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天师》曈昽

15、Part14

　　她错愕的抬起头，奶奶是在暗示什么吗？“奶奶，您是说……”
　　“不，我什么都没有说，”奶奶坐直了身子，平静的说：“在未看到事实以前，一切都只是揣测而已，但是，我们已经为‘天煞’耗尽了太多的人力，所以……很难再去真正的相信什么人了。一切有可疑的人，事，物都必须提防。你知道，天煞是无孔不入的，它可以附身在任何人身上，尤其是具有灵力的躯体，更易为它所用。这就是我不赞成你和西泽耀联手的原因……因为他本身就可能已被‘天煞’附体了。或许他是无辜的，但是，疑人不用啊，慧儿。”停顿了一下，奶奶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当初答应他的条件是被迫，今天你回来这里，奶奶只想告诉你，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再被其他的人和事所束缚，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无谓为了其他人而去勉强自己，这个担子实在是太沉重太沉重，奶奶背了这些责任一辈子了，实在不想看到你也同样辛苦的过一生……”
　　安流慧震惊的看着奶奶，她实在不敢相信奶奶竟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肺腑之言，她从小接受的信息，就是她必须背负起照顾全族的责任，在她六岁那一年，以震烁全族的力量召唤了守护灵兽——犬神之后，长老们即任命她为继任族长，等到她满20岁之后，就会接替奶奶，正式的成为安氏族长，在那之前，她一直接受着长老们可以称之为是严苛的训练……而今天，仍身为族长的奶奶，竟说出了这样一番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话！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明白，奶奶是太爱她，太爱她了！
　　她用力的抱住奶奶，轻声道：“放心吧，奶奶，慧儿已经长大了，已经学会了要走自己的路，无论多辛苦，这条路，我都会走下去的。”天煞，她一定会毁掉它！

　　祖孙俩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天黑，奶奶柔声道：“慧儿，回家来住吧！”
　　安流慧沉默了一下：“对不起，奶奶。”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她不知道在这个充满了阿烁影子的家里，她该如何生活。
　　奶奶黯然道：“好吧，奶奶不勉强你。”
　　她何尝听不出奶奶话中的寂寞和酸楚！但是她却只有硬起心肠……恐怕只有在消灭‘天煞’之后，她才能略微平复自己愧疚的心。
　　“奶奶，我……想去阿烁的房间看看。”她的眼睛迷离若梦，她好想，好想阿烁……
　　“去吧……”奶奶轻叹一声，她可怜的孩子啊……

　　安流慧做梦般的扶着雕着镂空花纹的扶手走上二楼，左手拐弯的第二间，就是阿烁的房间。她推开那熟悉的房门，随手按下了开关，昏暗的屋子刹时变的明亮起来。房间里很干净，足见每天仍有人打扫整理。阿烁的房间和她的格局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架钢琴，那是后来阿烁长年缠绵病榻时唯一的消遣。她慢慢的走到一尘不染的钢琴旁，颤抖着掀开了琴盖，纤长的手指，按下了琴键，钢琴发出清亮的“DO”音。十指纤纤，一连串美妙的音符从她的指间欢畅的流淌而出，她惊讶的发现琴音精准的一如当初，眼泪在瞬间无声的滑过她细致的脸颊，一颗晶莹的泪如水钻般的碎落在了黑白的琴键上，奶奶，是怎样的爱着她们！
　　合上琴盖，她一头倒在了阿烁的床上。她们姐妹的房间是相通的，因此，她常常和阿烁一起睡，她们从小就是依赖着彼此的体温长大的。父母在她们出生不久就相继离世，奶奶多疼爱她们都好，却始终都是忙于族里的事。她们有的，只是彼此，因此，小小的她们，总是相拥着去温暖对方，她们是双生的花，谁都离开不了谁。枕畔似乎仍残留着阿烁特有的馨香，她将濡湿的脸深埋其中，阿烁，你要保佑姐姐，保佑姐姐可以消灭‘天煞’……然后，姐姐就会来陪你了……永远永远不会再离开你了……

