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后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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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何曾听过如此悲壮的事情，一时惊愕。三太子向来敢爱敢恨，是性情中人，心里难受，抱住云幕，不言。
人类的身份让他共情。
他还不明白“生死”，带着茫然，只是本能得感到遗憾，为逝去的生命遗憾，为她并未为人所知晓的过往而遗憾。
“我救她。”他会期望这样做。
不论是溺水，还是她化作精卫鸟试图填海，都让人动容。灵魂化为自由的鸟儿，却为众生飞向东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红孩儿怔住，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稍微想一下就得出结果——他们的思维方式不同。三太子显而易见，理解错了问题。
或者说，是哪吒不同于红孩儿。
“她还有别的故事吗？”
“……有。”红孩儿不解地说，“流传下来的，她与海燕结成了夫妻，并生下了许多小鸟，一起继续填海。”
竟以为自己早知结果，他失笑。
小战神也有自己的路，此时并不能懂“若是你”的真正含义。该说不愧是三太子，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受困于“理”。
在外改了结局，故事就不是这个故事了。人也不会是那个人。
哪吒年岁尚小。红孩儿却不由得以成人的标准要求他，把他当作成人看待，是自己期望这样，因为并不想花心思。
大概也因为他这股“有事自己扛”的劲头吧。
红孩儿有点恍然：“只是这样？”
圣婴大王需要给出提醒，后面才能有充足理由。适当露个破绽，帮了人，得让那人知道，不然白搭。
那可就亏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吧。
“我乃命定先行官。”以为他在质疑，哪吒扬眉，“宝贝化身，不是肉眼凡夫。”
又不一样了，这是哪个版本。
哪吒应是直接去找了佛祖，进入天庭任职才对。所谓的“先行官”，应该与西周灭商有关。
红孩儿明白是“我能做到”的意思，但他可以顺势问：
“……你信天命？”
“事若发，从心便是。”哪吒理所应当道。
信与不信，又能如何呢，他必然会走这条路，换一条，达成不了这个结果。但感情是真的，事实也是真的。
做出的选择也是真的。
红孩儿凝视他。
在极端环境下，人又能怎样做呢？只怕考验不了人性的。
根据整理得到的信息……可有好戏看了。
红孩儿深吸口气，身体因激动前驱，惊喜万分地说：“你真厉害啊！”
他外表约莫十六七岁，眼尾上挑，睁大眼睛的时候，比起平时，显出几分可爱。
“云幕也是因为你，才出现在我面前的吧？”他愉快拍手。
“……看样子是，”哪吒只好告诉红孩儿，“与我的两个法宝能产生共鸣，它们已交了朋友。”
“我们有缘。”他简单总结。
“我们也是朋友。”红孩儿替他说。
哪吒不擅长坦白心事，他移开视线，又觉得太明显，不想被红孩儿笑话，就把脸偏过来，背对着云幕。
红孩儿勾唇，眼睛狡黠弯起：“要多表达，我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哪吒连心绪都淡淡的，因红孩儿是妖，倒觉得他非寻常人，交流起来并不吃力，也不用费心。
三太子是完全的行动派。
“李哪吒，”红孩儿不等哪吒反驳，“既然你知道一些，那能不能调整我们的'固定时间'？”
果然自己能得到法宝，与哪吒有关。降妖除魔的神仙，通讯对象是妖王。
他们以后的关系，真的是“敌对”吗……红孩儿没再想下去。
这法宝可以跨越时空，目前却只用来通讯。其他功能要怎样触发？
红孩儿做好了战线拉长的准备，会及时调整自己的外表年龄。
徐徐图之。
他有点苦恼的样子：“总这样，我有时候很难抽出时间。这样就可以在我们都有空的时候通话了！”
“可以试试。”哪吒被转移了注意力，回忆了一下使用方式。
他的法宝是师父赐的，到手就会用。云幕不同。
“这次也不行。”红孩儿叹气，“它没有反应。”
“……”
直到傍晚，他们都在尝试。
只要同时把手放在云幕上，再对视，保持不动，互相喊名字，就可以看到已经点亮的功能，“定时”。
