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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别院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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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别院的阵法并未完全隔绝内外,留有一处供访客通行的门户。两名筑基期的青玄宗弟子值守门前,见暮色中两人走来,立刻警惕上前。
“来者止步!云烟别院,闲人勿近!”其中一名弟子厉声道,手已按在腰间剑柄上。
墨渊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惯有的、略显虚弱的笑容:“两位道友,烦请通禀白露姑娘,就说黑风戈壁故人来访。”
“白露师姐?”那弟子一愣,仔细打量两人。一个蓝袍青年气息虚弱,面带病容;另一个黑衣少年脸色苍白,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尤其那双深灰色眼瞳,冰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们……稍等。”那弟子不敢怠慢,取出一枚传讯符低语几句,符光飞入院内。
不多时,一道月白倩影匆匆从院内掠出,正是白露。她伤势似乎已无大碍,见到墨渊和凌蚀,先是一惊,随即面露喜色,快步上前。
“前辈!墨渊公子!你们……”她目光扫过两人狼狈的模样和明显不佳的状态,立刻收声,侧身让路,“快请进!云鹤长老正在别院中。”
她引着两人穿过阵法门户,进入别院。院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灵气氤氲,与外界荒凉的山林判若两个世界。
一路上,白露简要说明了她和其余弟子获救后辗转回到别院的情况,以及别院目前的状况——由金丹中期的云鹤长老坐镇,平时弟子不多,颇为清静。
很快,三人来到一座清雅的竹舍前。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和蔼的青袍老者正站在舍前,显然已得到消息。
“云鹤长老,这两位便是弟子提过的救命恩人,凌蚀前辈与墨渊公子。”白露恭敬行礼。
云鹤长老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凌蚀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虽看不透凌蚀深浅,但那股内敛到极致的冰寒气息,以及传闻中“冰心客”的形貌特征,让他立刻确认了身份。
“老朽云鹤,代青玄宗谢过二位对小徒的救命之恩。”云鹤长老拱手,语气诚恳,“二位若不嫌弃,便在别院暂住,好好养伤。别院虽简陋,但胜在清净,灵脉尚可,且有些疗伤丹药可供取用。”
“叨扰了。”墨渊代表两人回礼,态度客气。
凌蚀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云鹤长老也不在意,亲自为两人安排了相邻的两间上房,又嘱咐白露好生照应,这才离去。
房间宽敞整洁,设有简单的聚灵阵。白露又送来一些干净的衣物和疗伤丹药,这才告退。
墨渊进入自己房间后,立刻布下几道隔绝探查的禁制,然后瘫倒在床榻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总算能喘口气了……”
凌蚀则站在自己房间窗前,望着外面渐深的夜色和庭院中摇曳的竹影,沉默不语。
绝情道体对环境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这别院看似宁静祥和,但在他踏入的瞬间,便感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周围平和灵气格格不入的“异样”。
那不是煞气,也不是杀气。
而是一种更隐蔽的、如同隐藏在光洁皮肤下的腐烂,轻微,却持续存在。
这别院里,有“东西”。
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记下这个感觉。当务之急是恢复伤势,炼化冰寂之力。只要这“东西”不来招惹他,他懒得理会。
他转身走到房间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布下几道更强的防护和隔绝禁制,开始内视调息。
隔壁房间,墨渊在短暂休憩后,也坐了起来。他没有立刻疗伤,而是从储物戒中取出那枚记载着坠龙涧部分信息的黑色玉简,以及那瓶装有“守魂木核心怨念”的小玉瓶。
他将玉瓶放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瓶身,灰蓝色的眼瞳中光芒明灭不定。
“冰寂碎片已得其一……虽然出了意外,但计划大体仍在轨道上。”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凌蚀……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只是这反噬,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他收起玉瓶,又看向那枚黑色玉简。
“接下来,就是等‘那些人’找上门了。希望这别院的平静,能多维持几天。”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再是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算计的寒意。
夜色渐深,别院内万籁俱寂。
而在别院东南角,一间堆放杂物的偏僻厢房里,一个穿着杂役服饰、相貌普通的青年弟子,正悄无声息地捏碎了一枚刻画着扭曲匕首印记的黑色传讯符。
符箓碎裂的微光映亮了他低垂的眼眸,那眸子里,没有任何属于青玄宗弟子的温和或恭顺,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工具般的漠然。
他做完这一切,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般,起身吹熄油灯,躺回简陋的床铺上,闭上眼睛。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黑暗与信息传递,只是夜色中的一个错觉。
云烟别院的宁静之下,暗流无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