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水蓝色一滴泪

1、一章

　　离墨第一眼看见这个清秀男子的时候就认定他并非善与之辈，原因仅仅是他整洁蓝白道袍上绣着的一线血红。
　　那线血红突兀地横在袖口，代表着武林正道不容姑息的势力——恶人谷。
　　而眼前这个人居然在纯阳道袍上光明正大地绣上代表自己身份的标记，还毫无防备地倚在万花谷中那棵不起眼的小桃树下浅眠，不由得令离墨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刚刚入万花不久的少女揉了揉眼，确定那道红线真的存在之后，并没有害怕地跑掉，而是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伸出手去抚男子面容。
　　真是一张令花海为之失色的脸。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离男子肌肤还剩下一寸距离时，陡然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浑身一震，继而尖叫起来。
　　“噤声。”男子懒懒半睁着眼，柔柔吐出两个字，扣在她手腕上的右手明显减了些力度，但也不容她就此脱身。
　　离墨立刻收声，空着的手捂着嘴，对他眨了眨眼。
　　“万花谷中都是你这样搅人美梦的小丫头么？”男子戏谑笑了笑，看着她一身紫红衣裳，便知道是万花门下药童级别的弟子，哂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离墨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露出很疑惑的神情看着他。男子又是一笑，松开了手站起身，拂去衣襟上的花瓣，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她头顶。
　　“以后见到恶人谷的人走远点，免得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怕。”离墨闻言接了一句。男子本来转身要走，听见她的话，回过头来，眉宇间神色锋锐，一双点漆眸子寒意顿生。离墨感觉到他满身杀气，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右手缓缓抚上腰间毒龙花，虽然面上还是一副倔强神情，但声音已经开始哆哆嗦嗦：“我…我就是不怕。”
　　男子见状敛了杀气，摇头叹气。
　　“行，算我怕了你。小丫头，后会有期。”
　　“我不是什么小丫头，我叫离墨。”
　　“暗羽。”
　　“什么？”
　　“我的…称呼。虽然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
　　男子最后望了她一眼，眼角瞥到从不远处走来的万花巡视弟子，抿唇冷哼一声，噘唇作哨，马嘶声呼应而来。
　　离墨。
　　后会无期。

　　恶人谷。
　　蓝白剑袍的男子牵着一匹全身雪白的马缓缓踏上三生路，远远的可以听见平安客栈传来酒肉之徒的吆喝声以及那个面慈心狠的老板娘的笑声。
　　暗羽想起第一次来恶人谷时险些被她灌下毒药，幸而那个人及时地把那碗被下了药的酒夺了下来，才让他免于成为奴隶。
　　“羽公子，主人等你很久了。”
　　走过三生路，望见王遗风居所上的巨型风车时，忽然身旁出现了一个一席白袍的少年，对他深深礼道。
　　“知道了。”暗羽说着将手中缰绳递与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径直往药王殿走去。
　　少年目送着他离开，视线转到那匹白马身上，冷笑一声。
　　“照夜白…浩气盟的马么…”

