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庙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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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舞的雪花送来了林雯在大唐的第一个春节，大红的窗花、倒贴的福字、充满祝福的对联，衬得林府上下年味十足，喜庆洋洋。
除夕夜，一大家子聚在正房，吃过团圆饭，林母和王姨娘带着一群孩子围坐在一起包牢丸，林雯还以为是个什么新鲜玩意，结果发现原来就是饺子。她打小就爱揉面团，乐此不疲地和小公子争抢，弄得俩人满头满脸白面。彼此嬉笑倒也平添了乐趣。
林母一边捏着饺子，一边叨念着这一年里的好事歹事，期盼来年大公子高中殿试头名，大姑娘定一门好亲事。并将几个洗净的铜钱包在饺子里，谁吃到拨个好彩头。
当子时的梆子敲响的时候，兄弟四人给爹娘叩头拜年，各得一份小红包。热腾腾的饺子也上了桌，林老爷、大公子和林雯各吃到一个通宝，林母欢喜道，“来年老爷官运亨通，成儿高中头名，二妹身体康健，我们林家定会喜事盈门！”
一大家子相互道喜祝福，兄弟们又嬉闹游戏一阵，守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各自回房休息。
路上，林雯将手伸进袖筒，偷偷颠了颠自己的红包，挺沉。心下高兴，原来林母上次说不能白得她的礼物，是在这儿补偿呢。不由得喜上眉梢，她已经一穷二白了，这个红包真是雪中送炭。虽然没有春节晚会和鞭炮，但只要有压岁钱，她就喜欢过年！
睡了一个时辰，天色就已大亮，林雯被胭脂叫起，换上新衣，拜过祠堂，林老爷带着兄弟俩去上级和同僚家拜年，林母则带着姐妹俩在家招待前来拜年的亲朋。
忙忙碌碌的新年，直到初三，林雯收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晚饭后全家出去逛庙会。从清早得到这个消息始，林雯就陷入兴奋状态，直至走下马车，步入庙会，兴奋指数飙升至最高。不要怪她丢现代人的脸，庙会这东西，她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
这股子新奇兴奋劲帮着林雯异常成功地扮演了十一年来第一次参加庙会的二妹角色，行为语言真实贴切，完全不显突兀。迅速和小公子结成吃喝玩乐组合，一左一右驾着带着面纱的大姑娘，东窜西跳，活跃非常，只可怜了跟在后面保护的两个家丁心内哀嚎。
“姐——我们去看舞狮！”
“姐——我们去看杂耍！”
“姐——那边有道场！”
“姐——我们去套圈！”
她们这一路越玩越起劲，越走越慢，已经与林氏夫妇和大公子他们远远拉开了距离。
前面一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堆人，两个爱热闹的又硬拉着大姑娘挤了进去。原来却是一个灯笼铺的掌柜，为招揽生意，附庸风雅地玩作诗送花灯的游戏。那花灯倒是盏盏精美，奇巧夺目，引了不少才俊佳人围在下面以诗会友，便又引来了一层层爱看热闹的人。
小公子相中一盏绘着开国几位大将军的花灯，撺掇着大姑娘给他嬴来。那掌柜要求欲得花灯，需作一首首尾相连的绝句。
大姑娘略一思忖，缓缓吟道，“红彩灯笼路边挂，挂得满城喜气佳。佳人俊朗华街步，步履缓缓赏春花。”
“姑娘好才华，你想要哪盏灯？”在一片叫好声中，掌柜的笑涔涔走向她们。
“我要那盏将军花灯！”
“我要那盏牡丹花灯！”
林雯和小公子同时开口，四目相对电火石光。“二姐，是我先求大姐的，你想要自己想法子！”
“我是咱家最没文化的，你这在学堂读书的别跟我抢，你自己作首诗赢那个将军吧！”
“二姐，我的书怎么个读法你最清楚，还不如你整天跟在大姐身边耳濡目染呢，你要是不让着我，小心我以后……嘿嘿！”
林雯毫不客气照着弟弟的头就是一个暴栗，“好小子，你还敢威胁我！”
