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当道之回到1938》星期天

12、刺杀事件

　　三八六旅扩编为师后，刘团长顺任二旅旅长，潘长青却没有接任旅部指导员一职，而是调任为独立师后勤部部长，主抓后勤保障，兼管宣传、卫生等等工作。
　　为配合抗日的大环境，宣传队的同志们自编自导自演了抗战剧目，下到各个团里慰问演出，潘长青作为主抓宣传的领导也陪同前往。这一天正赶上宣传队到刘恒村表演，叶梅生给全团官兵放了假，集合在操场看演出，他自己也乐呵呵地搬个凳子坐在后面。
　　此时崔二旦已经是二连连长，看看自家笑得分外奔放的团长，疑惑不解，捅捅坐在旁边的老何道：“老何，咱们团长怎么啦，咋笑得跟捡了金元宝一样？”
　　老何冷冷瞪他一眼，不说话。
　　“咋，你也不知道？我就说嘛，我老崔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对了，莫不是被宣传队这些漂亮的女娃们晃花了眼……”
　　“闭上你的臭嘴，你知道什么？团长是收到韩院长写的信了。”
　　“啥，咱嫂子来信啦？”崔二旦呼地站起来，激动万分地嚷道。他这一叫不打紧，所有人的都看向他，连台上的演员也停住怔怔看着他。老何赶紧拽他：“瞎咋咋啥，赶紧坐下，丢人现眼的。”
　　崔二旦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大声道：“同志们，对不住，对不住。俺嗓门大，一时忘了。”大家伙儿轰堂大笑。潘长青笑骂道：“崔二旦，还不坐下，别耽误演出！”
　　“哎，哎。”崔二旦连声答应着坐下。老何白他一眼：“挨训了吧，活该！”
　　“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呃？”
　　崔二旦恨铁不成钢地小声道：“就是咱们嫂子写信的事。”
　　“人家韩院长又没给你写信。”
　　“她给俺写信干啥？重点是她给咱们团长写信了。你再看看团长那一脸捡到金元宝的表情，肯定是喜事近了。嘿，赶紧合计合计给团长送什么礼吧，别到时候抓瞎。”
　　老何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两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连台上的演出也顾不上看。潘长青在后面连连叹气，又看看身旁对周围情况毫无察觉依旧保持一脸笑容的叶梅生，再次叹气，看来剧目得改改了，一点都不吸引人嘛。
　　演出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战士们陆续散去，宣传队员们卸了妆，一窝蜂地围住潘长青，请他提意见，众人热烈地讨论起来。其中女主角的扮演者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战士，羞羞涩涩地蹭到叶梅生跟前，小声道：“叶团长，能不能谈谈你的意见？”
　　叶梅生依旧傻笑。
　　女战士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拧着衣角，又大声说了一遍，叶梅生仍然毫无反应。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女队员们个个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叶梅生，他就是传说中的战斗英雄么？长得虽然英气逼人，可怎么不搭理人啊。潘长青咳嗽一声，用力一推：“叶团长。”
　　叶梅生猛然回神：“啊，什么事？”
　　“那个，我们想请你提提意见。你看这次的演出有什么不足之处？”
　　“没有没有，演得很好。”叶梅生随口道，见潘长青十分严肃地看着他，他只好道，“那个……我没怎么看，其实就算我看了也提不出意见，要是雪洛在，你倒是可以问问她。”
　　潘长青眼神闪烁几下，淡淡道：“雪洛同志还好吧？”
　　“嗯，挺好的。上次她还问起过你，说是好长时间没见了，不知道你调到哪个单位去了。”
　　潘长青笑道：“是啊，大家工作都很忙。对了，你们怎么样，有没有打算结婚？”
　　叶梅生顿时笑得春风得意：“快了，到时候请你吃喜糖。”
　　潘长青苦笑，终于听到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也好，这样他就能真正放下了。他真诚地道：“恭喜你，叶团长。”
　　“谢谢。”
