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怀疑我诈尸》柚栗大王

20、无神鬼论者

　　房间里，林倦把手放在流水底下反反复复揉搓着，大片浑浊的水液淌下顺着池子的白璧往下滑，手背掉色露出冷白的皮肤，上面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疹子。倒是不严重，就是林倦皮肤白看起来有点吓人。

　　林倦抿着唇，看着放在架子上的粉底液。
　　骗子。
　　黑心商家。
　　实物与宣传严重不符。

　　想到痛失的六百多，林倦准备把粉底液丢进垃圾桶里的手一折，默默拧开瓶盖挤了一坨往自己的手上涂。

　　屋外。
　　季殊被顾鱼州推着，找到之前放在这里的医疗箱，从里面找出抗过敏的药，又被推着往楼上走。
　　“你不是都知道要用什么药吗？干嘛要推我过来，你自己把药给他不就好了？”

　　顾鱼州双手推着他的背往前走，“不行。我不靠谱。小季医生你靠谱点，而且万一不是酒精过敏呢？哪里来的酒？我都没见他喝过，花姨做饭也没加过酒啊？”
　　季殊被他念叨的脑袋痛，“知道了知道了，知道我很靠谱了。我现在就过去行了吧……”

　　“去哪里？”
　　正逢莫管家推着顾岐川出来。
　　大概是昨天趴在书房睡了一晚上，还做了一些乱七八糟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梦，顾岐川脸色不太好，脸上那个红印依旧顽固的□□着。

　　“哥你脸被蚊子叮了……哎你打我干嘛？！”
　　顾鱼州捂住肩膀，皱着眉瞪过去。

　　季殊用气音小声道：“别——说——了。”
　　顾鱼州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红？这个天气也没有蚊子啊？难道是被虫子咬了呜呜呜呜——”

　　顾鱼州忽然被一把捂住嘴巴，丧失话语权。
　　季殊莞尔：“我们两个在闹着玩呢，莫叔你是要带他出去吗？快走吧。”

　　“……”顾岐川唇色都是白的，“你们两个刚刚准备去干嘛？”

　　季殊：“哦哦，没干嘛啊？就我看阿树好像有点过敏，上来给他送过敏药。”

　　顾岐川：“怎么过敏的？”
　　“我看着像是酒精过敏。”季殊用力按住手下挣扎的人，“这附近有人养狗了吗？还是你家来客人了，带了狗？”

　　顾岐川眉头微微皱起，“怎么说？”
　　“哦，就他说他嘴巴被狗咬了……”

　　不远处房间的门忽然开了，林倦顶着刚上色完的一双黑手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听到了季殊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对着顾岐川说的，眼前一黑。
　　这个大嘴巴！

　　季殊：“这不他现在出来了。”
　　本来想偷偷离开的林倦：。

　　林倦面上未显，上前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呜呜呜——”
　　季殊手一松，把手下疯狂挣扎的人给放出来，尾指提着装了药品的塑料袋递过去。
　　“这小鬼担心你，让我来送药。”

　　顾鱼州憋气憋的脸都红了，“神经病啊你，莫名其妙捂住我嘴巴干嘛！”

　　季殊把那颗愤怒的脑袋拍开，晃了晃手上的袋子，”不要吗？”

　　林倦：。
　　艹。
　　早知道一开始就给他看一下得了。

　　林倦伸出手，接过袋子，“谢谢。”
　　季殊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狭长的眼睛眯了眯，“你这手……”
　　林倦绷着脸喉结动了动。

　　他刚刚在房间的时候，粉底液不小心涂多了，厚厚一层比墙上刮的腻子还要多，多层叠加下来，以至于他的手比脸还黑好几个度，放在黑暗中都看不见的那种黑。

　　“……你这手还挺好看的。”
　　“又发什么疯呢。”顾鱼州一把把他手拍开，“大男人家家的动手动脚的合适吗？”

　　季殊：“？哪里来的动手动脚？我两只脚还站在地上呢。我就看个手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没夸你手好看你酸了。”
　　顾鱼州：“你有病啊……”