“好了，你们别闹，我再作一首就是！”大姑娘柔声阻止弟妹二人继续掐架，跟着这两个一起，受累的只能是她。
“这可不行，姑娘，每人只能换得一盏灯，这个小妹妹想要，可得自己努力，不能指望姐姐哦！”掌柜的拍拍林雯的头，将那盏将军花灯递到了小公子手里，然后林雯就看到小弟那洁白的大板牙在花灯的映衬下闪亮亮地向她示威。
“哼，美什么，一定是因为看中这盏灯的人少，好不容易遇见你这么个不开眼的，掌柜的才赶紧出手。”林雯嗤鼻冷哼，换来小公子一个大鬼脸。“嘿嘿，我喜欢就行，你想要那个，自己作首诗啊！”
不蒸馒头争口气，不能被小弟看扁，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做老大！林雯琢磨了半天，险些揪掉一缕头发，终于弄出个打油诗。“欢欢喜喜过大年，年复一年年年甜。甜甜蜜蜜诗中乐，乐在大唐戏人间。”
“哈哈哈，虽然不大和折韵，但意境不错，这盏灯送给你吧！”林雯欢欢喜喜接过花灯，很是高傲地冲小公子扬了杨下巴颏。
钻出人群，没走几步，一个老道扬声叫住姐妹二人。“两位姑娘缘泽深厚，造化匪浅，贫道在此等候多时，两位可愿听贫道卜一卦。”
林雯循声看去，一个身穿黄袍，手拿拂尘的老道在街边摆了一个算命摊，身后的横幅上洋洋洒洒三个大字“活神仙”。
“嗤，江湖术士，骗人钱财！”林雯只用了三秒钟鉴定完毕，拉着欲上前的大姑娘绕行。
“姑娘此言差矣，贫道玄通，乃是上清宫修道之人，并非江湖术士。”
“原来是玄通天师，小妹言语无状，冒犯之处，还望天师海涵。”大姑娘一听那道士自报家门，即刻拉着林雯虔诚地行礼谢罪。
“无妨，无妨！”
林雯不情愿地跟着大姑娘坐到算命摊前，小公子瞧着没什么乐子，自己一个人套圈去了。
“不知天师叫住我姐妹二人有何指点？”
那老道掐指一算，高深莫测道，“姑娘红鸾星动，姻缘线起，只是波折良多，福祸难定。”林雯心底冷哼，刚才不是说久候多时么，这会儿子装模作样现掐什么手指头？
大姑娘却听得心惊，急问，“啊，天师可否明示破解之道？”老道摇摇头，“此事难！”大姑娘心沉谷底。
林雯白了那老道一眼，心中更加认为这牛鼻子老道就是个骗钱的。“姐，这种虚无之言岂能尽信？”
“姑娘可随意写个字，让贫道一测，信不信再说不迟。”
老道信誓旦旦，大姑娘深信不疑，林雯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前世的她对这些算命测字，卜卦问仙之事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说好听的是尊重人家的宗教信仰，其实就是打心底里不信。遂冷哼一声，随手写下一个“大”字。
“大者，一人也。从某些方面讲，姑娘确是世间一奇人也。”
“世间奇人”？林雯心中一动，难道这老道还真有些道行？转念一想那句“某些方面”，不由嗤笑，他们就爱玩这种语言游戏。
轻声和大姑娘咬了会耳朵，笑道，“道长也给我姐姐测个字吧！”
得林雯授意，大姑娘也写了一个“大”字。
林雯笑呵呵地等着瞧那老道如何解答，不想他说道，“大姑娘这是有心写大，拆开是为一人心，姑娘心中所念之事，福祸维系一人心而。”
老道说得圆，大姑娘愈发相信，心情也更加低落。林雯不由开解，“姐，道长也说关键在人心，可见这事在人为，并不是什么命理天定。”
“姑娘此言甚是，两位姑娘缘分深厚，只是善缘孽缘还要看两位自己如何行事。”
老道又做高深莫测状，没收她们卦钱，只说日后有事可去上清宫找他。
林雯拉着有些神游的大姑娘去找小公子，却见他和一位少年正聊得火热。待看清那少年样貌时，她不由得往大姑娘身后躲了躲。
那人却已向她们方向看来，笑意盈盈迎上前。林雯只得眼睛抽筋状努力向他使眼色。
“啊，林兄弟，这两位就是你姐姐吗？”那人终于问出让林雯放心的话。
“对啊，你不是……”林雯横瞪一眼，小公子立时改口，“这就是我家大姐、二姐，这位是……”咦，他叫什么名字来的？
“在下刘凌，偶然和林兄弟结识，今日得见，真是有缘。”路人甲少年再次自我介绍，然后非常自然地融入她们的行进队伍。
