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 梦迷（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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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呀你们这是大晚上的不睡觉闹啥闹啊，吵得我都睡不着了！蠹鱼孙跃出水面来来回回的抗议，不过听上去是已经睡饱了精神抖擞中气十足的样子。
慕少艾笑着摇摇头：无事，只是我们九少爷半夜饿肚子把我老人家推出来煮面吃。
诶诶有宵夜吃！我也要我也要！我要吃馒头啦！
阿九看着故作轻松的慕少艾和欢快的游来游去的蠹鱼孙，咬咬唇，咧着嘴笑笑：那阿九来帮少艾，少艾煮面阿九做馒头。
诶？慕少艾眨眨眼。
好哦好哦，有馒头吃，我先去困一个回笼觉，你们做好就叫我啊。说罢蠹鱼孙又一个猛子扎回了水底。
慕少艾看看阿九，无奈的冲他招手：九少爷，我们一起做饭吧。
岘匿迷谷的厨房分前后两部分，前面通常用来煎药后面则是煮食一些日常的食物，因为阿九常年吃药的关系，空气中都淡淡的弥漫着一股草药清香，当年三教流氓之一的剑子仙迹就曾经笑言难怪阿九身体虽弱精神头却很足，感情有人天天把天地奇珍当家常便饭往肚里填，真是羡慕，羡慕不来啊！
当时慕少艾回敬，粗粗一个草屋又怎么比得上某人华丽无双的亭台楼阁呢，让剑子先生见笑，见笑非常啊。
似乎人人都知道，慕少艾对阿九的好。
除了救命，除了治病，还有衣食住行，喜怒哀乐。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活该要对谁好的，如果有，就应该铭记和感恩。
阿九看着挽起袖子往锅里倒水的男人，蜡烛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一行刺青愈发的明晰，那应该是很痛的吧，不见血，却是入骨化肉，不灭不退。
他伸出手，轻轻的触上那一行符号一样的文字，感觉到慕少艾脸上的温度，温暖了他冰冷的指尖。
慕少艾回头，看着他，笑道：怎么了，又像小时候一样要摸摸看它会不会褪色吗？
很久以前，阿九坐在慕少艾的膝盖上，扯着两道白白的眉毛捏这张丰润无双的脸，好奇又好玩的问，少艾少艾，你脸上这东西是什么，它怎么是黑的呀，你自己画的吗？
当时慕少艾揉揉他的头，说，这是提醒我不可以做错事情哦，做错事情就要惩罚，所以如果阿九不好好吃饭喝药的话我也帮你画上去哦。
阿九埋头缩在那人的怀里，欢喜非常：阿九才不要，黑黑的，真丑！阿九是可爱又漂亮的小花猫啊~~
呼呼，分明是爱撒娇又不听话的小懒猫！
当时天很蓝，日头也还清明，尚没有江湖风雨的遮天蔽日。
阿九……慕少艾握住阿九的手，却是拉着他离开自己的脸颊：做饭吧，不然屋外头那位老前辈又要喊起来了。
阿九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怔怔点头。
厨房里陷入了安静，没有交谈的两人各自进行着烹煮的工作，慕少艾其实会做菜而且还能做的不错，只是那些来都习惯了让这只小花猫来操劳，自己摊在太阳下半梦半醒。
说是焦米糊吃的人嘴里也没味身体也没力道，其实，只有自己知道，那种因为火势过强温度没有控制好而把米面煮的太烂和焦掉的香味，再温暖不过，再美味不过。
天下美食何其多，慕少艾要的，只是一碗阿九的焦米糊。
只可惜……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吃到了。
边这么想着，慕少艾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揉面做馒头的孩子一眼，瘦削修长的身影，尽是少年人青涩而纯粹的美好，头发已经很长了，垂到腰际以下，因为是晚上也没有束发，就这么松松散散的披在肩膀上，为了揉面团方便而拢到耳后，露出轮廓优美的脖子和小巧的耳垂……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孩子，在他无幸看到的光阴中，不知不觉长成了这样让人动心的男子。
在许久之前有一位执迷是苦超脱亦苦的修道人说过，心动，总是没来由，而情动则是由於日久的相处及对对方互相的欣赏累积而成。
而对于慕少艾与阿九来说，显示经历了日积月累互相了解与关怀的情愫，而后在怆然的分离与日日零落成灰散落心间的牵念中迎来重逢后久违的朝夕相处，心动，是意外，也是不可避免。
至此，慕少艾知道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感情也是清晰的再也容不得自己一丝一毫的否认和曲解了，不是喜欢，不是疼惜，而是爱。
独一无二，刻骨铭心的爱。
会让人生出情欲，贪恋，妄想生生世世的爱。
然而，很多事情便是这样的无可奈何，并不是想要去拥抱一个人，就可以拥抱，并不是想要去爱，就可以去爱。
这个江湖，从来不缺遗憾，也从来多的是无奈。
慕少艾知道，错过这个孩子，他也便错过了此生唯一的一次能让整个沧桑而垂垂老去的生命都鲜活充盈起来的机会，但是他不会后悔。
因为阿九还那么年轻，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去走，错过了慕少艾，他还可以去历经千帆，还可以认识许许多多的人。
或许会有一天，有一个人会走到他的面前，握着那双冰冷的手说，我可以给你拥抱，陪你地久天长。
而慕少艾，则会成为阿九生命中一个不可磨灭不会遗忘却也留不住的过往，他们有很多回忆，有很多话题，有过约定，有过恩怨是非，有过喜悦有过悲伤，统统铭刻成一堵不会坍塌的城墙，守护在阿九的身后，凝望他一路远行，地老天荒。
这样，也就够了。
慕少艾胸中一痛，他几乎没有忍住着一抹痛楚，猛地一下按住心脏的位置细细呻吟。
阿九闻声快步跑上前扶住他，眼中满是急切：少艾，你怎样了？
慕少艾的脸色一瞬间竟然变得很苍白，那双丰神俊朗永远笑颜无双的脸，产生了一种近乎透明的病态，让人看不真切，甚至恐惧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少艾，少艾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
慕少艾想要回答阿九自己无事不要担心，却终究是晕了过去，心脏如同裂开的疼痛让他脱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阿九肩头，模模糊糊听到他急切的询问却是无力回应了。
小阿九，麦哭啊……
岘匿迷谷重逢第六个夜晚子时，慕少艾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 梦迷（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