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出山，需要理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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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道果然脸色放缓，拈一拈颌下白须，作出一派慈祥道，“小丫头，嗯，刚才听慕容小子叫你明明，师尊便叫你一声明丫头罢，过来让师尊瞧瞧，老和尚可有疏漏之处。他们少林那派的内力太过刚猛强劲，不及咱们天山派讲究个阴阳调和、刚柔并济，别一个不小心损了你的真元……”
我挠头，“师尊，谢谢您老人家关怀，不过徒孙这次比较悲摧，呃，非但忘了师傅教过的东西，连内力都丢了……”
清虚道长吃了一惊，也不再摆师尊的谱，身形一晃，我眼一花，他人已到了近前。一把扣住我脉门探了半晌，又似陀螺般绕着我滴溜溜打转，同时双掌翻飞，在我头顶后心肩肘臂弯等经络穴位处飞快把握按掠。最后一掌击出，一道平稳有力的柔韧之劲将我送到桌边坐下，他自己则如影似随几乎同时于桌前立定，指尖拈起胡须，白眉拧作一团。
“明丫头，”他沉声喝道，“你老实告诉我，谁将你伤成这样？不用怕，有师尊给你撑腰！敢对本门弟子下此毒手，真当老道已经是个死人了么！”
看不出来这老道还挺护犊子的么！
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唉。
我再次摇摇头，“不是我不想说，是真的不记得啦。”
清虚道长刚要说话，慕容掌上一具托盘，上面摆了砂锅、碗筷、几碟精致小菜素点并酒水，推门而入。
闻见食物的香气，我腹中又是一声响，喉咙口则“咕嘟”咽了口口水，待东西放下，便赶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飞快地盛了一碗粥。
老道只得先收了声，眼风里瞥到有酒，才微露喜色，一把抄起酒壶先灌了一大口，才在桌边坐定，抿下口中酒微微蹙眉道，“秋水丫头忒小器，尽拿些淡寡如水的行货来糊弄人，这种八年陈的烧菜货色也能拿来当酒喝么？”
许是太饿的缘故，鼻子特别灵，我嗅出来那酒壶里是加饭酒。
按说也不能算差了，闻着倒比老爸平时只舍得小杯慢酌小口细品的老家带出来的黄酒还香些。当然啦，比起当日小段带来的一品女儿红，那确是相差甚远。
于是随口道，“小段哥哥那里倒是还有一坛三十年的一品女儿红，早先我们喝光了一坛觉得好，他便从吕心心那里又偷了一坛过来，也不知道小吕发现后会不会生气，哈哈……”
“明丫头，”老道精神大振，“你说的可是当年号称醉里乾坤十坛香的那个一品女儿红？”
我喝了一大口粥汤，一边烫得直咧嘴，一边点头含糊道，“是啊，小吕的师父就是醉里乾坤，据说当年统共也才酿了十坛一品女儿红，如今只剩下三坛都在小吕那儿，倒被小段弄来两坛……”
“啊啊，这个，明丫头你看，呃，能不能……”老道忽然变得扭捏起来。
我福至心灵，赶紧和顺道，“此等佳酿，明明当然不敢独享，赶明儿就给师尊送来……”
“嘿！”清虚道长拍桌而起，唬得我差点摔了碗，只见他老人家满面红光喜不自禁，丢开手上的酒壶雀跃道，“何须赶明儿，今日我便随你同回慕容山庄！”
“嗄？”我呆呆望住他，“这这，像您这样的高人，居然为了一坛酒就自请出山啦？！”
清虚道长一瞪眼，“怎么，师尊还不是为了你这不长进的徒孙么！刚才探你的内息，那叫一个乱七八糟虚弱无力，简直太太太丢我天山派的脸啦！师尊要好生想个法子给你调理调理，总得帮你将内力恢复个八九不离十才成……明丫头，你说甚么来着，啥都不记得了对吧？哼哼，以前的功夫忘了便忘了罢，秋水丫头那些也不算本门最精妙的功夫。师尊我这么多年除了喝酒也没闲着，又有了些新心得，回头得暇了传授你一二，虽修习仓促未必能摸透法门，却能于短期内颇见成效，免得再有人蓄意伤你你却无力自保……”