　　暗羽走入血影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内黯黯燃着一豆橘黄灯火，光影跳跃之中，隐隐氤氲着一张俏丽白皙的面庞。
　　“师姐。”男子抬起一手在门上轻扣，继而低唤。屋中女子闻声抬头，薄薄一笑。
　　“回来了。”她的声音温软滑腻，听起来便给人安心之感。但暗羽知道她越是笑就越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因而习惯性地微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竟如此急地催我回来。”
　　女子放下手中细笔，冲他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暗羽轻叹一声，乖乖地走过去俯首听命。女子暖软气息缭绕在耳际，让他不由得微微颤了一颤。
　　“听我说——小羽，你的那个师妹，现在已经下了华山，开始满世界找你了。”
　　暗羽心中一凛，转过身去，负手道：“就她那点本事，想把我绑回去，没可能。”
　　“哦？我可是听说她刚刚在藏剑的品剑大会上夺走了月冷寒泉呢。就算比不上你们纯阳镇派之宝黛雪，倒也是一柄绝世利刃吧。”女子见他一副漠不关心模样，嗤笑起来，“不过啊，以她那个没事就喜欢粘着你的性子，想把你绑回去，真的挺不容易。”
　　“不容易——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对我下手？”暗羽斜过视线，冷冷瞥她，“师姐，你未免太看轻了我。”
　　“哎~我怎么可能看轻你？你可是师父收过的唯一一个让他满意的弟子呢。”女子纤长食指在面前账簿模样的小本上轻轻摩挲，“祈进…说起来，要不是他年岁尚轻，恐怕你要喊我一声师叔了吧。”
　　“师父眼中除了谷之岚，怕是没有旁人。”提起自己的师父，暗羽不屑轻哼，指尖滑过腰间悲华剑剑柄，“也不知大师伯何时才能回到中原，我真想见他一面。”
　　女子柳眉轻扬，旋即轻笑：“叫你回来，就是为了云流师伯的事。”

　　在离墨的记忆中，万花谷从来没有像这一日一样热闹。虽然与她同在裴元门下的师兄弟姐妹们都趁着天气好去花海采药了，但仍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守着药炉，慢慢熬煮着那些不断逸出香喷喷气味的茶叶。
　　“我说小云，你不去跟苏前辈学琴，跑来跟我煮茶干什么？”已经在药炉边蹲了小半个时辰，离墨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拍了拍蹲在她身边的看上去比她还认真的少女肩头。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药理。”云坎撇了撇嘴，用扇子轻轻送风，“师父总说我的手天生就是弹琴的手，但是我就是不喜欢琴嘛。今天好不容易师父去见外面来的客人了，我才得空来跟你学点知识呢。”
　　“外面来的客人到底是谁呀？”离墨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重新蹲回她身边，抢了她的扇子，“快说快说。”
　　云坎微微抬头，思索一番，才慢慢说：“我听说呀，是纯阳宫的人。好像有紫虚祈进前辈…还有他门下的一个女弟子，听说是在上次品剑大会上夺得头筹的新人，一鸣惊人的那种。”
　　“哦——那他们是为什么而来呢？”
　　“为了那个传说中背弃止水传人身份、叛逃纯阳宫进入恶人谷的被誉为纯阳门下最有潜力的弟子暗羽呀。”
　　暗羽？！离墨掩口惊呼一声，看见云坎好奇眼神，哈哈笑了两声，掩饰道：“居然不要止水，真是…真是…”
　　“真是不知好歹对吧？”云坎接了她的话，手指在脚下草地上的草叶周围绕来绕去，“要是谷主肯把孤心笔传给我，我肯定做梦都可以笑醒。偏偏给了你那个酒鬼师兄…”
　　“哎，不可以这么说。离桓师兄虽然喜欢喝酒，但是人还是很好的。”离墨说着眼中现出笑意，“我觉得他能继承孤心笔，一定很厉害。”
　　“说什么厉害，还不是沾了那个谁…浩气七星之一…叫什么来着？”云坎轻轻笑出声，“那个藏剑的公子的光。”
　　“你是说叶知秋？”离墨微叹，“师兄虽然和他很熟，但是谷主并不希望他们两个人走的太近呢。谷主总是不愿意万花卷入中原武林纷争的。”
　　“哎。他们大人物的事我们也管不了，还是乖乖煮茶吧。”云坎说着抢回扇子，又开始送火。
　　“哎哎，别太用力。要煮坏的…”

