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陆行风

2、下章

　　对张遥来说那是一双魔性的眼睛，能刺穿他的心扎透他的肺，只要对着那双眼睛的主人，整个人都可能不再是自己的。
　　克星！
　　不知道为什么，张遥突然脑子里闪现出这个词。
　　罗森左手上行，暧昧的指尖几乎撞触到张遥的鼻梁，张遥下意识反手抓那只手。
　　听到风声，还是稍微迟了，张遥的运动神经仅仅让他错开了最致命的部分，拳头击中了他的右腰。
　　张遥随着后劲退了几步，冷冷的开口。
　　“你搞什么？”
　　出乎罗森的意料，张遥被他偷袭，并没有破口大骂，也不带惊慌，仅仅是皱起了眉头。
　　罗森笑了。
　　“从头到尾你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扁你么？很简单！看你不顺眼而已，大帅哥！”
　　张遥扯起了嘴角，即好气又好笑。
　　“那天你在我告白后揍我，也是因为我长的帅？”
　　罗森歪歪头颈。
　　“算是吧。”
　　张遥一脸的不可理喻。
　　“一开始只是直觉上讨厌你，现在看仔细了才知道，以你的长相无论是不是同性恋，都会有大把的人往身上靠，再加上一个来者不拒，说不定还荤素通吃！是我罗森最不待见的那种人，这种女人我瞧都不会瞧第二眼，何况你是一男人。有钱会玩很了不起啊？你也有点自知之明，小白脸是对付女人的好不好？夸你还洋洋得意呢，我靠！你这种玩世不恭的德行，我见一次就想扁一次。”
　　“我的的确确有过很多人.....”抿了抿嘴角，张遥不可思议的有了笑意，“你的话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有点吃醋了。”
　　罗森向天翻个白眼。
　　完了，这是猪与人之间的对话。
　　已经跨越了物种了。
　　“是啊，我吃醋吃到想就地打断你的鼻梁骨，你肯不肯给我打呢？”
　　“罗森你别不经大脑就拒绝我，我是认真的，以前从来没有谁能让我敢跟圈外人告白，你是唯一的一个。”
　　“关我什么事？被个大老爷们告白我还光宗耀祖了是怎么着？”
　　罗森不等话音落地，急袭一步，朝着脸就是一拳。
　　张遥闷哼了一声。
　　罗森的手脚并不算慢，但有人比他反应更快，拳头挥了空，罗森马上预感不妙，果不其然，左肋生生受了一记，绞痛中一口气一时提不上来，本能的弓下身。
　　紧接着，他听到自己后脑撞击到墙面的声音。
　　按他面门的手掌异常强硬有力，以至于当它松开时，罗森的脸上还留着炙热的余温。
　　无力的滑沉下去的身体，意识格外的清楚。
　　他是个老手。
　　练家子。
　　栽了。
　　还从没有栽的这么惨过。
　　终于想出来，今天张遥感觉上有什么不同，那双眼睛含杂潜隐着暴虐，这是以前不曾在张遥这个人身上找到的，印象中张遥永远那么彬彬有礼。妈的！他为什么就不能一直保持下去，这算的上是他这个人唯一的优点了。
　　男人就是男人。
　　与女人发生感情纠纷，自问绝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该死的！
　　罗森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问候某人祖宗十八代。

