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苏恭]凤凰翎》宝宝酱

21、寂桐

　　“得钱……既相觅……沽酒不复疑……哈哈哈……喂，有酒卖么？”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子醉醺醺的声音。
　　一个小二颤颤巍巍地从柜台后探出头来。
　　“快，快走吧，我们这儿闹鬼呢，今儿不卖酒了，不卖了。”
　　“闹鬼？哟，那正好，要不要道士我给你们抓个鬼，价钱么……哈哈，好商量，好商量。”那醉酒男子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店门。
　　“咦，少恭……那恶鬼不见了……”
　　欧阳少恭对他微微点头，便转过头去看向那落魄道士。
　　只见他嬉皮笑脸地蹭到柜台边，对着小二摇了摇手中的酒筒。
　　“要抓鬼的话……先给道士我打壶酒来，要不然待会酒瘾犯起来，念咒都没力气，抓不住鬼，那可就遭啰……”
　　“啊！怎么是你这酒鬼！”方兰生突然认出了他，不由得大叫起来，“原来，又是你在捣鬼！”
　　“……小兰……”
　　“少恭你可别信他，这个酒鬼我之前便见过，说不准这驿站的怪事就是他搞出来的，为的就是骗吃骗喝！”
　　“小兰莫要胡说，我看这位道长定有过人之处……小二，给这位道长打上酒，酒钱便记在在下的账上。”
　　“呃，那好……”小二见此情形，便手忙脚乱地点上一盏小油灯，给那醉道士打满了酒。
　　道士抓过酒筒，晃了两下，满意地将它系在腰上，随即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对着方兰生摇了摇手指。
　　“这位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哼！”方兰生抱着手，扭过头去。
　　“哈哈，我说过，小公子你近日运道不好，今天果然被邪物给缠上了。我那日还故意在你身上留下了避鬼驱邪的符咒……那鬼怕是因了这符咒，害不着你，怨气无处发作，便害死了那小二……唉……”他摇了摇头。
　　“休，休要胡说！我怎么会惹上这样的恶鬼？你凭什么说这鬼是冲我来的？”
　　“嘿嘿，这嘛……”那道士一抹鼻子。
　　这时，那小二手中提着的油灯忽然明灭不定起来。
　　他吓得一下把灯扔了出去。
　　“鬼！鬼！它又来了！”
　　油灯落在地上，“扑”地一下灭了。
　　“唉？怎么回事？”方兰生突然觉得自己额前被人拍了一下。
　　“嘿嘿，小公子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只听那道士说道。
　　众人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个发着蓝光的小球。那光球越变越大，伸出手脚来，最后竟变成了一个和方兰生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周围几人看得惊奇，不由得都转回头看向方兰生。
　　“哟，这方公子脑门上怎么钉了张黄纸？多不吉利！”
　　“啊？”方兰生这才发觉自己额头竟被贴了一张符纸，伸手便想去抓。
　　“小兰！”欧阳少恭唤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那道士取出酒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将酒绕着傀儡身周倒了一圈。
　　只见那酒液洒下去，发出幽幽的蓝光。
　　这下，大厅之中众人都渐渐明白了这道士的意图，他们屏息凝神，注视着那大厅中央的“方兰生”。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恶鬼又出现在了大厅之中。它披头散发，枯骨一般的双手伸向那傀儡。
　　“嘶……”刺耳的声音从它口中发出。
　　“嘭”地一声，“方兰生”的身体从内部炸裂开来，瞬间化成了碎片。
　　“好重的怨气……”那醉道士神情严肃，轻声说道。
　　那恶鬼整个身子都进入了酒水画成的圆圈内，它伸出手抓了一片淡蓝色的碎布，身形摇晃起来，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样子既像是哭，又像是笑，诡异之极。
　　道士见时机已至，伸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口中喊道：“破！”
　　那一圈发光的酒液忽然飞溅起来，水珠悬浮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将那恶鬼团团困住。
　　“咯咯咯……”那鬼眼见被擒，暴躁起来，伸手便想冲破这法阵。
　　水滴刚沾上它皮肉，便冒出丝丝白烟，“嘶——！”它痛苦地低吼起来。
　　“不妙！”道士眼见那恶鬼愈发拼命，奋力挣扎，几乎便要破阵而出，连忙抓过方兰生的手，嘿嘿一笑。
　　“小公子，借你点血用用。”
　　未等方兰生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哪儿摸出来一把小刀，对准方兰生的指尖就是一割。
　　“哎哟！”
　　那道士抓着方兰生的手，将血珠朝阵法中的恶鬼一洒。
　　皮肉烧焦的味道传过来，方兰生顾不上手疼，捂着鼻子便后退了几步。
