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痴似

1、1

　　公元308年，战乱频发，饥荒连连，人竟相食。
　　故生穰命教——求五谷丰饶，人可饱腹。
　　今日教派分发米粥，阳光暴烈，土地干旱，寸草难生，地上流民络绎不绝，争相抢食米粥，像一群发了疯的蚂蚁。
　　远处红墙黑瓦的高楼与贫瘠地面产生强烈对比。穰命教教主沉清端坐其上，正向下俯视这群蚂蚁。
　　“教主...”负责打扫的老妪颤抖的手指突然指向神像眼角，“血…血！啊啊啊啊啊！！！神像，血！流血了！”
　　沉清侧眼看过来，眉骨怜悯又唇色浅浅，让他看起来像尊被香火熏出裂痕的瓷观音。左眼正下方一颗红痣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像蛇信子。
　　确实有暗红液体从木雕神像的眼裂渗出，蜿蜒流过他三日前才让人粉修补过颊侧。“无妨，擦了便好。麻烦你们先把人带下去了…”沉清摆手命人抬走昏厥的老妪，指尖在宽袖里捻着玉。千金难买，此刻不过是他掌心的玩物。
　　入夜，沉清遣散了人群。他孤身望着那尊像， 烛火摇曳，灯油里混着龙涎香，照得神像裂缝如一道金箔镶边的疤痕。有什么在缝隙里泛着湿光，像新鲜剥出的蚌肉在蠕动。
　　“咔哒——”
　　神像左手小指突然坠落，滚到沉清脚边。他一惊，骤然后退，撞翻供桌，鎏金香炉倾泻的灰烬里，赫然混着半片孩童的乳牙。
　　他不信神佛，他只是在获利，数不尽的利益，有钱…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赚个钱还能撞鬼了？是个人都不信。沉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裂缝扩大了。
　　行吧，撞就撞吧…下辈子在没死之前就应该多给自己烧点纸钱，死了好歹还有钱花。
　　裂缝又扩大了
　　腐坏的树根纠缠着腐肉从深处涌出，表面密布着正在开合的眼睑。某条类似脊髓的漆黑触须突然缠住他脚踝，踝骨瞬间浮现与神像裂缝如出一辙的深红纹路。
　　“&？%...”
　　黏稠的气音直接钻进颅骨。更多物质从裂缝溢出：裹着碎玉的腐肉、长满苔藓的指骨、燃烧的指甲盖，不断溶解重组的面孔。它们最终凝聚成半人形的阴影，用开满肉瘤花的指尖抚上沉清颈间。
　　剧痛中他看见走马灯——
　　“&%…？/）…”听不懂的东西，像嘶吼又像呢喃，非人之物舔舐他眼尾，那颗红痣在黑暗里灼灼燃烧，“…沉”
　　“…清”
　　沉清突然笑出声。
　　居然没死，破老天开眼了…
　　那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扯着死人的血肉和骸骨爬上来了…
　　他反手抓住仍在增生的触须，将翡翠念珠按进蠕动的肉块，袖中匕首猛地刺入怪物体内，黑血喷溅在浅色的衣袍上
　　触须骤然缩紧。
　　神像在他们头顶彻底裂开，非人的东西在剧痛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无数眼球同时映出沉清带笑的脸——
　　那人眼尾红痣如淬毒的针，正将案边供奉的水果塞进祂裂开的伤口。
　　“.我管你是不是神，但收了供奉就得让我赚钱…”
　　那团腐烂的东西似乎被吓到了，也可能是没听懂，纯傻。
　　沉清在思考这个傻东西能不能搞钱时，那团腐烂的东西动了动。
　　祂蜷缩进人类温暖的怀抱，触须悄然缠上对方脊椎。

作者有话说

　　咪咪咪，坏狐狸[捂脸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