　　旁边的女战士在听到“结婚”两个字时，脸色变得刷白，咬着唇颤抖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一句话，默默隐入人群中。而女队员们此时正热烈议论着最新出炉的八卦消息，全师战斗英雄要结婚了！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战斗英雄呢？等知情人说出是师部驻地医院的韩院长时，人们沸腾了。谁不知道韩院长是全师有名的美女，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是从国外回来的洋学生呢！美女配英雄，简直是天作之合。
　　突然，一名战士急匆匆跑来：“团长，崔连长在村东头遇到两名受伤的同志，他们指名要见你。”
　　“什么？”叶梅生和潘长青同时一惊，对望一眼，心中都升起不好的感觉。叶梅生站起来道：“问清楚了吗，他们是哪个单位的？”
　　“说是师部派到各个村子去的医疗小组，其中有位女同志叫李慧，就是她有急事要找你。”
　　“嗡”的一声，叶梅生的脑子里顿时掀起滔天巨浪。雪洛信中写过，她和李慧分在一个医疗小组，此时李慧负伤而且还急着找他，难道是雪洛出事了？念头转过，叶梅生拔腿就跑，潘长青愣了一下，匆匆跟上。剩下的人们面面相觑，也快步往村东头跑去。
　　叶梅生跑到时，崔二旦和几名战士正笨手笨脚地帮李慧和周班长包扎，李慧疼得直吸气，崔二旦歉疚地道：“同志，忍一忍，我已经叫人抬担架过来，马上就送你们去医院。”
　　“我要见叶团长，我有很重要的事！”
　　“团长马上就到。”
　　“不行，你快去找他，我的伤不要紧，你别管我，去找叶团长。”
　　“……”
　　“李慧同志，我来了，”叶梅生飞快跑过去，入眼就看到李慧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身上的军服被挂得破破烂烂，右边大腿处被绷带紧紧裹着，鲜血顺着带子渗出来，在地上洇出一滩血渍，“李慧同志，你的腿怎么样？”
　　李慧终于看到叶梅生，“哇”地一声哭了：“叶团长，快去救雪洛，她被小鬼子抓走了。快去救她！”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了，叶梅生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听到崔二旦一边拼命晃着李慧一边叫道：“同志，快醒醒，告诉我们去哪儿救人，快醒醒！”李慧腿部的伤极重，再加上她看到韩雪洛被俘虏后拚命赶路，全身的血液几乎流出了三分之一，身体早就瘫软了，全凭着一股救人的信念坚持着。这会儿告诉完叶梅生后放松下来，立即晕了过去，任崔二旦如何摇晃都没有醒来。
　　周班长吃力地道：“别再摇她，让她好好休息吧。韩院长被日本鬼子抓进濮水县城了，叶团长，赶快去救她，晚了就来不及了。”
　　叶梅生脸色白得吓人，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艰难地道：“同志，慢点说，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是。今天中午我们医疗小组赶往丽川村时，路上遇到一群装备十分精良的小鬼子，他们穿的军服很奇怪，躲在树丛里几乎看不出来，我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偷袭，七个人中有四位同志……都牺牲了。撤退的时候韩院长和我们走散，就被……我和李慧同志躲在树丛里看到韩院长被小鬼子抓住，然后往县城方向走了。”
　　叶梅生默默无语，崔二旦急了：“团长，下命令吧，马上攻打县城，一定要把嫂子救回来。”
　　“不行。”
　　“为什么？”
　　叶梅生火了：“你知道濮水县城里有多少小鬼子吗？就算全团的人都上，也不一定能攻下！”
　　“那怎么办？嫂子被抓了呀。”
　　“不行，我不能拿全团人的命去换一个人的命。”
　　“可她是嫂子……”
　　“闭嘴！”叶梅生平静地转身，“崔二旦，告诉指导员，我要出去几天。这几天让他代理团长职务。”
　　崔二旦瞬间明白，立即叫道：“团长，算上我一个。我跟你一块儿去。”他一叫，其他战士也纷纷叫了起来。
　　“都闭上嘴，马上回去。这是命令！”叶梅生大声叫道，目光恶狠狠地扫视过众人，战士们毫不畏惧，目光坚定地盯着他，无声恳求。叶梅生长叹，“同志们，上级没有命令，我们是不能随意出战的。再说，濮水县城防守严密，不能硬攻，只能偷偷潜入城中伺机救人，人多了反而坏事。”
　　“那也不能让团长你一个人去，团长，你就带上我吧。”崔二旦赶紧道，旁边的老何也附和道：“对啊，团长，你就带上我们俩，还可以帮帮你呢。”
　　“不行。”
