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得冥月者，可得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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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远侯府一住就是好几天，侯府虽大，却还是没法跟慕容山庄比，不过反而透着江南园林的小巧精致。
因为慕容不常来这，留守侯府伺候的人也不多，恰恰够用而已，于是格外清静。基本算是脱离了大总管严加管理的地界，少了这层束缚，也就令人格外轻松。
起先慕容安排我住在望月阁的西厢房，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本是他自己的住所。因为看见他就发怵，便另外找了个僻静院落漱玉轩要求搬过去。
“漱玉轩？”慕容轩起浓眉，瞥我一眼。
“是啊，”我赶忙解释道，“我喜欢那边清静，小小巧巧住得安适，反正闲着也闲着，一切都是现成的，火灶炭木都齐备，你都不用另外派人过来，有柳伯洒扫庭院已经足够，其余我和无心无念自己张罗就成。”
我没有说的是，那处小小院落位于后花园尽头，沿着花墙过两道回廊就能摸到后门，出去便是后街，人来客往，甚是热闹，想要溜出去玩，再没有比漱玉轩更方便的地方了。
——庄，这次我可是实打实遵守你的出门在外第一守则哦，早已藉着散步闲逛把清远侯府好好踩了N次点，再不会犯那摸错房的低级错误了。
——而且，这么一来应该就没甚么机会再和慕容碰头了吧？他既不喜欢侯府，当然很快就会回山庄，那我就可以在侯府多住一阵子，既可以逃过师尊大人的功课，还可以顺便逛逛杭州城。
慕容不置可否，点点头便算应了。
我按捺欢喜喏喏退下，出了书房门才低低欢呼一声，冲门外紧张守候的无心无念比了个V字手势。
小段也来了侯府，大约时因为之前的事颇觉内疚，便花更多心思来陪我玩。
开头两天因我不便出门，他特地出去置办了不少小玩意儿回来。诸如带双层机关会随气流转动的孔明灯，嵌了机簧会走会跳到木头小狗，还有九连环相思扣之类的民间益智玩具。
而之前我换下的衣衫染了血渍不易洗净，他又去置办了几身新衣送过来，说是等我好些再带我出去好生逛逛。
就连无念，因着那日被他点了穴昏了半天，事后他亦挑了两支簪子给她和无心一人一根，俩丫头虽不知就里，却也欢天喜地收下了二爷的心意。
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也就很慷慨地原谅了他。
只是侯爷心，海底针。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慕容居然也住下不走了。
而侯爷在此，城中官员富户岂有不知道的，便找了各种由头前来拜访，一时之间清远侯府门前香车宝马川流不息，这冷清了数年的侯爷府邸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大总管得知后不免又有一番计较，待要安排护卫仆从过来，又被慕容淡淡挡回去了。只说我们兄妹几人不过小住几日，不必大动干戈，仆从已经够使了，他的随身护卫原本都是武功拔尖的精英高手，最多再调派一支缁衣精卫过来加强侯府戒备也就够了。最终增加的人手基本没有打破侯府原有的清静安逸。
小段后来告诉我，侯府虽然看上去无甚变化，其实只是外松内紧，驻守侯府的这些护卫乃是从缁衣精卫中选出的精英，任谁放到江湖上都能是一把好手。另外侯府长期安置高手暗桩，就连一般守卫仆从都不知道，所以这清远侯府实是严密安全之极。
于是乎，我在这清远侯府便安心住了下来。
既然知道了□□的真实来历，我便十分好奇这北荒冥月神坛究竟是个来路，不免缠着小段问东问西了一番。
原来冥月神坛本非北荒密教，祖上乃蜀中人士，虽存在久远，历史古老，却因长期隐居深山而不为世人所知。
一直要到前朝大唐末年，藩镇割据，战火四起，蜀王发现了隐于深山之中的这个神秘教族。
他们崇拜月神，以白色冥月为图腾。族人皆通魅瞳之术，可以魅惑人心、左右心意。
他们避居世外，男耕女织，上下一心，教族上下皆尊从教内长老的指示，最纯粹的血统则由圣姑传承。
他们的圣姑都是天生紫瞳，平时看去与常人无异，一旦祭出紫瞳之影便可于瞬间控杀灵性之物。
除此之外，冥月族人都天赋美貌，既有魅瞳之术，亦长于媚术。尤其是他们的圣姑更是天生媚骨，若加施展，几乎无人能敌。
发现冥月教族的蜀王喜出望外，暗忖若能将其为己所用，以魅惑之术驾驭人心意识，岂不是可以不经兵戎便得天下。
冥月教族之人原本深居山林与世隔绝，天性十分淳朴简单，不识人间险恶，其中一些人被蜀王施以巧言匡出山后，终为名利所惑，又回去鼓动长老，长老不知就里便应承出山襄助。
蜀王果然如其所愿一度扩展疆土，壮大国力，在军事经济农桑水利各方均获得极大发展，成为一代强国。
可惜蜀王死后，继任者奢侈荒淫、残暴昏庸，竟视冥月族人为狎玩取媚之流，滥用其魅瞳御心之术，更试图侮辱圣姑。
冥月教族被迫逃离蜀地，在中原大地四处迁移，其异能被世人视作妖魔之道，所到之处皆为当地人厌憎驱逐。
而各割据藩镇诸侯也听说冥月之名，纷纷追踪胁迫，要求他们为己所用、以谋天下。
