观察者”单位使用物质分解武器的详细记录，眼神无比凝重。

　　“明白。”她简短地回答，手指已经重新在控制台上飞舞起来。

　　敌人的强大，超出了最坏的预估。但这也意味着，她收集到了宝贵至极的实战数据。下一回合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她必须从这次失败中，找到真正能制胜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