　　“叶团长，你就带上几个人去吧。”随后赶来的潘长青焦急地道，“我会向师部首长汇报情况，他们会理解的。”
　　“好，谢谢你。”叶梅生郑重道谢，然后点了崔二旦、老何等八名身手好的战士，“快，回去尽量多地带上武器，换便装，马上出发。”
　　“是。”
　　临出发前，潘长青又不厌其烦地把潜伏在濮水县城里地下党的联络方式告诉叶梅生，叮嘱他们不要意气用事，要与地下党协同合作。叶梅生心急如焚，满口应承下来。他带的几人都是自小在山里长大，山路是走惯了的，此时放开脚步赶路，真是疾若闪电，下半夜三点左右就已经赶到濮水县城，趁着天色未明，在地下党的接应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城。
　　负责濮水县城潜伏工作的特科田科长了解情况后，立即发出信息要求各方人员打探消息，同时安排地方供叶梅生几人休息。叶梅生根本睡不着，硬要出去亲自找，田科长只好派了一名同志与他扮作黄包车夫，专往人多嘴杂的地方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崔二旦也吵着要去，被叶梅生强行留下，只得怏怏去睡觉。
　　叶梅生两人在城里转悠了一整天，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又累又乏，只得胡乱找了家茶馆坐下歇脚。倒是田科长那边不时有消息反馈回来，关押犯人的警察局里没有，关押□□的特别监狱里也没有，最后还是伪军中有人传出消息，声称昨天傍晚确实看到一支日军队伍回城，好像是带回来一名俘虏。但那支日军消息封锁得极为严密，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把那名俘虏押到什么地方，更不知道那名俘虏是男还是女。
　　消息一条条传来，叶梅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按现有的情报分析，韩雪洛根本是毫无生还的希望，或许就在他寻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巨大的悲哀笼罩了叶梅生，恐惧、绝望、愤怒、悲伤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向来刚强的叶梅生泪眼朦胧。娘去了，现在，连雪洛也要离他而去了吗？
　　他明明说过，他只有她了啊。
　　叶梅生握紧拳头，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雪洛她很骄气，又怕痛，小鬼子的刑罚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她一定会疼得受不了的……天哪，他多希望被俘虏的人是他，也好过此时束手无策的感觉。
　　田科长匆匆起来，装作茶客坐到叶梅生的旁边，等店小二离开后低声道：“叶团长，有消息了。”
　　叶梅生浑身一震：“什么？”
　　“日军里一个翻译传来的消息，说是河田青野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并把那个女人安排在他家里住宿，很多日本军官都在猜测那个女人的身份。”
　　“什么？！”叶梅生剑眉倒竖，手中的茶碗“啪”地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茶馆里的茶客们纷纷看过来，目光惊疑不定，田科长赶紧笑道：“对不住，一时失手，各位别见怪。”又扬头道，“小二，碗钱记帐上，呆会儿一块儿付。”
　　店小二高应一声，招呼茶客们用茶。等茶馆恢复平静后，田科长才小声道：“叶团长，不要激动，听我说完。据可靠消息，河田青野就是日军特别作战部队的指挥官，他的手上沾满了我国人民的鲜血，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要除掉他。”
　　叶梅生神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田科长又道：“还有，河田青野今晚在燕归楼请客，宴请的客人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叶梅生讶然：“田科长，你觉得那个女人会是我们要找的人么？”
　　“应该没错。而且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河田青野这个人生性好色，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叶团长，我们要尽快行动，救出被俘虏的女同志，不能让她遭了鬼子的毒手。”