　　眼见两个人即将从耍嘴皮子演变成激烈的搏斗，顾岐川听的耳膜突突跳，“要吵滚出去吵。”
　　莫管家上前，保持着官方微笑，朝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动作一顿，瞪着对方，双手揪着对方的衣领，谁也不肯让步。宛若连体婴儿般走着螃蟹步就那样下了楼。
　　林倦见状想跟上。

　　顾岐川：“阿树留下。”
　　林倦：。

　　顾岐川：“酒精过敏？”
　　林倦：“……轻微的，不严重。”

　　顾岐川眉头拧着，“怎么弄的？”
　　林倦：。

　　还能怎么弄的。
　　林倦从小时候第一次吃到带酒精的东西过敏进医院后就非常谨慎，凡是吃的用的都要仔细看看，然而不是每次都能躲过去。上次过敏是因为酒，这次过敏还是因为酒。

　　巧了，还都是同一个人弄的。

　　林倦摸着嘴角的伤，仗着人看不见，冷着脸甩了好几个眼刀过去，说话语气未变。
　　“应该是不小心吃到了带酒精的零食。”

　　顾岐川：“哪里的？”
　　林倦睁眼说瞎话：“就沈少爷之前给我的。”

　　顾岐川：“…我说哪里的狗。”
　　林倦：……
　　林倦：…………

　　踏马的这件事就过不去了吗！
　　求求了能不能赶快让这件事过去。

　　林倦闭了闭眼睛，“您听错了，我说的是走路不小心摔的。”
　　林倦皮笑肉不笑，盯着顾岐川脸上的指印。
　　早知道下手再重一点了。

　　“您脸那么红？怕不是过敏了吧？需要我给您点过敏药吗？”
　　顾岐川：……
　　“给我吧。”

　　林倦绕过他：“既然您没事我就先去工作了……？？？”
　　“给我一片。”

　　顾岐川伸出手，礼貌道。
　　“谢谢。”

　　林倦扯了扯嘴角，分了一片过敏药过去，严重怀疑顾岐川喝假酒把脑子给喝坏了。

　　吃完过敏药后，林倦手上的疹子便消了个七七八八。
　　顾岐川现在虽然看不见，顾鱼州又是个马虎精，但季殊那人眼睛尖的很。
　　虽然说死人诈尸这种事出现在小说中的可能性都很小，但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晃悠比较好。

　　林倦提着工具一头扎进了花园。看似情绪稳定，实际上是被他们两个折磨的没招了。

　　实在不明白，季殊一个快奔三的人了，怎么能和顾鱼州那个小学生智商的人吵的不可开交。
　　林倦被吵的耳膜突突打鼓，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缓了好一会才蹲下身子开始干活。

　　不知过了多久，林倦觉得整理的差不多了，动了动蹲的有点发麻的腿，一抬眼，沉默了。

　　一个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仰头张开血盆大口，抱着薯片袋疯狂往里面倒薯片的……人？
　　不对，是一只鬼。
　　还是只要吃鬼。

　　林倦手里抓着铲子，“你怎么过来了？”
　　白无常嚼着薯片，含糊不清道：“唔唔唔唔唔唔……”

　　林倦一把拿走他的薯片袋子。
　　“吃完再说。”

　　白无常咽完，拍了拍堵得慌的胸膛。
　　“当然是有事才过来的啊。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找你也算上班。”

　　“对了，祝你祭日快乐。没什么好送你的，刚刚那包薯片袋子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
　　林倦：？

　　他捏着薯片袋子打开一看，只看到一点残留的碎渣。

　　哦。
　　原来今天是他的祭日。
　　怎么祭日和快乐这两个字搭在一起就这么难听呢。

　　林倦把空的薯片袋子团吧团吧丢了回去：“什么时候过来的？”
　　白无常：“你拿着铲子挖土的时候我就过来了啊？只不过你干的太认真没发现我而已。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喊你也不应。”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害得我吃了三包薯片一包辣条喝了两杯奶茶。呃……有点想上厕所了。”
　　林倦：……

　　白无常翘着二郎腿，托着下巴摩挲了一下，“不过准确来说，我应该是昨晚就到了。”
　　林倦抬眸。

　　白无常眼珠转了转，捂嘴嘿嘿了两声。
　　“嘿嘿嘿你用了那东西我这边就会收到消息，过来看你是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所以说……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都看到了。”
　　林倦：“……”