至于是怎么试出来的……哪吒故意把手对准红孩儿的放上去。
掌心贴着掌心。哪吒的手遮不住红孩儿的，他的手要小些，像真的在比手的大小一样。
但这次没有比赛。
他们不由自主地对视。红孩儿藏起了竖起的妖瞳。
“李哪吒。”他被盯得绷紧身体，本能让他露出獠牙，“我得回去了。”
圣婴大王还在编理由，迅速回想自己的设定。
“红孩儿，”哪吒催他，“你快走，我帮你看着路。”
“定时”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用指尖划过，能更改他们下一次的时间，却不能改这次的。
两边可以不在同一时间。比如，哪吒这边是早晨，红孩儿那边黄昏。
其他功能通过见面次数解开。红孩儿看到旁边灰色的“物品”标志，旁边写了（6/10）。
“你那边先调整到晚上？”
哪吒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再见已经十日之后了。期间怎么打发时间，他也有办法。
读书、还可以练武，为以后做准备，他可是要当先行官的。
哪吒并不清楚红孩儿那边是否也这样。对方不说，他懒怠去问。
三太子什么也没想，“床到桥头自然直”，该他知道的，自然而然就会知道。“分寸感”很重要，这是他从小就会的。
红孩儿把自己这边的时间调成了上午，他顺口解释晚上要回家，不能通话。免得这样久了，会被爹娘发现。
夜谈总是增进关系的，尽管他自己这边还是白天。如此他就可以在三太子的松懈下，知晓更多。
大王可以睡午觉。他们可以一起——隔着云幕一起。
圣婴大王需要紧急找睡前故事，再搜些元帅的话本看。只是提前了解未来的敌人而已，富贵险中求。
他都表现出对法宝的了解了，对某些用词有那么快的反应。以三太子对“威胁”的敏锐嗅觉，不可能发现不了问题。
还是没有怀疑……哪吒比红孩儿想像中还要信任他。
不会真等那天之后才反应过来吧？
这样的话，恩就成仇了。
下一次见面果然是在晚上。
哪吒坐在席上，看到红孩儿腿下的溪流，有点羡慕。水清澈，里面甚至有游鱼。
想吃。
他原是好动的，精力在白天耗尽，夜晚就迷糊些。
红孩儿那边还是白天。在枯松涧的岸边，他被凉凉的溪水没过。大王低头，伸腿一搅。
哗啦啦的水声。
算上这次，他们已经见了七面，红孩儿基本摸清了哪吒那边的情况。偶尔问起三太子家里的事，也不会得到警惕。
“今日的比赛，”红孩儿用手指点着脑袋，“比家里的人口谁多？”
哪吒笑：“那我赢了。”
他困倦，起身侧躺在床，把被子拉起来。
这下只剩发丝。
哪吒发音不再准确，慢慢数着：“我父母，两个哥哥，有五个了。”
红孩儿跃入水中，一会浮出来，往对面游，闻言停下动作，脸上有挥臂时飞溅的水珠。
几缕发贴在颊边，被他别过耳后。
“你有两个哥哥？难怪是三太子，”他想了想，面露惊讶，“怎么没见过。”
“他们去修道了，”哪吒托腮，随意回应，“我也没见过。”
“金吒、木吒。”他半闭着眼，“只知道名字。”
“那我陪你呀。”红孩儿往前凑近，抬高手臂隔空拍他的头，像逗小狗一样，“我家就我爹娘，祖父归世已久。”
“……”
哪吒真的赢了，但听到了后面一句，并不高兴。
他难得思索如何接话，最后把手印上了云幕：“还有很多'下一次'。”
“早过去了。”圣婴大王摇头，表示不介意。
根本没有这回事。
红孩儿偷偷笑，他看着哪吒努力睁大眼睛的模样。
“物品”还不能用，但也可以送礼。
“三太子有能力，可得小心——无能又欺人之辈。”红孩儿拖长声音。
“何意？”哪吒好奇。
红孩儿就“教”他。
他本就读过许多书，说起话来不得不使哪吒信服。几回合后，倒让哪吒真认了这个哥哥。
“以后叫你哥哥。”哪吒说，“我也陪你。”
听说人类有养鹦鹉的爱好，但对妖王来说，养不如吃，别人养，自己抢更轻松。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做的。
红孩儿突然想养人类。
他不用喂食，也不必找个笼子。三太子自己就在云幕里。
还有李家帮他养人。
圣婴大王走了下神，偏头遮掩表情。
“你怎么不叫水吒？”红孩儿故作好奇。
“因为我是师父起的名。”哪吒声音断断续续，“出生时……”
他睡着了。
三太子的义父是如来佛祖。
师父是谁？
“哪天和我说说吧，”圣婴大王笑道，“你的故事，听起来都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后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