　　“走，我们回去好好计划一下。”
　　此时天色渐晚，留给叶梅生等人的时间已经不多，大致确定好行动计划后，众人赶往燕归楼，刚刚在燕归楼对面的旅馆里安顿下来，就见一队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护送着一辆小汽车驶来。汽车停在燕归楼门口，先下来一位长相颇为英俊的年青军官，环视四周后，殷勤地打开车门。
　　“他就是河田青野。”田科长道。
　　叶梅生点头，目光死死盯着汽车。只见随着河田青野殷勤的动作，从车里下来一位身姿绰约的摩登女郎，头挽发髻，身披白色狐皮披肩，姣美的容貌在霓虹灯的映衬下忽明忽暗，眼波流转间竟无端端生出魅惑之感。
　　“哇，这是咱们嫂子么？”崔二旦侧头，小声问站在身边的老何。老何溜了一眼叶梅生，使劲儿掐了崔二旦一下，示意他闭嘴。可惜叶梅生早已听见，目光熊熊似火，恨不得把韩雪洛的背上盯出一个洞来。但目光毕竟不能真的把人盯出洞来，楼下的韩雪洛笑容灿烂，挽着河田青野的胳膊走进包间，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们也四散在燕归楼周围警戒。
　　田科长明智地闭上了嘴，只有崔二旦傻傻问道：“团长，什么时候行动？”
　　“啪”地一声，崔二旦惊恐地看到木桌被叶梅生生生掰下一个角来，立即闭上嘴不再说话。叶梅生脸色郁黑，沉默半晌后道：“按原定计划，立即行动。你们几个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说撤退的时候必须撤退，听明白了吗？”
　　“是。”
　　田科长松口气：“叶团长，行动小心，尽量在预计的时间里出来。我们会在外面做好接应准备。”
　　“好。”
　　叶梅生一挥手，崔二旦等八人齐齐蒙上面巾，轻手轻脚地蹿出屋子，消失在夜色之中。田科长看着他们消无声息地潜入燕归楼后才对执行接应任务的数名同志道：“看好外面的小鬼子们，一有情况就马上击杀，不能让他们冲到里面。”
　　“是。”
　　不提田科长他们在外面紧张等候。叶梅生他们潜入燕归楼后，趁着夜色掩护在屋脊上行走，很快找到河田青野的包间，隐隐有韩雪洛强压愤怒的声音传来：“河田先生，你难道忘记自己曾做过什么吗？”
　　叶梅生等人对看一眼，因为韩雪洛说的是英文，大家都听不懂，有些摸不到头脑。叶梅生小心翼翼地扒开一片屋瓦，从缝隙中看去。只见房间里面，韩雪洛手持驳壳枪正对着河田青野的脑袋，而河田青野显然满脸惊愕，嘴里叽哩呱拉说的也是英文，好像在解释着什么。
　　崔二旦兴奋地伸出大拇指：“嗨，还是咱们嫂子厉害。”
　　叶梅生却沉默不语。雪洛她手里怎么会有枪？河田青野会忘记搜查她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梅生脑袋糊成一团，听见下面韩雪洛怒声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他清楚地听到“叶大娘”三个字，心中一暖，难道雪洛是想为娘报仇么？是啊，河田青野欠了我们太多太多的血仇，其中就有南茹村一笔！他眼神频闪：“二旦，你带人留在上面，老何，跟我下去。”
　　老何轻应一声，随叶梅生跃到窗户上面，轻轻撬开窗户，闪身进去。屋里韩雪洛用枪指着河田青野的脑袋，想一枪把他崩了，但手指却在扳机处发颤，心里有个声音狂喊：一枪下去，对面的人就死了！天哪，她是在杀人啊，她怎么可以杀人？不对不对，这个年代杀人是为了正义，不算犯罪的。韩雪洛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从小谨守的法律底线却让她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河田青野似乎看出了她的软弱与迟疑，一改方才的惊惶失措，反而慢慢凑上来：“韩小姐，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杀人呢？听我的，还是放下枪吧，我不会伤害你的，真的。”
　　“你闭嘴，站住不许动，我会开枪的，真的会开枪的！”
　　河田青野冷笑一声，手指攀上驳壳枪的枪管，韩雪洛惊恐地喘着气，连连后退。眼看河田青野就要把枪夺去，突然人影一闪，他随即发出一声闷哼，软软瘫倒在地上。韩雪洛吓得惊呼一声，举枪对准那道人影，那人却笑道：“雪洛，赶紧把枪放下，别失了火。”韩雪洛这才看清楚，那道人影竟然是叶梅生！她惊喜万分，直直扑进叶梅生的怀里。
　　老何痛快地转过身，警觉地望着门外。
　　韩雪洛泪如雨下：“梅生，是你吗？”
