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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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一条狗，是不是能得到更加温暖而热烈的事物？
狗，拴上锁链，只要偶尔给点骨头，哪怕甩鞭子也不用担心背叛。
他会是比百川有用得多的最乖的狗。
“师尊，我知道，您和长老们都曾担心我日后不会尽心看护宗门。”
她原本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闻言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
不该是这样的……他原本便心潮涌动，脑子几乎只剩半个，此刻她的反应超出预料，忍不住又贴了上去，拽着衣角的手下不自觉用力，几乎把她拽了个踉跄。
她的眼神越发冷酷。
他眼睫忽闪，心虚地低下了头，喉头滚动，鼓起勇气又迎上了她的目光。
“我，弟子的意思是，不管如何，人心易变，长老们的想法不无道理，您，要不要，留下些保障？比如……主仆契约？”
不出所料，她冷酷的眼神中出现了茫然。
乘胜追击！
“若能定下契约，我便能守住初心，师尊愿意帮我吗？”
三句话，她从过错方变成了施恩者。
说得她确实舒心了许多。
说是过错方倒也夸张了些，不过按她原本的态度，若他真的这么问出来，她就是装也要装出些心虚惭愧之意。
毕竟是好徒弟，若真到了他把话明说出来的地步，那必然是她行事有其他不当之处，他趁机索求什么——虽然她不觉得会有这样的时候——她顺势给他些甜头就是。
毕竟，他没法飞升。
升米恩，斗米仇。
洗练出的超绝资质既是回报，也是上位者的施恩，损坏的灵骨让他无法承受飞升雷劫，给予他进入重云山的资格，代价却是护持宗门。
这代价未曾明说，却是隐性存在着的。
绝顶的天赋，绝佳的心性，绝对的忠诚。
一个稳定而持久，武力高强的门主，对宗门可持续发展的益处无可估量。
恩恩怨怨交杂在一起，难以辩清谁更大一些。
若是她，飞不飞升倒是其次，把她捆在一个位子上几千年，那她可真要恩将仇报了。
往常宗门也有太上长老之类的，但上一波集体飞升，当今灵界也不过两个渡劫期，以他的修炼速度，进入渡劫期也不过是几百年的事，到时候可没人能管得了他。
所以她以及上一辈的长辈们从未明说，不说他能不能尽心了，只要他撑到下一代出来便算是没白培养他。
传闻飞升成仙可与天地同寿，渡劫修士能活多久？没人知道准确数字，毕竟这片天地的灵气也才诞生了五千年。
除了活在梦里的太初，已知活得最久的是商禾山隐居的那位前辈，最后一次露面是十年前，正是她三千岁诞辰，据说她现在还活着，但归澜在五年后找到她的洞府时，只看到了一副如玉的骨骼。
是寿元已尽，还是不堪孤寂？
没人知道。
傅重山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过去，想到这里时，哪怕是归澜也忍不住心生一丝怜爱。
可他说什么？主仆契约？
虽然前两次她确实让他立下了誓约，但这和主仆契约可不是一回事。
主仆契约，又名奴隶契约，由于过于没有人性，遭到了大批妖族和部分人族的抵制。这契约在律法上都已经废弃了，多少年前的东西了，他还能翻出来也是……
她怎么没想起来这好东西。
三句话徒弟要把自己送给我？
她们都没敢想，他倒是敢说。
她眼神带着些关怀，嘴里吐出的却是：“主仆契约？”
徒弟这么懂事了，做师尊的总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对。我的身体和意志，都由您支配，只要您施舍我最后的时光，我会为您，守护这里，直到我生命尽头。”
什么叫施舍他？什么叫为了我？
装都不装了？
傅重山揣测着她的想法，却发现她脸上只有一丝奇怪与惊讶。
她默了半晌，才道：“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契约倒也方便。”
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此刻也用不上了，心中暗忖：难道师尊知道他的心思了？还是师尊并没想那么多呢？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有了更进一步、更牢固的身份。
她接过他献上来的契约阵法，看着他脸上绽开了灿烂笑意，是她已经许久不见的，颇具少年气的开朗笑容。
她轻触他的额头，心中却想，真不愧是她的徒弟，比她还会装。
还是说，从人变成狗，真的就这么开心？
这就是他的欲求？
但这些也都不重要，她需要的是一个有用的少门主，未来的一宗之主，而不是一个真正迂腐的正派君子。
无论看起来多么乖巧通人性的狗，也不知哪天会反咬一口，既然狗自己把链子叼过来，那她可就笑纳了。
她的手从额头滑到了他的下颌，轻轻挑起，拇指抚摸着他光洁的肌肤。
