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痴似

3、第 3 章

　　烛火摇曳间，沉清正把得愿新吐的珍珠串成串，指尖捻着莹润的珠粒，盘算着能换多少白银，眼尾红痣浸着笑意，语气温柔：“总不能一直顶着这堆腐肉晃悠呀。”

　　“能吐珍珠，还能干什么？变人了会？”

　　“嗯，咕噜。”

　　他抬眼，折扇轻轻敲了敲得愿蠕动的躯体，像在抚弄一件稀罕物：“出去见人太渗人，乡绅老爷们吓破了胆，谁还肯捐钱？变个人形，好看点，上得了台面的，嗯？”

　　得愿似是听懂了，无数触须与碎肉快速重组。片刻后，一个高壮的成男身形显现，浓眉大眼，肌肉虬结，却满脸横肉，看着像拦路抢劫的悍匪。

　　沉清皱了皱眉，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挑剔：“不行，太过凶悍。这样出去，别说捐钱，流民都得跑光，我可就亏大了。”

　　得愿立刻拆解重组，这次变成了个面容精致的成男，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却过分柔媚，唇色殷红得像涂了脂粉。

　　“我不是鸨母。”沉清咂嘴，折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指尖带着点微凉的触感，“老爷们可不爱吃这一套，看着就不靠谱，怎么放心把钱交我手里？得英气点，还得带点斯文劲，才招人待见。”

　　腐肉再次涌动，这次变出个白面书生，长衫落拓，眉眼温润，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穷酸气。沉清瞥了眼，语气软了些，却依旧不松口：“酸腐，谁愿意跟你谈生意？”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室人影变幻。得愿变过戴玉冠的王侯，却显油腻；变过冷峻的谋士，眼神太凶；变过风流侠客，笑容太假，每一次都精准踩在沉清的“雷区”上。

　　“头发太乱，显邋遢。”“配饰太多，像暴发户，没品位。”“眼神太直，没城府，不如我会唬人呀。”沉清靠在椅上，摇着折扇点评得慢条斯理，眼尾上挑，像只慵懒又挑剔的狐狸，“还是把你扔了吧。”

　　得愿急得银灰色的眼点在腐肉堆里闪着水光，躯体突然剧烈翻滚，无数碎肉与触须疯狂重组。光影散去后，内室里竟出现了两个沉清——同样的宽袖长袍，同样的眉眼弯弯，眼尾那颗红痣都一模一样，连指尖捻着玉扳指的姿态都分毫不差。

　　沉清脸上的笑意顿了顿，盯着对面的“自己”，半晌才低笑出声，语气带着点无奈又纵容，他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对面“沉清”的红痣，“我这张脸是独一份的招牌，你跟着学，以后谁认得出真教主？钱都不知道该给谁了”

　　“你最好看。”

　　对面的“沉清”委屈地眨了眨眼，银灰色的眼睛在“沉清”的面容下显得格外突兀，竟透出几分无辜。

　　沉清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没了脾气，笑着摆摆手，语气愈发温和：“五官周正，别太丑，能出门见人，不耽误我赚钱就成。”

　　得愿闻言，立刻收敛了模仿的模样，腐肉堆再次泛起银光。这次重组格外迅速，片刻后，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人站在原地——身形挺拔，黑发如瀑，沉清细想才觉得这模样似雪中修竹，宽大的锦袍也难掩其清癯劲瘦的轮廓。

　　像一把唐横刀。他想。

　　“好看吗。”沉水香木，低沉。得愿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沉清上下打量了一番，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语气带着点诱哄：“好看，未语先封十里秋。”

　　“?"怪物没听懂，贴近他，手虚搂沉清在腰上，沉沉的看他。

　　“愚钝”沉清用折扇挑开他的脸，起了新的话头。

　　“话说，你从哪里来的。不能真在那神像里面吧。”

　　得愿沉默了。

　　“不知道，以前……是黑的。到处都是……”

　　“父母呢？”

　　“没有，但我们在一起。”

　　“什么鬼。”

　　“咕噜……”

　　“听不懂，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