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南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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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不明所以，便都跟在欧阳少恭身后，一路走进一间丹房。
只看见欧阳少恭伸出手，在墙上一块石砖上敲了几下，那一旁的石墙竟整个翻转了过去，露出个可容二人并排进入的暗道来。
他们顺着那暗道一路下行，渐渐感觉寒气袭人。片刻之后，来到一道石门之外。
此处灯光昏暗，欧阳少恭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点上，方伸手将石门推开。
“好、好冷……”寒气愈盛，功力稍差的方兰生禁不住严寒，抱着手瑟瑟发抖起来。襄铃也哆嗦个不停，直往百里屠苏身边靠。
几人入得冰室，欧阳少恭将那火折子朝着室内一照，隐约照见靠墙处有一块巨大的冰块，那冰块之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咦，那个人是谁？”风晴雪指着那人，好奇地问道。
欧阳少恭并不说话，只举着火折向冰块又走近几步。
尹千觞漫不经心地扫了那人一眼，忽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啊！桐、桐姨！”方兰生忍不住喊出声来。
其余的人也在摇曳的火光下，认出那尸体正是前几日他们亲手埋在衡山脚下的寂桐。
几人的面色立时僵硬起来。
欧阳少恭却神色如常，他将火折收回身前，一只手护着那火苗，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不瞒各位，寂桐……是我的一位极为重要的故人。此事我原先也并不知晓，直到昨日才偶然得知……”他眼神有意无意地从百里屠苏脸上扫过去。
红玉心中隐隐觉出些不妙，不由得向百里屠苏看去，却只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站在几人身后，对欧阳少恭所说的话似乎并不十分在意。红玉见此情形，稍稍定了下心，不动声色地继续听下去。
倒是方兰生忍耐不住，跳了出来，指着寂桐的尸体，难以置信地大声问道：“不管桐姨是什么人，她、她都已经死了，少恭你为什么不让她入土为安？”
“小兰莫非忘了？这便是为何我要去祖州寻那不死草了。青玉坛中原本便有一味药剂，名叫雪颜丹，可使已死之人重获新生，并回复青春时的容貌……”
“这么神奇？世上真有这样的灵药么？”风晴雪瞪大了眼睛问道。
“灵药虽好，炼制却不易。此药至今仍未完全炼成，便是由于缺少那一味不死草。”他转过身，低头朝方兰生微微一笑，“如何？小兰现在可明白了？”
方兰生看看欧阳少恭，又转过头去看看寂桐那冷冰冰的尸体，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来，急得他“唉”地一声，蹲在地上。
“少恭哥哥你要一个人去找不死草么？会很危险吧？”襄铃歪着脑袋，担忧地问道。
“此去祖州，前途未卜，或许多一人便多一人送命……在下已然决定一人前去，”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风晴雪等人，与百里屠苏的视线正对上，“与百里少侠的约定，在下时刻记在心头。若在下侥幸取得不死草，平安归来……定会竭力炼成雪颜丹，不止为复活寂桐，也为报答少侠倾心襄助之恩。”
他竭力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凝视着百里屠苏。不知为何，那玄衣男子看似对他所说的事情完全无动于衷，神情中有着掩不住的倦意，目光也不复平日的凌厉冷然，却引得他心头隐隐升起莫名的怒意。
百里屠苏并没有开口说话，只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冰室之内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欧阳少恭手中那火折噼啪地响着。
方兰生挠了半天头，忽然站起身来，大声道：“一个人去？这怎么行！少恭，你以为我们会怕死么？”
他转到欧阳少恭身前，奋力挺起胸膛：“那个什么祖州……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在海上！”
“小兰莫要胡说，此事与你们无关，只是我一人之事，怎能让你同我一起去冒险？”
“出海么？”风晴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是去海上，那我也要去！”
“……晴雪姑娘，此去并不是游玩……”
“屠苏哥哥……我们也一起去好不好？”襄铃见百里屠苏仍未开口，便转过身去看着他。
“哎，襄铃，你问那个冷血的木头脸做啥？出海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少恭你放一百个心，有我在一定没问题……”
“唉……既然这样那就大家一起去，谁也别落下……好了好了，说定了那就散了吧，散了……”尹千觞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往外走。
“各位，此地阴寒，久留无益，祖州之事便待出去之后再作打算吧。”欧阳少恭朝几人点点头。
除了红玉，另几人几乎都冻得周身僵硬，听他这样说，一个跟着一个跑出了冰室。
欧阳少恭见手中那火折已快燃尽，转过身正要向外走，忽听得百里屠苏轻声说道：“此处存冰稀少……若去得时日长了……只怕尸身保存不住。”