　　“是我，吓坏了吧？”
　　韩雪洛抽泣一声，紧紧缩进叶梅生的怀里，她这么一动，叶梅生看到她发髻上插着的绢花，再看看露在外面莹白似雪的双臂，一股无名火立即燃烧起来：“韩雪洛同志，你这穿的什么衣服啊，大冷天的露着胳膊，你不嫌冷吗？还有，你这头上戴的是什么，啧，怎么说你好呢，啧……”
　　韩雪洛立马抬头，怔了一下之后反唇相讥：“叶梅生同志，你到底有没有审美观？看清楚，我穿的是旗袍，最能代表民国女子风貌的旗袍，懂不懂啊你！”
　　“你是八路军战士，不是资产阶级小姐。”
　　“八路军战士又怎么啦？八路军战士就不能打扮了，就不是女人了？”
　　“你……”
　　老何在旁边急得直跳脚，硬着头皮走上去劝架：“团长，韩院长，别吵了。”
　　“我才没有吵，是他鸡蛋里面挑骨头。”韩雪洛转向老何，一迭声道，“老何同志，你来评评理，我要不穿旗袍，人家河田青野能相信我吗？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他抓住吗？”
　　“抓人要凭真本事，要不是我赶过来，你的枪早就被那家伙抢走了，你还抓他？他抓你吧！”
　　“你……”
　　“韩院长，团长，消消气……”老何苦笑，但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门被用力撞开，本来瘫倒在地上的河田青野疯了一般冲出去，边冲边大叫：“救命！”
　　屋里的三人全愣住，老何喃喃道：“他娘的日本鬼子，怎么跑出去了？”
　　叶梅生根本来不及思考，抽出枪对准河田青野的背心就是一枪，清脆的枪响过后，河田青野扑倒在地，鲜血四溅。随着枪声，警戒在外面的日本兵们纷纷冲了进来，屋顶上的崔二旦等人立即与他们交上了火，大叫道：“团长，快上来。”
　　叶梅生搂住韩雪洛，对老何道：“老何，你先上屋，我带雪洛另找出路。”
　　“可是团长……”
　　“别可是了，能出去一个算一个。按照约定时间撤退，我们如果没到也不用等。快走，这是命令！”
　　“是。”老何郑重敬礼，随即翻身上墙。
　　被叶梅生搂在怀里的韩雪洛撇撇嘴：“你不用管我，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该死，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会丢下你吗？”叶梅生气极败坏，不由分说护着韩雪洛冲出包间，外面已经混乱成一团，四处都是枪声。守在门口的日本兵们见他们出来，立即一阵猛烈的扫射，叶梅生用身体掩护着怀中人，左突右闪，竟然闯出一条路来，还没有受一点伤。日本兵们晕了一阵，几乎以为他们身怀绝技，是传说中的刀枪不入。愣了愣后还是大叫着追了上去。
　　叶梅生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又拖着韩雪洛逃命，跑了没多久就被日本兵们团团围住。叶梅生举枪反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本兵虽然被他射杀不少，但总人数却在不断增加，火力也越来越猛。叶梅生心下暗喜，看来崔二旦他们应该已经安全撤退了。
　　坚持半个多小时后，叶梅生弹尽粮绝，最终被日本兵们层层包围，指挥日本兵的是被河田青野称为“次郎”的日本鬼子，显然与河田青野关系匪浅，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被困住的两人，用生硬的汉语吼道：“八格亚鲁，你们两个，大大的坏人，害死了河田君！你们，必须死！”说完手一挥，日本兵们纷纷晃出刺刀，一步一步逼近！
　　韩雪洛倒吸一口冷气，叫苦连天。鬼子们用刺刀的话，叶梅生身上的防弹衣就不管用了，怎么办？怎么才能逃出去？她抬头：“梅生，有办法吗？”
　　叶梅生眉头紧拧，耳穴突突响着，怎么办？怎么才能把雪洛送出去？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搂住韩雪洛，打定主意要护她周全：“别担心，我会送你出去。”
　　“不，你不能硬拚。”韩雪洛叫了起来，“梅生，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叶梅生莫名其妙，正待问时，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骤然飘起，旋转着跌入圆形旋涡之中。而日本鬼子们的际遇更为凄惨，眼睁睁地看着被他们层层包围住的两个人凭空消失在空气里，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