　　张遥将罗森从垃圾袋堆着的墙角拉起来，打折了扛在肩上朝街口走去，望着张遥的后背，罗森只觉得眼前的路面晃得他是头晕目眩。
　　突然嗅到泥土芳草特有的清新气息，罗森知道这是到了小区附近的中欣公园，当张遥将他打横放到长椅上的时候，罗森放眼扫去，周围仍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他晚回家是晚惯了的，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估计12点是早过了。
　　张遥随后压到罗森身上，伸手把他掖在裤子里的上衣掏出来，掀起衣角摸上他的身体。
　　“喂－！还没断气呢，当我是死人啊？”
　　罗森没好气。还真没听说有男的控告性骚扰的，可老子现在都快被人插了也没人应，这叫怎么回事？这都是TMD什么乱七八糟的年代啊！
　　“怎么？怕了？”
　　男人在他耳边吃吃的笑，发潮的热气吹入耳朵里，引得罗森一阵寒蝉。
　　“我呸！！”
　　罗森闭上眼睛，把头歪过一侧。
　　张遥一寸寸检查着左侧的肌肤，确定无大碍才定下心来。虽说对自己的力道很有把握，但到了罗森这儿，他是什么都没了自信。
　　轻轻扶上带有指印的额头，张遥情不自经张开了嘴，扫过紧闭的双唇细细品味。罗森显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畏，微锁的眉头连带着眼睫毛轻轻的颤抖，无意间泄漏了内心的紧张。张遥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也不揭穿，只是把他的身体用力拥进怀中，静静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把那种感觉牢牢刻到心底。隔了几分钟，张遥狠命的一把把他推开，解开罗森手上的束缚。
　　觉察到了什么，罗森打开眼睛，看着张遥将皮带重新系回腰间。
　　“回去上点跌打酒，明儿估计得肿起来。”
　　张遥转身欲起，衣领却被人把扯了过去。
　　“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这样就想走？”
　　“我本来是来还你这个的。”
　　存折轻轻落到罗森的胸前，罗森瞪着他，张遥淡然一笑。
　　“我不缺这个，你拿回去吧。”
　　罗森拿起折子就摔回他脸上。
　　“你TMD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做过的事，我心里有数！别好象我欠着你什么似的！”
　　“我今天也对你动了手，咱們扯平，谁也不欠谁。我上医院的那回，这是我自作自受！跟你罗森没关系！”
　　“什么跟什么？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与我没关系。”
　　张遥恼了，我不想来烦你，你倒是跟我较上劲了。
　　“你根本没把我当成过一个追求者，你不是认为我是流氓吗？我就干点我流氓该干的！”
　　“流氓也从没见过象你这么失败的流氓！”
　　张遥在罗森这里连连受搓，失败二字就是他此时心头上的一块疤，最受不得人揭，而且又是从自己最在意的人口里说出来，这种心疼痛的自然不一般，一股子邪火窜上来，再也不顾有他。
　　“好！好！好！我承认，是我看到你的身体就有反应！我是一变态。真的绑了你又不敢上，行了吧！你以为我TMD想找一个直的啊！！我张遥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什么人没见过，偏偏要来招惹你这个煞星！！还不是因为我张遥这辈子从来没有象在乎你似的在乎一个人！！我是吃也想你，睡也想你，没一天不想见你！除了跟你告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你从我的心里剔出去！！结果呢！你给我好一顿打，我还是想你！！我知道我自己疯了！我TMD的一定是上辈子缺德这辈子老天爷想逼我去跳河，才让我爱上你！！！现在你就是让我去死！！我立马就去！！！我TMD的认了！！！！！！”
　　罗森迷茫了。
　　完完全全。
　　感情能到这份上，思念能到这种地步，如果这还不是爱情，那么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爱了。
　　问题是，他张遥爱的盲目，爱的完全没有道理。
　　罗森寻思着。
　　眼前这歇斯底里的情景怎么就那么象陪兄弟失恋借酒浇愁那会儿子，当初他是忙上忙下忙里忙外的安抚了有大半个月，臭小子才缓过来，害他头疼了好些日子。而这位追求的是自己，搞得罗森是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更加头疼。
　　“其实，那天你是不是一直在让着我？”
　　张遥红着眼，点点头。
　　“我说呢，一般人怎么进去也得有一个月，你小子才一个星期就出来了。合着你丫一直跟我这儿装孙子，今天才露出本来面目啊，嘿嘿嘿。”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忘了。”
　　“忘了？”
　　“没想到你会那么愤怒，我就记得抱脑袋躲了，当时什么都忘了。”
　　“很痛么......”
　　“痛，也是心口痛。”
　　“......”
　　“你也别折磨我了，要不要跟我交往试一试，干脆给个痛快。”
　　“......”
　　“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成.....”
　　“什么？”
　　“我说，成！你个大白痴！平时耳朵挺好使的，一到关健时候就不顶用了？你故意的是吧？”
　　“你同意了？你真的答应了！”
　　“算是吧，不过，我们不能算交往。你是男人，我也是，我只是暂时接受你试试，说不定我根本没办法忍受拥抱一个男人。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要走自己的人生，不想被我都不明白的感情束缚。”
　　“只要你找到结婚对象，我就放你走。”
　　“你这是什么狗屁条件？我结不结婚关你屁事？”
　　“说真的，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很困惑。对一个我揍都揍不走的流氓，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收紧臂膀，张遥把头藏入罗森的怀中，心里暗暗发笑。
　　就这么困惑一辈子好了。
　　“你干呢你？”
　　“耍流氓。”
　　“别给流氓丢份儿了！”
　　“你......你在摸什么地方？”
　　“谁规定只许你摸我，不许我摸你？”
　　“你小子别太过份......唔！”
　　“让我上吧，说不定我就喜欢上你了呢。”
　　“我从不做0的。”
　　“总得有一个被插，反正那个人不会是我。”
　　“刚才胜的可是我。”
　　“开玩笑！床上还不知道谁赢谁呢？！”
　　......

　　你不能再有我以外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要是让我发现了，我会马上离开。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你也要老实的走，不能反对。
　　罗森协议

　　没想到这份不平等的君子协议会比结婚证书还管用。
　　两人断断续续在一起了很久，直到有一天，罗森终于看清自己再也没有可能结婚的事实。
　　那个时候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揍一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