看着他迷蒙的双眼，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还真别说，这人当狗确实比当人要顺眼一些。
……
磨磨蹭蹭的傅重山被她赶去了洄天殿，这几天他在外行动，袭青一个人怕是要忙死了。
近年来，御沧门人才辈出，势力愈发壮大，引起忌惮的同时，也吸引了归附者，这也是袭青二人格外忙碌的原因。
至于她这个门主？她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顶多当个吉祥物，好好修炼、武力震慑才是她的任务，政务她可处理不来。
阿琥应该还没受完罚，反正也没事干，她打算去问问肖家案子的进度，顺便去接接她。
至于观星楼那边，反正那个入口一个月也不会变，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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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春巷。
这里是淳城城西一条平平无奇的小民巷，不同于以往，今天热闹了许多，不过人们一看到那涂家家仆的衣服，一眼也不敢多看便赶紧避开了。
几名家仆们正拱卫着一个鲜衣女子，她面容鲜嫩，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如骄阳灿灿，语气虽不轻佻却带着令人反感的霸道，内容也不友好。
“喂，你，就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跟着我。”
作为一名三十岁的筑基修士，她的霸道理所应当。
修仙者的诞生相当随机且分散。
通常来说，几百年内，一个家庭中最多只有一个，哪怕偶然有分布相近的，天赋也大多一般，这也就是，收纳修仙人才，以师徒关系为纽带的宗门势力在灵界独大的主要原因。
摒弃俗缘，这个修士皆知的要求，既是出于寿命差与心境要求的客观因素，同时也有宗门喜闻乐见的推动。
有极端者妄图杀亲证道，崔家则有另一个极端，便是当今崔家家主。那时崔家即将没落，他天资奇高却不入门派，在多个秘境孤身杀进杀出，一路走到大乘期，让崔家又是高枕无忧数百年。
但并非所有修士都有望飞升，苟活老死，止步金丹甚至筑基的是大多数。其中便有许多流连红尘的，但这些人基本不会对宗门势力造成任何威胁，大多主动依附进入太微院。
哪怕是有大乘期坐镇的崔家，名义上依然被青云山管辖着。
肖家一百多年前靠肖恪博得的片刻荣光早已逐渐消退，此时又因两个新苗子重新焕发生机，一时间，闹得淳城沸沸扬扬。
而淳城近些年拔尖的地头蛇涂家当然就不乐意了。
涂家大小姐，涂耀光，5岁觉醒，30岁便成功筑基，还是在家中资源不丰的情况下，天赋堪比一些大宗门的内门弟子。
这位顺风顺水三十年的涂家大小姐，难得有这么不悦的时候。
还不知道肖家那两个所谓的苗子是什么情况呢，那俩人那副愁容满面的样子摆给谁看！她天赋这么高，又一直勤恳修炼，难道还比不上那两个一块出现，天赋肯定很烂的肖家人吗？！
修炼又正在瓶颈，烦躁之下她干脆出门散心，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个大美人！
意外之喜，她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她看不出他的衣服是什么料子，又不见一点贵重配饰，只感觉他穿的朴素至极，站在巷尾，像是一颗夜明珠，冷冷淡淡地发着光，看得她心痒痒的。
她想让他在自己的院里发光。
她前去攀谈，他只瞥了他一眼。
她摆出自己的天赋修为，自己的家世财富，他都无动于衷。
像个聋子，可明明她刚出声的时候他还看了她一眼！
那副冷淡勾人的模样一下子就变得可恨起来。
从来没人敢无视她！
她愤怒至极，原本好了些的心情急转直下，跌倒谷底。
周珩看着眼前这个，像得不到糖果的孩童一样无能狂怒的女子，淡淡地想，修士都这样吗？因为投注太多时间在修炼上，哪怕已到旧历的而立之年，也像是小孩子。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凡人和他口中的修士也没差很多，时间大多花在推演星图上，连交朋友都只能靠八岁以前的模糊记忆。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脑中的模糊记忆里。
“小珩不要总在屋子里待着呀，多交些朋友，一起玩吧。”面目模糊的女子声音温柔。
“交朋友很简单的，交换姓名，互相夸赞，然后聊聊天，说说话，聊得来就做朋友，聊不来也不要勉强，换一个就好啦，我的小珩乖巧又可爱，一定可以交到朋友的。”
接下来要，聊天吗？他和归澜有什么好聊的呢？
他只想探究她身上的天道气息和混乱的因果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