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黑帽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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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自行车紧急刹车，男人一脚稳定住身体，反身把后座的孩子抱下来，嘱咐道：“我单位这几天都忙，你妈也是，午饭你就自己去食堂解决啊。钱票在书包里，认真上课，不许打瞌睡！”
小胖子仰着下巴，“知道啦！”
男人又骑着车匆匆走了。
小胖子和同路的同学打过招呼，默默琢磨放学买哪本连环画——吃饭可以将就，但连环画不能等！
正要进校门，他忽然注意到学校大门附近的树下，有几个同学围成一圈不知在说什么，而且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是一种兴奋、惊喜，掺杂着遗憾、焦急的复杂情绪。
其中一个同学也发现了他，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喊他过去。
小胖子认识他，是隔壁三班的刘俊同学。
现在还早，耽误半刻不会迟到，小胖子便顺着呼喊走过去，“刘俊，你们不进去在这干嘛？”
“我们发现了好东西。”
刘俊冲他挤眉弄眼，捂着嘴小声说：“徐明天，你不是零花钱很多吗，你一定能拿下最漂亮的那一个！”
徐明天家庭条件好，舍得花钱，家里人也出入过黑市，他对“投机倒把”行为不敏感。抬头一看，大树后站着一个高个戴黑帽子的哥哥，看不清表情，手中捧着一块布，上面放着本子、钢笔、尺子等物，质量看起来是不错，但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吧。
无聊。
旁边有同学说：“这个银色的尺子真好看，多少钱一套？”
黑帽子哥哥开口：“两块，不要票。”
“两块？！太贵了吧。”
“可是一套有四把尺子……五角钱一把还行？”
“金属的更经用。”黑帽子耐心道：“一把尺子你用到毕业，再给你弟弟妹妹都行。”
“诶？好像是不错……”
刘俊打断他们，“哥哥，刚刚那些漂亮橡皮能不能给我朋友再看一眼？”
黑帽子迟疑一瞬，“那可是稀罕东西，你在我这买了本子我才给你看，你朋友……”
徐明天听懂了他的意思，当即对不买东西看不到的稀罕橡皮产生好奇，问起其他东西的价钱。
黑帽子一一报价。
刘俊道：“我买了两本本子，这么白的本子可以用来写日记，王老师应该不会再批评我的字不好看了。”
供销社常卖的本子纸都是黄黄绿绿的颜色，摸起来比较粗糙，不像黑帽子这的，一看便觉得“高级”，都叫人舍不得用了。
你写字难看和本子有什么关系？
徐明天嫌弃地瞟他一眼，摸摸纸质，确实比他舅舅从省城寄过来的还要滑。他小手一挥，一买就是五本，再加一套金属尺子，总共6块，破开一张新的大团结。
黑帽子帮他用报纸包好，他挺着小肚子说：“这下能让我看看了吧。”
周围其他小朋友都期待地围拢过来。
眼见黑帽子在围衣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刘俊呼吸都急了，紧紧抓着徐明天的手。
小胖子不明白他这么激动干嘛，结果等布包一打开，他的反应比刘俊还要大，双眼瞪大，粘在布包里的橡皮上眨也不眨。
“哇塞——”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精美的小玩意，它色彩斑斓，它香气扑鼻，它竟然比水果还像水果！
看惯了日常生活中普遍黑白灰蓝绿等单调颜色，连电视节目都是黑白的，视线中猛然闯入如此鲜艳的靓丽色彩，简直比彩虹还耀眼。
堪称降维式猛烈冲击！
周围一片呼声，吸引更多的同学跑过来。
人群最中心的黑帽子见状想收起东西，徐明天连忙抓住他，急急问：“这真的是橡皮？怎么卖，多少钱？我都要了！”
虽然只是些橡皮，但漂亮的东西谁都喜欢。他敢肯定，等他买回家，家里一群姐姐妹妹绝对会疯抢的，要是少了不够分，他还会挨骂。
不对。
如果她们想要橡皮，应该先讨好他！比如帮他写一个星期作业之类的……
徐明天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价钱都没问清楚，先下手抓走大半。其他同学急了，挤进来说要买，两块钱一个的买不起，五毛的橡皮也比他们用的好看多了！
黑帽子眼神很利，记性好，一眼就能分辨谁拿了什么，要给多少钱，还有谁没在他这买东西，不能直接买橡皮。
几分钟过去，橡皮剩下零星几个，黑帽子却直接收回不卖了。
没买着的同学眼睛都红了，“为什么不让我买，我要漂亮橡皮！”
刘俊撇嘴，“你要先买其他东西，才有资格买。”
