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敌》蛋丁不是蛋

15、暂栖云烟

　　“云烟山脉，青玄宗别院。”墨渊迎着山风，灰蓝色的眼瞳望向东南方向，“白露那丫头提过，那里僻静，有金丹长老坐镇，外人不敢轻易擅闯。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看向凌蚀：“青玄宗传承偏向木、水，门内有几处‘寒泉灵眼’，对于压制、炼化冰寒属性的异种灵力，或许有些帮助。”

　　凌蚀沉默。

　　青玄宗。白露。又是这些人。

　　他似乎总与这群人扯上关系，尽管他对此毫无兴趣。

　　“他们会收留？”凌蚀问得直接。

　　“救命之恩，加上你‘冰心客’的名头，他们求之不得。”墨渊语气笃定，“青玄宗如今被青玄令之事搅得焦头烂额，急需强援。有你这样一位神秘高手暂居，对他们而言是震慑，也是机会。”

　　“麻烦。”凌蚀皱眉。他厌恶与宗门势力牵扯，更不喜成为他人棋子或招牌。

　　“但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墨渊正色道，“你我都需要时间恢复。别院有现成的防护阵法，有相对充沛的灵气，还有可能对你有用的寒泉。更重要的是——”

　　他指了指下方翻涌的瘴海：“坠龙涧出了这么大动静，幽冥海、暗影阁，还有其他嗅到腥味的家伙，绝不会轻易罢休。躲在青玄宗别院，至少能避开第一波最疯狂的搜寻。”

　　凌蚀再次望向东南。云雾之间，隐约可见连绵的山脉轮廓。

　　绝情道体追求极致效率。权衡利弊，墨渊的提议确实是当下最优解。

　　“好。”他不再犹豫。

　　决定已下，便需行动。凌蚀尝试站起，身体依旧僵硬，经脉刺痛，但比之前好了许多。他扶着岩壁，缓缓调息，试图让冻结的灵力重新流动。

　　墨渊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后背的伤口在玄冰玉髓的作用下已初步愈合。他走到绝壁边缘，仔细观察地形，寻找下山的路。

　　“那边。”片刻后，他指向平台左侧，“岩壁有裂隙和凸起，可以攀爬下去。下面应该是一片原始森林，穿过去就是云烟山脉外围。”

　　凌蚀走到他身边，看向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以他现在的状态，直接御空或跳跃绝无可能。

　　“我带你下去。”墨渊伸出手。

　　凌蚀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

　　墨渊抓住他的手臂，幽冥之力运转，一层稀薄但坚韧的黑色灵光将两人包裹。他纵身一跃，并非直坠，而是如同滑翔般，顺着陡峭的岩壁向下掠去，每一次脚尖轻点凸起的岩石或缝隙，便借力调整方向，减缓下落速度。

　　风声呼啸，云雾扑面。凌蚀能感觉到墨渊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显然带着一个人以这种方式下山，对此刻的他来说也是巨大负担。

　　但他们别无选择。

　　下坠的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终于，下方的云雾散开，一片茂密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原始森林出现在视野中。

　　墨渊看准一处较为平坦的林间空地，调整方向，缓缓降落。

　　脚踏实地。

　　松软的积雪没至脚踝，冰冷的空气带着松木清香。林中寂静，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

　　这里已经是云烟山脉的范围，龙煞之气彻底消失。

　　墨渊松开凌蚀，踉跄了一步，扶住旁边一棵古松，脸色发白，显然消耗不小。

　　凌蚀站稳身形，环顾四周。林中灵气虽不算浓郁，但远比坠龙涧纯净温和。他尝试吸收了一丝，冻结的经脉传来微弱的暖意，金丹的旋转也顺畅了一丝。

　　“方向。”凌蚀看向墨渊。

　　墨渊取出那枚曾用来追踪凌蚀气息的黑色骨符，注入一丝灵力。骨符表面幽光流转，指向东南方。

　　“那边。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需要半日。”

　　两人不再多言，认准方向，迈步前行。

　　林深雪厚，行进艰难。凌蚀身体未复，步伐缓慢；墨渊消耗巨大，同样提不起速度。但两人都很有耐心，一步一步，向着东南方向前进。

　　途中遇到了一些低阶妖兽，都被墨渊随手解决。凌蚀则抓紧每一刻时间，以内视之法，缓慢而坚定地化解着经脉中的冰封，加固金丹封印。

　　夕阳西斜时，他们终于穿出了原始森林，眼前出现了一片相对平缓的山谷。山谷中云雾缭绕，隐约可见白墙青瓦的建筑轮廓，以及笼罩着整个山谷的、淡淡的阵法灵光。

　　云烟别院，到了。

　　两人站在林缘，望着远处的别院。夕阳余晖为云雾染上一层金边，宁静祥和，与坠龙涧的凶险阴森形成了鲜明对比。

　　“终于到了……”墨渊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凌蚀的目光却越过别院，望向更远处的、被晚霞染红的连绵山峰，深灰色的眼瞳中没有任何放松，只有一如既往的冰冷与警惕。

　　暂时的安全，不代表永久的平静。

　　体内的冰寂之力，外界的觊觎目光，还有身边这个目的不明的幽冥海少主……

　　麻烦，远未结束。

　　他抬步，向着别院方向走去。

　　墨渊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逐渐没入山谷的薄雾与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