　　“姐姐，姐姐，起来了。”10岁的安流慧睁开双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脸，哦不，那是安彩烁，是和她有着同样容貌的双生妹妹。
　　“怎么了嘛……”好无聊哦，长老们居然让她们去书阁看古籍！根本是他们自己懒的教，又不想放她们一天假，才让她们自己去搞些“自习”。搞不懂长老们都那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都……咳……死不了呢？当然拉，因为转着这些古怪念头，她才耐着性子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想翻些好玩的东西，可是怎么看这里都是些无聊的经文，和一些乱七八糟毫无建设性的咒语，关于长老们怎么都是些……老不死的……啊哼……却只字未提。（那么“大逆不道”的念头当然只能偷偷的想想，她是真的很好奇嘛~~）难怪她会无聊的睡着。
　　安彩烁的精神却很好：“姐姐，这里好多有趣的咒语哦！”她像发现宝藏似的开心。
　　“不会吧？”这么古董的快坍塌的破地方还会有好玩的东西？她打起精神凑过去，一看，书页“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灰飞湮灭，封面上居然半个字都没有，“你从哪里翻出来的宝贝？”
　　“这是祖先们自创的咒语，也就是只有安氏才有的咒语，”安彩烁解释着，两人一路翻看，直翻到最后一页，残破的书页上写着“同心咒”三个大字。
　　“这又是干什么用的？”她实在懒的去看下面的蝇头小字。
　　阿烁仔细的读了一遍，说道：“这是安氏先人中的一对夫妇创造的，因为除魔的道路朝不保夕，而他们却是相爱至深，在成亲的时候，两人曾立下一个誓言，‘不求同生，但愿同死’，之后便创立了‘同心咒’，只要其中的一方死去，另一个不管在什么地方，也会在同一时刻毙命，这就是‘同心咒’的真谛——‘同生共死’！”阿烁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消失，她怔怔的看着那几行字，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安流慧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怎么不说了？”
　　阿烁迅速的抬起头，没有让姐姐看到她及时隐去的眼泪，她问：“姐姐，如果以后你爱上一个人，你会这么做吗？你会想和他‘同生共死’吗？”
　　安流慧失笑，这个小丫头，脑子里总会有些希奇古怪的念头！她回答道：“当然不会呀，如果我很爱很爱一个人，只会希望他更好的活下去，怎么会想拉着他一起死呢？”她皱了皱眉，“‘共死’这是对敌人才用的，怎么会用在心爱的人身上呢？”所以啊，她实在奇怪祖先为什么要研究这种又无聊又无用的咒语。
　　阿烁沉默了下，慢慢的开口道：“姐姐，如果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一定一定，要继续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一定不要‘共死’，好不好？”

　　“阿烁……”她流着泪从梦中醒来，哽咽的轻喃着：“你不要姐姐来陪你吗？真的……不要姐姐了吗？”

　　Part23
　　第二天回到学校，安流慧的精神始终有些恍惚，整整一节课，她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外。凌乱的思绪缠绕着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想了。天煞的身份，难解的预言，对西泽耀的怀疑……还有……裴皓羽……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对她说过的话：“那就去反抗啊！不要逃，不要躲的去反抗啊……我会保护你，有危险的话，我一定会挡在你的前面……”
　　她用力甩了甩头，禁止自己在想下去，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考虑别的事情了。现在唯一该想的，就只有‘天煞’，她唯一该去做的事情，就是亲手毁掉它！
　　握住笔的手在慢慢收紧，是的，现在除了“天煞”外，已经没有需要她投入精力的事情了……正当她凝神思量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扫过她的背脊。她回过头，看到是同班的女生六月，她正带着甜甜笑，举着一束白色的小花：“给你！”
　　她有些惊讶的接过：“谢谢。”
　　看到她眼底的讶异，六月笑的纯真：“这个叫珍珠花，很可爱对不对？”
　　安流慧仔细的打量着手中这束小小的花，它的样子有点像梅花，都是长在枝上的，小小的，一朵一朵的缀在细细的枝蔓上，好象一颗一颗的小珍珠，散发的柔润的光泽。
　　她微微一笑：“难怪叫做珍珠花呢，真的好可爱。”
　　转头对着六月，她问道：“为什么想送我这个呢？”
　　六月的脸上红红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觉得你好象有很多的心事，很不开心的样子，所以……”
　　“谢谢……”她轻声说道，心底有一丝感动，“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可爱的礼物。”
　　六月闻言开心的笑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安流慧仍常常记起她当时那个温暖的笑容。她并不了解花卉，如果她了解过一点，那么就该知道，眼下的手中握着的那束小小的花朵是多么的可怕……
　　坐在一旁的尤佳一直倾听着她们的对话，看到六月的笑容，她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叫道：“六月恋爱了！”
　　安流慧拍了一下尤佳，真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做媒婆的。
　　六月的脸更红了，眼睛里却是流光溢彩，她轻咬了一下嘴唇，一脸的害羞。
　　尤佳笑的得意：“我就说嘛我就说嘛，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那样的笑容啊。”看她多会分析。
　　“哪有啊……”六月反驳的轻声轻气，尤佳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脸：“好了拉，看你一脸的幸福模样，骗的了谁啊！”
　　看着她们，安流慧心里突然漾起一丝羡慕，这，就是普通女孩该过的生活吧？每天嘻嘻哈哈，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吵吵闹闹，偷偷摸摸的谈着恋爱，最大的烦恼就是减肥，考试和男友……何其的幸福！然而这些却都是她无法拥有和享受的……她只有一个人，在未知的道路上跌跌撞撞着，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明天，没有未来……
　　突然震动的手机，打断了她的纷乱的思绪，她打开一看，是裴皓羽发来的短信。她疑惑的回过头，他就坐在她后面的两排，深深的凝望着她。
　　她莫名的感到一丝慌乱，转过头，按下“确认”键，荧光的屏幕上显示着他的Message“放学后，可以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吗？”
　　她的心跳的越发紊乱，他想和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