那个时候甚至广为流传这样一句话——得冥月者，可得天下。
一时之间，天下纷争，诸侯大乱，国家朝代更迭交替，逐鹿天下的是野心家，饱受战乱之苦的是布衣百姓。
而冥月教族也终成战乱的牺牲品——成为世人心目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恶魔。从普通百姓到江湖侠士以及各朝官员，都力主驱逐邪教，涤荡妖孽之气以清本正源。
终于在四十年前由当时号称武功名望皆排第一、当时的少林方丈了空大师的带头下，对冥月教族发出追檄令。
最终逼得冥月教族出走中原，去到北荒，重设北荒冥月神坛，复又回到以往的隐居状态。
很长一段时间内，再没有人知道北荒冥月神坛的主坛在哪儿，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直到约二十年前，冥月神坛发生异常变故，族人在各地神秘出现，才渐渐传出消息说他们的圣姑无故失踪，只因她是冥月唯一的正统传人，故教族长老几乎将教内族人倾巢派出广为搜寻，可惜二十年来，却是一无所得。
冥月神坛的正统血脉都是由冥月圣姑代代相传，每一代圣姑都会诞下带有冥月印记的女婴，待那女婴长大至十岁便会出任新一代圣姑，届时上一代圣姑便会以化血大法散去异能，然后退列长老之位。
而身为圣姑者，到二十岁时必须诞下女婴，否则便会以过血移魂之术将纯正血统及冥月异能传给由长老指定女婴童，随后作为神品祭献给月神大人。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为甚么必须是女婴？如果是男婴呢？”
“圣姑血脉十分奇特，只有女婴才天生紫瞳，若是男婴却是灰白色的半月残瞳，就连魅瞳之术都无法修习，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族人，对冥月神坛而言简直形同废人。所以很多时候，圣姑诞下男婴之后，会有专人将男婴带去荒僻之地丢弃，任其自生自灭。”
“……太残忍了。那万一圣姑很能生养，不到二十就生了一堆孩子，还都是女孩，每个都是天生紫瞳，每个都带冥月印记，那岂不是有一堆小圣姑要打架么？”
小段噎了噎，“不会，长老会从中选出合适人选继任圣姑之位，其余孩子废去紫瞳之目，被培养成冥月护法。紫瞳既废，冥月印记就不会再现。”
“废掉紫瞳之目的意思是……”我甚是困惑，再瞧小段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忍之色，“不会吧，难道是……”
他点了点头。
真的太残酷了，我打了个寒颤，这些长老怎么忍心啊，如果代代血脉传承，这些孩子都该称呼你们一声祖母曾祖母之类吧，怎么能那么狠心不是扔掉就是废了她们的眼睛。
果然是邪教来着。
“既然冥月教族这么厉害，怎么不干脆自己单干，用他们那甚么魅瞳媚术号令世人、一统天下？”
“因为冥月族人的天赋异能既是他们的优势，却也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怎么说？”
“施展冥月异能极其损耗元神，无论魅瞳、媚惑、移魂还是驭心之术，皆以损伤自身心脉元神为代价，所以冥月族人的寿命都极短。有许多在修习魅瞳之术的过程中熬不过异能反噬便已早逝，即便终能熟练驾驭异能者，亦难安度而立之年。若是想要好好活着，除非求教于长老，以化血大法为其散去异能，即便这样，真正长寿之人亦是极少。”
“这便是为甚么冥月教族一直隐居于世人视线之外的原因，只因他们天赋异秉，生存艰辛，且易惹来觊觎之祸。”
“这也是为甚么，圣姑二十岁之时必须诞下继任女婴，而女婴一旦长至十岁便要接掌圣姑之位。有了继位的圣姑，前任圣姑方可化血散功，晋身长老。”
“所以，冥月神坛本无心图谋天下，但求能避世而居，独善其身。可惜，赵人无罪，怀璧其罪。冥月异能既然那么厉害，怀有野心欲图不轨者自然会找上门来，又岂是你想躲便能躲得开的？”
“小段哥哥，你对冥月神坛的来历倒是如数家珍么？为甚么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三妹妹不妨猜一猜。”
“嗯，既然有‘得冥月者，可得天下’的说法，您段二爷又偏偏是大理国的小王爷，多半也是有逐鹿天下的雄心喽？所以才会对冥月神坛多方打听全面了解，就是为了有一天也能建功立业，实现一个大理帝国甚么的……”
“呵呵，三妹妹果然孺子可教。”
“哎，可惜啊可惜……”
“甚么？”
“……”
我忽然闭上了嘴，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别做梦了。因为历史上从来就不曾有过甚么大理帝国，若非熟读金庸，我大概根本不会知道历史上还曾经有过一个大理国，而来到大宋以后才知道这个大理国居然还真的是段氏统治。
小段意兴盎然地瞅着我，一副甚是愉快的模样，我颇有些不忍心打击他，便随口扯道，“小段哥哥您丰神如玉，哪里需要甚么冥月族人的异能襄助辅佐，只要您登到高处，玉树那么一临风，男女老少通吃，这天下不用打就已经是你的了，哈哈。”
小段一时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得冥月者，可得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