哈哈。
我忍住笑，见过贪杯好酒的，可没见过这么嗜酒如痴的。
说甚么为我调理、教我功夫，说得好听，分明是知道我和小段与醉里乾坤的嫡传弟子交好，想要藉此搞点儿好酒喝个够罢了！如此看来，当年他不掌门不收徒还真是颇有自知之明，要不然天山派别说江湖排名前三位，很有可能连九大门派之列都挤不进去。
“是是。”我喏喏应道，偷偷瞥了一眼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
后者正另外盛了粥食小菜用托盘装了，清咳一声道，“晚辈先去给师父送些水食。”说着抿了嘴角，举步出门。
清虚道长亦自觉失态，却还硬撑场面，嚷嚷道，“谁说高人一定要住在山里面？像你师尊这般的高人便是一直出入市井中的！所谓‘大隐隐于市’么……”
说着已经站起身来，恨不得催我快点将一碗滚粥一口气灌下去，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拈一拈胡须道，“师尊就先行一步，去看看秋水丫头的另一个好徒弟……你们，呃，也快些回去罢～”
我还能说甚么呢，当然只有点头称是。
一道风过，当我再抬起头看，面前已是空无一人。
屋里没旁人，我踞案自在大嚼。
虽然只是清粥小菜素点心，热呼呼吃得倒也欢畅，专心致志填饱肚子，本来一切都很和顺，可偏偏在啃最后一只素菜包子时听见有人问，“这样子干嚼不会噎住么？”
我刚要张嘴说“不会”，喉咙一哽，就真的噎住了。
一口素包不上不下堵在喉咙口，我只好握了拳一下一下捶前心。
像变戏法一样，一杯水凑到嘴边，我赶紧就着喝了两口，直着脖子硬把那口包子咽了下去。
然后抬起头来，只见慕容正颇有意兴地打量我，忽然又探手过来，指尖在我嘴边拭过，微微屈起的指节沾上了一滴米粥。
这动作实在太过熟悉，每次和庄一起吃饭几乎都会出现几次。
盖因我吃相殊不文雅，嘴角下巴经常沾上各种酱汁残渣，庄习惯了伸手为我拭去，我也习惯了受他体贴照顾。
于是完全没过大脑，我习惯性的微一侧头张嘴，将那滴米粥抿净。
几乎同时，我反应过来，不由呆住，慕容探至跟前的手也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缩了回去。
为了化解尴尬，我故作镇定搁下碗筷站起身来，“咳咳，我吃好了，可以走了。”
对面的人没有马上回应，片刻才淡淡道，“我还没吃。”
脸腾地一下红了，我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的表现太自私了，简直丢现代文明人的脸；恼的是慕容庄的反应也太直接了，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抬头觑一眼，他已经安然端坐，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也不夹碟盘里余下的小菜，只慢条斯理极其文雅地专心吃手中的那碗粥。
吃相居然和庄有七分相似。
半晌，他终于放下碗筷，抬起头来，看我一眼，眉峰微微轩起，“怎么，没吃饱？”
“啊？饱了……”
“我脸上有米粥？”
“没……”
“那你盯着我做甚么？”
我蓦地回神，干笑一声，“哈哈，这这，这个，粥很好吃，我是想说这位大师傅熬的粥快赶上我老妈了……”嘿，我在胡说八道甚么呀！
“是我炖的。”结果那人来了这么一句，呛得我差点一个踉跄。
好吧，我再换个方向，“啊，哈哈，那个，这身衣裳倒还挺合身，代我谢谢那位小哥，回头我洗干净熨平了还给他哈～”
“不必了，”那人默了一默，“十年前的旧衣而已，换下来可以直接扔掉。”
我……彻底没言语了。
幸好，他既吃罢，便收拾了碗盘径自去了。
这一次，不等我百无聊赖，他便很快回转过来。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出山，需要理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