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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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跑出来，当心又病了。”大姑娘走出亭子，将身上的帔肩披到林雯身上。
“姐，我不冷，我肚子饿了，想去厨房找些吃的，却被姐姐和孙大哥的美妙旋律给吸引来了。这曲子真好听，要不是我肚子饿得不行，一定要坐在一旁好好欣赏。”
“你呀！”大姑娘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让绿柳去拿吃的，你就坐在这儿等着边吃边听好了。”
“不行不行，弹琴弄曲，这么高雅的事情，我却在一旁唏哩呼噜地吃东西，有失风雅，有失风雅！”林雯以手遮脸，低头后退，一副羞于见人状。
可爱的动作惹得大姑娘呵呵直笑，拉过她按坐在铺着厚厚皮垫的石凳上，“你呀，不用斯文了，就坐在这儿吃吧。绿柳，去给二姑娘拿点心。”
林雯见走不掉也不再推脱，看着那琴瑟合鸣的两人玩笑道，“为什么很少听见姐姐抚琴，难道是因为没有孙大哥这个伯牙，对着我这蛮牛，没有兴致吗？”
带着些调侃意味的自嘲惹来大姑娘一个白眼，一旁的孙公子笑道，“呵呵，以前过来，不是赶上二妹病着，就是病刚好，一脸倦容的样子，很少看见你这么活络的时候。今儿才知道，二妹有趣得紧。”
“她呀，现在不只身体好了，胆子也壮了，连嘴皮子也越来越溜了。”大姑娘笑着埋怨，青葱玉指轻轻往她头上一点，林雯回她一个鬼脸。
“呵呵，这样很好啊，这才像个小孩子嘛，有精神，有朝气。”看她们姐妹笑闹，孙公子轻轻拍拍二妹的头，给了这么一句总结。
林雯内牛，她如今是二十岁的内在，十岁的外表，娇弱的身体，强悍的灵魂，带着一颗不纯洁的心夹在二人之间，努力装一个纯天然的小姑娘，不想效果还真好，真被人家纯粹当成小妹妹了。
无奈之下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宴会结束了？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其实她想知道的是天色渐晚，为什么孙公子还不回家。
“孙大哥会在我们家住一段日子，和大哥一起备考会试。”大姑娘的解释让林雯不由有丝窃喜，至少这段日子可以常看到这个人呢。
孙公子做客林府，住在大公子院子的东厢客房，一起复习备考。两位才子各舒文采，不时传出优美的文章，或是激烈探讨时务，针砭时弊。大姑娘时常带着林雯去旁听，欣赏两位大才子的风采，林雯也很享受那样的时光。
这日她们过去时，书房里只有孙公子一个人。平日大公子坐的地方书笔一无所有，突兀地整洁。二人觉得奇怪，疑问脱口而出，“咦，大哥呢？”
“林兄被府尹大人请去了。”
“府尹大人，前儿爹爹不是才带着大哥去拜访过吗？之前又是鹿鸣宴又是家宴的，还有什么认识不完的？”林雯颇为疑惑，真奇怪，就算府尹大人中意大公子，有意招为女婿，也不必这么热情啊？以他们两家的身份对比，王大人若有结亲的意思，林老爷还不乐不颠的？再者说，即便大公子殿试夺魁，也得从八品小吏做起，这只潜力股什么时候成长为绩优股还不一定呢，王家哪用这么着急？
林雯的不解都写在了脸上，她疑惑地看了大姑娘一眼，对方也是摇摇头，同样想不明白。孙公子看她二人模样，不由轻笑。“官场的事情你们不懂也是正常的。自贞观起，殿试三甲的仕途几乎都很顺利，才华能力出众者升迁更为迅速，原因主要是我朝有意提拔寒门，打压世族门阀势力。林兄是被一些人相中，有意拉入伙呢！”他保留了一句没说，那就是林老爷有意为之。
林雯不由皱眉，还未入仕就想着加入什么政治集团，短期内的确可以获得助力，可是一旦选错，那便是满盘皆输。尤其在未来的大震动中，站错了阵营，可是会抄家灭门的。看孙公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林雯笑问，“那么孙大哥是打算入哪门哪派呢？”
“我？自然是天子门生。”
“嚯，还是孙大哥明白，即是入伙自然是入最大的那伙。”
林雯俏皮地眨眨眼，这人倒是看得明白，不过她很想追问一句，若是日后皇帝是个女人，他是不是还会毫无芥蒂地说这样的话。
孙公子微笑着拍拍林雯的头，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回头对上大姑娘略有些担心的目光，安抚道，“放心，林兄也是个明白人。”
一段时间的相处，林雯对孙公子的身家背景有了深入了解。孙父出身普通农家，二十几岁以科举入仕，从九品小吏一直做到洛阳府六品官员，与林老爷是志同道合的同僚好友。孙母娘家是洛阳城外的地主富户，自孙老爷去世，外公和几位舅舅成了他们母子最大的依靠。