要不是他的钱买本子花光了，也不至于看着徐明天一人霸占那么多，早知道不告诉他了。
可恶，不知道他中午回家拿钱来不来得及？
“但是我钱不够……”
“有人能借我五毛钱吗？我明天还给你！”
在场零花钱多的都买到喜欢的东西，钱花光借不了，零花钱少的自己还眼馋呢，哪里借的出钱？
“哥哥哥哥，你下午还来吗？我的钱放在家了，下午我来找你买行不行？”
有小孩机灵问。
黑帽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看着数橡皮的徐明天说：“你在我这花的钱已经达到一定数额，我还有几样新鲜东西，你要不要看？”
还有新鲜东西？
徐明天顿时来劲了，自信地点头，“拿出来我瞧瞧。”
迎着一众好奇雀跃的目光，黑帽子淡定地又摸出一个布包。
里面的东西虽然大，但很软，展开后在阳光下抖了抖，那明媚的色彩，那独特的设计，那从未见过的花纹，一切的一切，让一圈“土包子”小学生发出哗然赞叹。
——赫然是数个布料缝制的，比玩偶还要好看的笔袋。
徐明天一眼瞧中一个绿色的格纹布袋，最中间居然还有熊猫头！
谁能拒绝熊猫？！
他盯着它的眼神比看猪肘子还热烈，都没注意到这边动静太大，引来门卫的注意。
“不去上课聚在这干什么呢！”
门卫一声怒吼。
黑帽子布包一裹，撒腿就要跑。徐明天眼疾手快拽住他的罩衫，大声道：“你下午一定要过来！”
等人点头了，小胖子才恋恋不舍地放手，白了门卫大爷一眼，卡着敲钟声走进教室。
一节课还没上完，他就忍不住在书包里摸来摸去，纠结用哪个橡皮好，结果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
同桌何珊珊同学早被他笑出一身鸡皮疙瘩，一下课拍桌子说：“徐明天！你有什么好笑的？再做这怪模怪样，不好好听课，我告你妈妈！”
他们家长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住一片家属区，何珊珊成绩好，告状一告一个准。
小胖子连忙拉着她，“别啊，别告诉我妈，求你了！我不笑了，我就是想到高兴的事情……”
何珊珊眯起眼，“高兴的事？”
她不等人回答，猛地低头打开小胖子的书包往里瞧，发现书本底下奇怪的报纸包，立刻想伸手，却被徐明天抓住，气呼呼道：“你是不是又买了新的小人书？给我看看。”
“不是小人书！”
徐明天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真话，那边刘俊带着一帮同学呼啦啦跑进二班，围着小胖子叽叽喳喳闹腾——
“快把你买的漂亮橡皮拿出来瞧瞧！”
这下没法子了。
一片虎视眈眈中，徐明天看似不情愿，实则窃喜地打开纸包，听取“哇”声一片。
何珊珊拿起一个粉蓝渐变色的橡皮，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颜色。同班同学闻声走近，女生们尤其兴奋。
“看这个，它的侧面有一朵花诶！”
“太香了吧，居然比我家的香皂还香。”
“真的是橡皮吗？天啊，它看起来好好吃哦，我在友谊商店都没见过！”
“多少钱？卖不卖？”
……
徐明天连声说明是买来送人的，又表示卖家下午还会来，才艰难地从同学们手中保住自己的橡皮，转头又对上双眼放光的何珊珊。
唉，女孩子真的很烦人诶。
特别是认识家长，说话比他还好使的女同学，轻易打发不了。
徐明天捏着自己过年攒下来的红包，看着跟在他身边的何珊珊，叹气道：“我的钱不一定够买俩人的。”
“不用你出钱，我有！”何珊珊抬起下巴，“我倒要看看，你说的布袋子有没有那么好看，要是敢骗我，你就等死吧。”
下午，黑帽子如约来到学校附近，没等他踩好点，一群孩子在一声“就是他”的呼喊中，一拥而上，蚂蚁一样围得人动弹不得。
黑帽子上午吊人胃口时，想过再来肯定会有更多顾客，但也没想到场面这么火爆。
学生们早有准备，不用黑帽子说流程，本子钢笔一拿出来便瓜分完了，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围衣，仿佛里面有宝藏。
黑帽子莞尔一笑，掏出橡皮，数量比上午还多点。
“好好看！”
“我要这个和那个，你别抢！”
“我上午就没买到，你们给我留一点呜呜呜……”
黑帽子一边收钱，没忍住看了那个没抢到橡皮竟然掉眼泪的小哭包一眼，差点被推搡摔了。
“咳咳，都有都有，别急。”
黑帽子站稳身体，几步跨上台阶，又蹲下来，精准点出几个上午就来过现在还没买到的面孔，总算把橡皮“平均分配”完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重头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8 黑帽子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