　　恶鬼经鲜血烧灼，失了力气，只得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欧阳少恭看了一眼那道士，转身对柜台后的小二道：“点上灯吧。”
　　“啊？哦……”
　　待灯亮起后，众人方看清这被困阵法中恶鬼的庐山真貌。
　　“居然……是个女鬼……”
　　“竟然只是个小小的怨灵……”那道士挠了挠头，“一抹怨气居然有如此能耐……”
　　“什么叫怨灵？”小二见此情形，也不禁大胆起来，好奇地问道。
　　“这嘛……就是今日这作恶的，并不是真正的鬼魂，此物只是那魂魄残存的一抹怨气，终日消散不去，才凝结成的怨灵。”
　　方兰生凝视那怨灵半晌，忽然开口道：“那……这魂魄本身……又去了何处？”
　　醉道士笑嘻嘻道：“这可就不得而知了。怎么，小公子你还记挂起恶鬼来了？啧啧，就这小小怨灵已有这般能耐，若是那正主来了，十个道士我也不够它塞牙缝的……嘿嘿，小公子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对人家姑娘始乱终弃……”
　　“你你你，别胡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哈哈哈，那是不是你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杀了人家姑娘全家……”
　　“你，你这个死道士！——”
　　“好了小兰，别闹了。”
　　“唉呀，想不到这位道长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多有失敬。”那驿站主人连忙将几个躲在桌子底下的小二轰了出来，“快，收拾收拾，好好款待这位道长。”
　　方兰生将额头上的符纸取下来，抓在手里，看了看面前忙碌的众人，忍不住又开口问道：“那，这个怨灵要怎么处置？”
　　道士一边喝酒，一边满不在乎道：“待会等我念个咒，将它烧成灰，就不用担心它再害人了。”
　　“烧，烧成灰？你这道士也太狠心了吧！”
　　“小公子，这可是会杀人的怨灵，留着它可是祸害啊。”
　　“……那，好歹它也是个生灵，就这么将它烧死……也太残忍了吧？”
　　像是听到方兰生的话语，那怨灵抬起头来，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同他四目相对，直吓得他头皮发炸，不由得退后一步。
　　“小兰……怨灵并无三魂七魄，不能轮回投胎。你若将它超度，怨灵失了怨气，自然也就消失无踪……所以……你同这位道长所做，并无分别。”
　　“什么？那……那……”
　　“唉！”那道士伸了个懒腰，“还是这位公子明白。怨灵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如此存在下去，倒还不如一把咒火烧了。”
　　他从胸口掏出一张符纸来，正欲动手。
　　“你……慢着，”方兰生上前一步，“你方才说，这怨灵的魂魄本身并不在此，那我超度这怨灵，也算是为那魂魄积攒功德。”
　　“这个么……”
　　方兰生双手合十，对那怨灵道：“姑娘，我不知道你我前世是否真有什么恩怨……只是你如今造下如此罪孽，实在是不应当。今日便让我超度于你，望你早日脱离苦海，去往轮回投胎。”
　　他低下头。
　　“唵，修利，修利，摩诃修利，修修利，萨婆诃。”
　　“唵，修哆唎，修哆唎，修摩唎，修摩唎，萨婆诃。”
　　怨灵感觉到自己周身起的变化，不由得又惊又怒，在阵内翻滚起来。
　　“唵，娑嚩，婆嚩秫驮，娑嚩达摩娑嚩，婆嚩秫度憾。”
　　“嘶……嘶……”
　　嘶哑尖利的声音让众人不由得捂住耳朵。
　　“南无三满多，母驮喃，唵，度噜度噜，地尾，娑婆诃。”
　　诵经的声音却越发坚定起来。
　　那怨灵周身慢慢发出亮光。
　　“啊，她……她变了！”方兰生身后一人吃惊地叫起来。
　　只见那阵法之中，金光闪过，一个娇美女子慢慢站起身来。
　　“……你……”方兰生抬起头。
　　那女子目光之中似是有着千言万语，但是不过多时，她身形便黯淡起来。
　　欧阳少恭见此情形，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女子身影终于消失不见。
　　“唔……”方兰生忽然摇晃起来，眼看便要摔倒。
　　“小兰！”欧阳少恭伸手将他扶住。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小兰莫要说话，先好好休息一番。”
　　“唉……这下好了，都结束了。”
　　醉道士将他那酒筒倒过来，对着小二晃了两晃。
　　“喂，小二，方才抓鬼的时候，酒都倒完了。”
　　“啊道长等着，酒马上就来！”那小二抓着油灯，便向柜台里走去。
　　一阵风吹来，将驿站大门吹开。
　　“呼呼——”
　　风声簌簌，他手中的油灯又被吹灭了。
　　“咳咳……咳咳……”几声沙哑的咳嗽声远远地传来，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诡秘可怖。
　　一片树叶从门外被吹进厅内。
　　“不……不是吧……才走了个年轻的女鬼……又……又来了个老女鬼？”那小二又把油灯丢开，蹲到桌旁。
　　“咳咳……”那咳嗽声慢慢靠近。
　　欧阳少恭忽然走上前一步，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门外。
　　“……少爷。”
　　从驿站门外的道路，慢慢走过来一个佝偻的老妇。

作者有话说

　　明！天！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