欧阳少恭听到这句，立时停下脚步，回过身望着百里屠苏。只见那黑色的身影站在冰块前，似乎正低头看向寂桐的尸体。
“百里公子……这也正是在下担心之事，所以在下决心明日便出海。”
百里屠苏沉默了片刻。
“……南疆的乌蒙灵谷中，有一处积满寒冰的洞穴。”
欧阳少恭闻言，双眼忽然一亮。
“……先生若信得过屠苏，可带寂桐随屠苏去往南疆。而红玉她们，明日可先行赶往沿海，寻找出海船只。”
“百里少侠想得再周全不过了，在下又怎会信不过少侠？”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冰冷淡漠，同这冰室一般，让人不由得惶惶而栗。
百里屠苏忽然回身，同他四目相对。
正在此时，欧阳少恭手中的火折忽然燃尽，整个冰室顿时堕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翌日，几人由祝融峰下了衡山，在那衡山山脚下便要分别。
方兰生看着一旁沉默无语的百里屠苏，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粗声粗气地对欧阳少恭说道：“少恭，为什么要我们先去海边，却让这个木头脸跟你一起走啊？这不行，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南疆！”
欧阳少恭怀中抱着一个一人多长、鼓鼓囊囊的油布包裹，走在几人最后，听方兰生这么说，不由得微微一笑。
“小兰，若你同我们二人一道走，那晴雪姑娘、襄铃她们……”
不待他说完，尹千觞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嘿嘿，方小公子，这三位大小美人那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保她们一路平平安安到那个什么青、青龙镇……”
“不不不……”方兰生两只手摆个不停，急急忙忙地说，“我……我看我还是去海边找船家好了，这种跟人打交道，议价讲价的事情，还是得我来，你们说是不是……”
“百里公子，欧阳公子，我们先行一步，多保重。”红玉朝他们二人盈盈一拜。
“红玉保重。我们安置了寂桐的尸身，便即刻赶去青龙镇同你们会合。”百里屠苏向几人拱手道别。
“屠苏哥哥……少恭哥哥再见……”襄铃依依不舍地向两人挥着手。
“……不知道那青龙镇……有没有什么好酒呢……哈哈哈！”那尹千觞已然走出好远，只见他一边笑，一边仰着头，把那酒筒里的酒直往嘴里灌。风晴雪见他走远，忙追上前去。
“尹大哥，等等我！”
待几人走远一些，百里屠苏回过身，却发现欧阳少恭正凝视着他。
“呵，便要劳烦少侠带路了。”他说完这话，便将视线收回去，似乎也不在意他说什么，自顾自地看着怀里那个包裹。
百里屠苏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来。他沉默良久，忽然叹出一口气。
“用腾翔之术，先向西南行去。若无差池，今日黄昏之时便可到南疆。”
两人便都不再说话。飞行之时，百里屠苏偶尔向后望去，只见欧阳少恭虽然怀中抱着那包裹，却始终没有落后，紧紧地跟着他。
将近中午时分，日头渐烈，欧阳少恭担心尸身腐坏，便同百里屠苏一起落至地上，暂作休息。这附近正是深山密林，树木皆高耸入云，将日光密密地遮挡在外，不远处又有些山涧瀑布，倒是个清凉爽快的所在。
两人拿出些干粮分吃了，又在附近的溪水中饮了些水，歇了许久，等到红日渐西，才又上路。经这一耽搁，抵达南疆之时，已是月色朦胧。两人沿着小路行了一阵，便隐约见到前面似乎有座黑黢黢的山头，而此时，脚下的路也渐渐杂乱起来。
“欧阳先生，”百里屠苏忽然停下脚步，“谷内灵物众多，不乏凶狠伤人之辈。你怀抱寂桐尸身，多有不便，不妨先在此等候，待屠苏先进入谷中，将恶灵驱散，再行进入。”
欧阳少恭原本有些心神不宁，那张俊朗苍白的脸上露出掩不住的疲惫之色，听到谷内有众多恶灵，不免心头生出些厌烦，便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便如百里少侠所说。”
百里屠苏看着他缓缓走到路边的一棵大树边坐下，将那包裹着寂桐尸身的油布慢慢揭开，忽然便不敢再看，转过身大步向着谷内行去。
欧阳少恭在谷外等了许久，见那月亮已升至中天，圆圆满满地挂在深邃的夜空中，耳旁只有些莺虫的唧唧声，一时竟有些落寞。
“大哥哥……大哥哥……”不知从什么地方远远地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回想不出什么，不由得向四下望去。
除了树影凄凄，风声簌簌——这野外深谷中，如何会有人？
更何况……这乌蒙灵谷内的所有人……不是都死在当年的血涂阵中……
他慢慢转回头来，忽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这孩子……这眉眼……
他心里隐隐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只是不知为何，那人的面容始终笼罩在浓雾之中，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那小男孩好奇地凑到他跟前，抬起头问道：“大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咦……你怀里抱着的这个是谁？”
……是谁？这个男孩……啊，巽芳！
他心中一震，猛然从梦中惊醒，连忙去看那怀中之人。
寂桐因为脸上那些狰狞的横肉，虽然双目紧闭，仍是显得凶狠可怖。欧阳少恭见到这情形，一颗心却是定了下来，他把那尸身抱得更紧些，嘴里轻声说道：“巽芳……巽芳，我定不会让你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南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