　　“你们两个，果然是在这里。”
　　煮好了茶，正在往精巧茶壶中淅淅沥沥淋着浓香茶水的离墨听到身后声音，知道是师兄离桓，也不回头，浅浅笑：“师兄你不是去西湖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西湖的酒远远比不上我们万花谷窖中所藏，偏偏知秋又是个酒量差的人，不愿多饮。师兄我肚里酒虫闹得慌，自然是越早回来越好了。”那名男子走到她身边，闻着茶香，赞道，“也只有你们两个丫头可以煮出这么好的茶。”
　　“离桓师兄，你是不是找我们有什么事？”云坎在一旁笑纳了离桓的赞赏，在他肩上敲了一记，“快说，别卖关子。”
　　“什么时候教你们些酿酒的手艺…”离桓嘿嘿一笑，自语着伸手去够茶杯想尝尝鲜，被离墨一把打在了手背上。他悻悻揉了揉手，嘀咕：“小气…”
　　“什么小气？这是要给客人喝的，才不给你。”离墨说着把那壶新茶抱在手中，瞪他一眼，“想喝茶，自己煮去。”
　　离桓听到她话语，拍了拍头，道：“说起客人我还差点忘记了，师公叫你去揽星居，似乎是有要事要交代你去做。”
　　“一天到晚正事不顾，就知道瞎闹。”离墨不满，怨他耽误事情，跟云坎打了招呼就匆匆托着茶壶奔向三星望月。
　　离桓无奈地笑笑，揉了揉鼻尖，沉声低语：“离墨师妹身上的气味…似乎有些怪…”
　　“好哇，你这个色狼！”云坎一听就掐他，“敢打离墨的主意，全万花谷都不会放过你的！”
　　“喂喂，你怎么这么凶？这是那个温柔贤淑的苏雨鸾前辈教出的弟子么？”离桓躲开她的手，委屈瞅她，“我只是说她身上气味有点怪，又没说对她有意思。”
　　“哼，谁会没事闻姑娘身上的气味？找打！”云坎说着又去抓他，离桓只能逃开，远远对她做个鬼脸：“西湖边上的姑娘家可比你温柔多了！”

　　在那二人打闹的时候，离墨已经上了岚天梯，不久就到了三星望月中最高的揽星居，端着尚自热烫的白瓷茶壶，偷偷探出脑袋，去瞅正在揽星居平台上交谈的几位长辈。
　　“离墨，既然来了，何必扭扭捏捏。”孙思邈最先发现她的存在，温和笑了笑，唤她过去，“来吧，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贵客。”
　　“是，师公。”离墨迈出步子，心里越来越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在人前出洋相，好不容易蹭到孙思邈面前，放下手中东西，微微一礼，“师公，您要的茶。”
　　“不急。”孙思邈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纯阳五子之一，紫虚子祈进。”
　　“前辈好。”离墨看着对面端坐青年，盈盈拜道，“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不必多礼。”祈进话音起时，一股柔和力道托着离墨手臂将她扶直。少女小心翼翼抬眼去看他，见他面容清秀俊朗，颇有几分儒雅之息，唯有鬓角华发雪白，显出几分沧桑，心道之岚前辈眼光果真不差。
　　孙思邈呵呵笑着，又将另外一位来客介绍给她：“这位是祈进门下弟子，名为茗歌，论辈分，你还得称她一声师叔。”
　　离墨好奇打量坐在祈进下位的女子，见她也不过虚长自己两三岁，眉目疏朗间隐着锋锐英气，整个人就宛如一把出鞘利剑，令人几不可直视。
　　“见过…师叔。”然而师公的话不得不听，她还是拜了下去。
　　“茗歌怎敢受此大礼？妹妹还是快请起。”女子说着站起身来就去扶她，倒是让离墨怔了一怔，抬头看见她明朗笑容，“你唤我茗歌便可，师门辈分，倒也不必理会。”
　　“不愧是紫虚子门下，果真性情爽朗。”在场的还有万花谷主东方宇轩，见他们几人客套完了，也把话题接了过去，“离墨，此番唤你前来，是因为我万花谷受纯阳所托，要派出一名精通药理的弟子随同茗歌贤侄前往枫华谷枫叶泽探查天一教之事。你受裴元所鉴，孙先生也持赞同意见，所以，我决定让你前去。”
　　离墨傻傻望着东方宇轩，感觉衣角被孙思邈拉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跪地领命。
　　精通药理？
　　有没有搞错！
　　我才入门不到两个月啊！虽说煮茶是一绝，但是药理恐怕还比不上小云吧…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师兄姐们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谷主说的一定是对的，一定是有道理的，就算派一个入门弟子去枫叶泽跟毒尸较量也是没有问题的。
　　师兄…救我…