之后，好巧不巧遇上了孙公子和小公子的几个同学，队伍自然而然地分成三波，林雯不由感叹，难道全洛阳城的人都赶在一天逛庙会吗？为什么旁边这个人不跟小弟他们一起，偏偏落在了她这伙呢？
“上次分别时，姑娘说有缘自会相见，看来我们还算有缘的，这回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刘姓少年寻得话题，打破沉默。
林雯也没什么忌讳，坦诚相告。“林婉平。”
“婉平，好名字，看似平常，实则内秀于心，聪敏过人，看来令尊令堂对姑娘寄予了美好愿望。”
“有没有寄望我是不知道，反正在我家，我的确是最平庸的一个。”林家存在感最低的二姑娘，到目前为止，她是没看出林氏夫妇对她有什么寄望。
“不尽然，姑娘太谦虚了。对了，刚刚看到玄通天师给你们姐妹卜卦，真是难得呢！”
“有什么难得的，那老道也没什么生意啊，上赶着给我们卜卦！”林雯颇觉可笑，那老道很有名吗？
“嚯，你可知寻常人去上清宫请卦要上多少香火？而且天师有话为官不正者不受，为富不仁者不受，为人不端者不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到他出山的。而且据说凡是天师批过命理，卜过吉凶的，没有不灵验的，姑娘可莫要小瞧了。”
“切，你算过，还是你家里有人算过？”
“呃，那倒没有。”刘凌挠挠头，这丫头说话真噎人。
“那就是道听途说。相士之言不过左右逢源，模棱两可，达到两头堵的效果，信奉之人总会不由自主将所经历之事与之联想，才会出现所谓的灵验。因为相信自己比相信天命还要难得多。”这番话若是放在前世，林雯定会说得义正言辞毫不犹豫，不过在经历了穿越这么玄乎的事情之后，她说起来底气也不算太足。
刘凌听后大为震惊，呆呆站在那里低喃，半响才跟上来，“姑娘见识非凡，刘某钦佩。与其听从天命，莫如自强不息。”
之后，两人聊得倒也投缘，一路说笑，行至一棵高大的姻缘树下，树上挂满了红线牵着的小布囊，随风轻摆，摇摇荡荡，带着一股别样的喜庆。
大姑娘和孙公子站在树下，合力向上抛一个红布囊，却没有挂上去。看着在风中飘荡就要落地的写着两人名字的布囊，大姑娘紧紧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孙大哥，你接住再抛上去就好啦！”林雯出声提醒，一时呆愣的孙公子快速接住布囊，全力又抛起，这次稳稳当当挂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大姑娘看向林雯，露出一抹羞涩的笑，眼中仍是难掩一缕忧色。
刘凌突然提议，“姑娘要不要也去挂一个？”
“不去，没有要写的名字。”再说她过了年才十一，跑去挂那玩意还不被人笑死？
“那姑娘等我一会儿。”说罢，刘凌跑到大树下的桌案前，快速拿过一个布囊，写下名字，然后高高抛起，挂上树枝，再一溜烟跑回林雯身边。
看着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林雯嗤笑，“你才几岁，就学人家谈情说爱，祈求姻缘？”
“呵呵，在下年十五，我爹说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及早定下。听姑娘语气，您高寿啊？”刘凌嬉笑，她这小不点，干嘛总用一副成年人的口气跟他说话呢？
“哼！”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林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被一个毛头小子嘲笑，让她心里很不爽，决定不再理他。
人家却不以为意，颠颠跟在她身后没完没了地絮叨，临分别时低声道，“以后再跑出来，我带你玩！”
林雯哼了一声，拒绝承认这话对她很有吸引力。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庙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