　　“哎呀，林倦啊林倦，我要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再去帮你找几个好玩的东西了。”
　　林倦：“………你踏马……”

　　白无常表示一脸理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不要不好意思，也不用太感谢我啦。不过还是我太落后了，都没想到隐身道具居然还有那种作用。你昨晚应该过的很不错吧嘿嘿嘿……”

　　咔嚓——
　　林倦手中的铲子被无情的掰成了两段。

　　白无常笑容瞬间消失，咽了咽口水，迅速滑跪，“哥开玩笑的。我现在说我什么都没看到还来得及吗？”
　　林倦：）

　　—

　　院子里，顾岐川坐在轮椅上，被莫管家推着，正准备出门。

　　身后，顾鱼州和季殊已经从简单的骂战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甚至还波及到了无辜的人。

　　季殊：“你这臭脾气和你哥一样，心眼还没针头大，不愧是亲兄弟。”
　　顾鱼州：“呸，我还说你拉着一张脸的样子和我哥一样呢，又长又臭。不愧是好朋友。”
　　顾岐川：……

　　“换条路走。”
　　莫管家憋着笑，换了条路走。

　　顾岐川脑瓜子被吵的嗡嗡作响，按着太阳穴，想了想道。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季殊进来。”
　　莫管家：“…好。”

　　“算了。”
　　顾鱼州轻啧一声，继续道：“等会在门口写上顾鱼州和狗不得入内。”

　　莫管家抬眸：“那小季医生呢？还要放进来吗？如果区别对待的话他们怕是又要吵起来……”

　　顾岐川：“？我刚刚没点到他吗？顾鱼州和狗。”
　　莫管家：……

　　懂了。
　　原来小季医生是狗。
　　骂的好脏。

　　顾岐川被他们烦的可以，像两条跟屁虫一样，硬是要跟着他过去。
　　“莫叔可以走快点吗？等会他们跟过来了。”

　　“好的少爷。”莫管家回头没看到有人追过来的样子，推着轮椅快步前进，两条老寒腿轮的和风火轮一样，就差打结。
　　顾岐川：“停下。”

　　莫管家：？

　　莫管家差点当场来的脸刹，第一时间稳住轮椅，狼狈的挥舞躯干，勉强稳住身体，隐隐约约的好像又听到了自己这把老骨头在拉擦作响。
　　“哎呦我的大少爷，又怎么了？”

　　说要快点走的是他，现在喊停下的人也是他。
　　走走停停想要干嘛。
　　莫管家扶着自己的老腰，眼神中装了点怨念。

　　顾岐川皱着眉，耳朵动了动。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莫管家：“听到了。我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大少爷你要凑近听听吗？”
　　顾岐川：“……”

　　顾岐川：“抱歉。你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
　　莫管家看了看周围，“没有啊，这附近除了我们两个，连只鸟都没有，哪里来的声音？大少爷你是不是听错了……”

　　“又来了。”顾岐川脑袋转了转，仔细的辨别声音发出的方向。
　　莫管家也跟着他脑袋到处乱转。

　　顾岐川：“ 一道有点凄厉的惨叫声，应该是位男性发出来的。”
　　莫管家：？

　　顾岐川：“……他现在应该在挨揍。莫叔你真的没有听到吗？”

　　莫管家背着身子，看着手机上搜索框中“中元节是那天”的搜索结果，默默把手机收回。
　　“大少爷，今天不是中元节，你不用拿鬼来吓我。我是坚定的无鬼神论者。”

　　这大少爷也真是的，居然学会了和他这个老头子开玩笑。

　　顾岐川：“可……”
　　莫管家莞尔：“今天也不是愚人节。”

　　顾岐川：……
　　可他分明听到了那道声音。

　　顾岐川眉头紧锁，越想越不对劲，“左手边是什么地方？”
　　莫管家：“回少爷，是花园。”

　　顾岐川：“有人在里面？”
　　莫管家：“阿树前不久拿着工具去花园了，但我不确定他现在有没有出来。”

　　顾岐川：“我想去花园逛一下了。”
　　莫管家：“好……咦？”

　　不应该是急着去上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