　　“不必担忧。”正在离墨心中大哭时，一双手握住了她因为出汗而微微湿冷的手掌。离墨抬头看去，原来是茗歌。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保你安然无恙。”年长女子说着微微一笑，拉她站起，“茗歌虽学艺不精，枫叶泽倒也闯得。”
　　“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离墨也不好意思继续腹诽，对她点了点头，“师叔，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对于叶知秋而言，闲时最为舒适的事就是去西湖边上找一块干净的草地睡午觉。藏剑山庄虽在西湖边，但周围并无符合他条件的草地，因而每每此时，他就会骑上那匹谢渊亲自从天策草场里牵出来的照夜白，到离扬州约十里地外的一片一般而言没有人会过去的大草坪。
　　这日照例浩气盟公休，叶知秋拴好马便滚在草地上，丢了硌在腰下的帝恨，枕着轻侯用上好牛皮包裹的剑鞘，美美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边晚霞似锦，叶知秋伸了个懒腰，扭头去看那匹马，却发现本该出现在那棵葱郁柳树下的白马不见了。
　　“……”这个世界上，可以偷走他的马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论轻功，藏剑山庄天下一绝，水上功夫可与七秀相媲美。但是…
　　似乎纯阳宫也有轻功高手…
　　不过一匹马而已，叶知秋倒也没多放在心上，想着去查看一下，要是马自己咬断了绳子也就罢了。当他挂好剑走到栓马的地方时，突然发现了一块小牌。
　　太极图案，蓝白边纹，银线为扣。
　　…真的是纯阳。
　　看来是故意找上门的。男子揉了揉乱发，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去顶那累死人不偿命的七星职位了，结果晦气事该怎么来怎么来。
　　他这么想着，提气施展玉泉鱼跃，终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扬州客栈，还没靠近就看见一抹熟悉的纯白。照夜白甩着尾巴，看见主人到来，很是亲昵地走上几步跺跺蹄子，打了个响鼻。
　　“……”叶知秋扶额叹息，上去解照夜白的绳子，结果不知道那偷儿打的究竟是什么扣，怎么解也解不开，最后干脆不耐烦了，拔出轻侯就往上砍，却只听“叮”的一声，一枚铜钱不偏不倚击在他剑锋之上。
　　抬头望去，二楼临窗坐着一个女子，冲着他盈盈笑。

