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月栖梧桐

25、希望

　　为了缓解失眠，她开始服用安眠药。

　　一开始，一片就能让她睡上几个小时，可后来，剂量越来越大，效果却越来越差。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脸色苍白，眼神憔悴，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公司的同事都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纷纷关心地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只是勉强笑了笑，说自己没事，只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病了，病得很重，而这病的解药，只有夏见青。

　　有一次，她在下班的路上，无意间看到了一家书店。

　　书店的名字很熟悉，是夏见青现在工作的那家。

　　她停下脚步，站在马路对面，远远地望着书店的门口，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她想进去看看夏见青，想再看看她的样子，可又害怕打扰到她，害怕看到她冷漠的眼神。

　　她在马路对面站了很久，直到天黑，也没有看到夏见青的身影。

　　或许她已经下班了，或许她今天根本就没有来上班。

　　陆知乔失望地转身，慢慢走回了家。

　　那一路，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回到家，她又一次拿起手机，翻出夏见青的号码。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在拨号键上徘徊，最终还是没有按下。

　　她知道，就算她拨通了电话，就算她见到了夏见青，也改变不了什么。

　　夏见青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而她，只能在回忆里苦苦挣扎。

　　她开始酗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才能暂时忘记痛苦，才能在梦里见到夏见青。

　　可每次醒来，现实的痛苦都会加倍袭来，让她更加无法承受。

　　有一天晚上，她喝多了，拿起手机，又一次拨通了夏见青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响了几声后，竟然被接通了。

　　陆知乔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喂？”还是那个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见青……”陆知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酒气，哽咽着说，“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了夏见青淡淡的声音：“陆知乔，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陆知乔摇了摇头，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我很清醒，我只是想你了……见青，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机会？”夏见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陆知乔，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机会吗？”

　　“有！一定有！”陆知乔急忙说，“只要你肯原谅我，只要你肯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和离夏断干净，我可以辞掉工作，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不必了。”

　　夏见青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平静，“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平静，我不想再被过去的事情打扰。陆知乔，我们已经结束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不……见青，不要挂电话……”陆知乔急忙说，“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

　　夏见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该做的，我也已经做了。陆知乔，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完，电话再一次被挂断了。

　　她瘫坐在地上，手机掉落在一旁，酒精和悲伤交织在一起，让她头晕目眩。

　　她想站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自己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清醒过来。

　　地板很凉，凉得刺骨，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缓缓地爬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零星的灯火，一夜无眠。

　　…………

　　第二天

　　窗帘被晨雾浸得发灰时，夏见青已经醒了。

　　她没动，侧躺着听身侧人的呼吸声——江叙白总是比她起得早，却从不会吵醒她，只在她醒后才会轻手轻脚地起身。

　　果然，没过片刻，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指腹带着薄茧，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晨梦。

　　“没发烧。”江叙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今天想吃什么？粥还是馄饨？”

　　夏见青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在她脸上。

　　江叙白的头发还带着些许凌乱，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却挡不住眼底的温柔。

　　化疗后的这些日子，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身形也清瘦了些，但江叙白总能把她照顾得妥帖周到，让她在病痛的煎熬里，还能感受到生活的暖意。

　　“馄饨吧。”

　　夏见青的声音还有点哑，“要你包的那种，放一点点香菜。”

　　“好。”江叙白笑了笑，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你再躺会儿，我去买新鲜的肉馅和面皮，很快就回来。”

　　江叙白起身时，特意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夏见青的肩膀，又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毯，轻轻盖在她的腿上。

　　“别着凉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一直开机。”

　　夏见青点点头，看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关上房门时还特意留了一条缝，让外面的光线能柔和地透进来。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没有浮现陆知乔的身影。

　　自从上次挂断电话后，她就再也没接过陆知乔的来电，也拉黑了她的微信。

　　那些过去的纠葛，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江叙白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慢慢沉淀成了过往云烟。

　　她现在只想好好活着，珍惜眼前人。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传来轻微的声响。

　　夏见青披衣起身，慢慢走到客厅。

　　客厅的窗户敞开着，晨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那是江叙白昨天刚买的白玫瑰，插在客厅的玻璃花瓶里，开得正好。

　　江叙白正在厨房里忙碌，系着一条浅蓝色的围裙，背影纤细却挺拔。

　　她动作娴熟地剁着肉馅，案板上整齐地摆着切好的葱姜，旁边的碗里装着调好的馅料，香气已经慢慢弥漫开来。

　　“怎么起来了？”江叙白回头看见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夏见青走过去，靠在厨房门口，“想看着你。”

　　江叙白笑了笑，擦了擦手，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外面风大，别站太久，去沙发上坐着等。”

　　夏见青顺从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江叙白转身回到厨房。

　　她注意到江叙白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亮着，上面是和一位医生的聊天记录，内容全是关于胆管癌的治疗方案和最新的研究成果。

　　化疗进行到第四个疗程时，夏见青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呕吐、脱发、浑身乏力，甚至一度出现了肝肾功能损伤的迹象。

　　江叙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查资料、打电话，托人联系国内外的专家，只为了能找到更适合夏见青的治疗方案。

　　有一次，夏见青半夜醒来，发现江叙白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医学文献，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已经熬了很久。

　　夏见青走过去，轻轻抱住她的肩膀：“叙白，别熬了，身体要紧。”

　　江叙白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温柔的笑容：“没事，我再看看这个方案，听说这位李教授是胆管癌治疗领域的权威，我想问问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夏见青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有你陪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江叙白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见青，别放弃。”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停下。”

　　我要你好好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海边的日出，一起去爬你一直想去的山，一起过很多很多年。”

　　那一刻，夏见青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江叙白轻轻为她拭去泪水，语气坚定：“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

　　从那以后，江叙白更加忙碌了。

　　她不仅要照顾夏见青的饮食起居，还要定期带着夏见青的病历资料去拜访专家，有时候甚至要飞到外地去咨询。

　　每次回来，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夏见青好消息：“李教授说你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他给我们调整了治疗方案，副作用会小很多。”

　　“我联系上了国外的一个临床试验，或许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而生活里的小仪式感，江叙白从未落下。

　　每天晚上，她都会给夏见青准备一盆温水，帮她泡脚，促进血液循环。

　　化疗后夏见青的手脚总是冰凉，江叙白就会在泡脚水里加一些艾草，一边泡一边给她按摩脚底。

　　每周三，是她们的“电影之夜”。

　　江叙白会提前选好夏见青喜欢的电影，准备好水果和零食，拉上窗帘，和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

　　夏见青体力不支，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江叙白会轻轻把她抱回卧室，盖好被子，再回来收拾客厅。

　　每个月，江叙白都会带夏见青去一次花店。

　　夏见青喜欢白玫瑰，江叙白就每次都给她买一束，让她把花香带回家里。

　　有时候夏见青身体好一些，她们还会一起去公园散步，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日子平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