　　“是你偷了我的马？”虽然万般不乐意，但叶知秋还是如坐针毡地在那女子对面坐下，看着她脸上淡淡笑意，忽然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公子怎么这样说话呢？明明是你的马自己跟着我走的呀。”女子端起茶杯，细细吹凉表面，小小呷了一口，赞道，“好茶。果然是西湖龙井。”
　　“……”叶知秋再次扶额，知道这女子来意不善，站起身来便抱拳，“既然姑娘与在下的马无关，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哼，还是七星之一呢，胆子这么小，我又不会吃了你。”女子淡淡瞥他一眼，手托起下巴望着远方，似是对他去留并不在意。
　　叶知秋又是一阵无言，终是摇摇头，离开了。
　　男子离开后不过一盏茶时间，一个白衣少年便出现在了那女子面前。
　　“主人，你为何不留他？”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主动来找我呢？”女子悠然拈起一小块甜点，冲他勾勾手指，等少年顺服地微微低下头去时，自己一口咬掉那块甜点，然后用还沾着点糖粉的指尖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小水儿呀，你还是太嫩了。”
　　少年面上红了一红，却还是恭恭敬敬问道：“那，主人的意思是？”
　　“他拿走了我的牌子，总是要还给我的。那可是当年祈进亲手帮我雕的图案，上面还刻了我的道号，他拿去纯阳一问就知道我身份。身为浩气七星之一，怎么可能不把我这个十恶的行踪透露出去？以谢渊性子，肯定会让他追查下去，我也就不用再多花力气找他。”女子浅笑着又拈起一块糕点递到少年嘴边，“来，小水儿，吃一块。”
　　少年方要张口，忽然女子又收回了手递进自己嘴里，对着他眯眼笑。
　　“主人…”少年无奈叹气，摇头道，“莫要再取笑于我。”
　　“小水儿别生气嘛。来让我抚慰一下。”女子说着就站起身来，捧住他面颊香了一个。
　　“主人！”少年大惊，连退几步，自觉冒犯，连忙单膝跪下，“属下失礼了！”
　　女子叹了口气，扶他站起，笑道：“行啦行啦，走吧，我们也该回纯阳一趟了。不知道我那个小师妹又会有什么动作，得提醒一下暗羽。”

　　自从拜入万花谷一来，离墨还是第一次出谷。
　　在云坎的千叮咛万嘱咐下，离墨终于踏上了前途未知的枫华谷之路。出万花到长安时祈进就与离墨、茗歌二人告别，自去见在红衣营地旁帮忙救治瘟疫的谷之岚。
　　此时正是秋天，枫华谷处处绯红流火。离墨兴致盎然地四处眺望，直到茗歌催她上路了才嘿嘿一笑。
　　两人打算乘马车前往午阳岗，离墨饶有兴趣地看着茗歌和车夫讨价还价，心道原来纯阳宫修道之人也对钱财这么在意。
　　其实茗歌也是有苦说不出，此番她下山，师门中只给了她约半月的开销，可是找到师兄暗羽加上探查枫叶泽捣毁天一营地，绝对不止半月时间，因而也只能省一点是一点。总不能到最后去卖艺赚钱吧。
　　她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身边还有一个万花谷的小姑娘，这样就真的有损纯阳宫声誉了。
　　最终谈定价钱，二人上了马车，颠簸了半日，总算到了午阳岗茶馆。一路奔波下来离墨也有些饿了，却又不好意思说，一双眼睛巴巴瞅着茗歌。茗歌噗嗤一声笑出来，拍拍她的头，道：“我们便歇息一下，准备些干粮。枫叶泽距离此地徒步也有一天路程，你轻功并不算上佳，也要好好休整。”
　　离墨微笑点头，坐在长凳上唤来小二，叫了些茶点。
　　“茗歌师叔，你打算去枫叶泽干什么呢？”美美吃了些民间糕点，离墨开口问起此行目的。
　　“据浩气盟那边提供的消息，枫叶泽有天一教活动。不远处便是神策营地，红衣教在此地也有一些奇怪的举动。师父派我探查天一教此行目的，最好能够捣毁他们营地。”茗歌一直没有用餐，只是双手交叉着托着下巴看着离墨，解释道。
　　“哦。那…叫我跟着做什么呢？”离墨推了推装着糕点的碟子，“师叔你不吃么？”
　　“我辟谷已多年，无须进食。”茗歌笑着回答，“带上你主要是因为天一教那边善用毒药，而万花谷又是天下医术大成之处，因而我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
　　“哦…”离墨暗暗叫苦。
　　天一教的毒…她还从来没有学过呢…
　　到时候出了问题怎么办？
　　“天色不早，你要是吃完了，我们就上路吧。枫叶泽有一个叫做哥里翁的南疆人已经先行查探，她会在半路上接应我们。我们尽量在天黑前赶到约定好的地点和她碰面。”茗歌说着站起身来结了帐，冲离墨伸出了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