孙家家庭关系相对简单，没有复杂的利益冲突，孙老爷去世后，他家与官场也失去联系，日后的仕途全凭孙公子一人打拼。孙公子个人学识高，德行佳，人品才华与大公子不相上下，又不像大公子长得那么招风，怎么看怎么符合她预想的好老公人选。林雯那被强制压下的蠢动不受控制的破茧而出。
只是，她非常清楚，这个好男人钟情于她家大姐，大姑娘对孙公子也并非无意。那两人是青梅竹马，情深意重，虽然大姑娘极力掩饰那份感情，但林雯却看得真真切切。
她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暗恋姐姐爱人的窘境，忍不住去关注，却又理智地想保持距离。索性借口天气寒冷，不再跟着大姑娘去书房。
一晃已是冬月末，眼看过年，大姑娘开始忙着做一些小荷包、小钱袋送给家人做新年礼物。林雯也开始考虑这个现实问题，刺绣，她是拿不出手的，虽然她现在也能绣一些小东西，但跟二妹的比起来实在差太远。她可以做些什么呢，既不让家人察觉有异，又适合送给那个人？
对着不大旺的火盆发呆，林雯渐渐觉得身上寒冷，回神才发现，炭火已经熄了。家里木炭有数，其余的要留到晚上。她站起身，蹦蹦跳跳给自己取暖，俗话说十层单不如一层棉，在这个没有棉衣棉被的时代，林雯身上已经多加了两层粗麻中衣，还是难以御寒。忽地，脑中灵光乍现，她想到了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兴奋地翻出二妹积攒的几百个通宝，招来小公子，嘱咐他到南市买几张质地柔软的皮子回来。没过几天，小公子给她带回来两张大皮子和几块边角料。
向吴妈妈讨教一番，两人齐动手，做了三件小马夹，又用剩料做了几副护膝。林雯对这个成果很满意，第二天便拉着早已做好礼物的大姑娘，一起派发。
马夹是大姑娘、小公子和她自己的，护膝是林氏夫妇，大公子、吴妈妈每人一副，当然还有孙公子。
两人带着各自的礼物走进书房时，林雯颇为紧张不安，两世为人的她还是第一次送礼物给心仪的男生，有些兴奋又担心他不喜欢，还好年龄在这时候成了她最好的掩护。
两位公子对林雯这个新奇的礼物都很感兴趣，问过用法，直接套在了膝盖上。
“这个护膝真不错，轻巧又保暖，二妹真是心灵手巧！”孙公子在屋里走了两圈，诚心赞叹。
“我家妹妹都是最好的，将来那个有幸娶了去，都是天大的福分！”大公子毫无保留地赞美，还冲着好友挑挑眉。看来他也早已察觉大姑娘和他之间的情愫。
几人说说笑笑正高兴，林母院子里的张妈妈来叫大姑娘，“大姑娘，京城的郭公子派人送来了礼物，夫人请您过去瞧瞧。”
孙公子脸上笑容一僵，大姑娘不安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
林雯跟了过去，只见林母正对着一个锦盒满面笑容。“你们瞧，这是郭公子送来的，一对纯金孔雀簪。说是柔儿行及笄礼的时候，就可以戴了。还真是大方又细心呢！”
林母欢喜地又拉着大姑娘嘱托了很久，无非就是郭家家势好，难得郭公子又是个有情意的，让大姑娘礼尚往来，拿些个亲手做的钱袋、玉穗子之类的，让来人带回去。
林雯在一旁听着，发觉这个郭公子是真的想要结亲，但是她仍是不大看好这个人，总觉得他不是一个长情专情之人。她真心希望大姑娘幸福，而这个能给她幸福的人是谁，林雯也不免存在着一点私心。
腊八之前，孙公子返回自己家，和母亲一起筹备过年。隔三差五还会来林府找大公子，但大姑娘再没去旁听。偶尔两人见面，也不再随意，总有些回避，也不知是心中有了什么决定，还是觉得有愧或是怄气。
一天午后，一阵忧伤的笛声将林雯引到了花园，看见孙公子靠在亭子边，落寞地吹着凄婉的曲调，在最低沉的地方戛然而止。他从袖筒里拿出一个东西，不断摆弄着。
林雯看不得他那副模样，出声唤道，“孙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
强扯出一抹笑，“这个呀，呵，送给二妹做新年礼物吧，你送了我那么好的护膝，我还没有回礼。”
林雯接过来一瞧，是只白玉蝴蝶簪。不由苦笑，这该原是送给大姑娘的，因为那对金簪的关系，他不知如何是好，索性扔给她了！“孙大哥，二妹还小，用不上这个。你要是想送我礼物也该送个我喜欢或是实用的啊！”
“啊，说的是。”孙公子不由脸色一红，陪笑道，“二妹喜欢什么？”
“我看到姐姐屋里有个很可爱的木雕人偶，很喜欢，可是我知道姐姐也很喜欢，都磨得退了色了，所以一直没有要，孙大哥送我一个好不好？”
听了这话，孙公子不由一愣，低喃，“木雕人偶，她很喜欢么？”忽地一笑，“既然二妹喜欢，明儿，孙大哥给你做一个。”
果然是他亲手做的，这二人明明彼此在意，为何又藏于心底，不肯直言呢？林雯状似很开心地呵呵笑，“那我等着。至于这个，孙大哥原本想送给谁，就还是送给谁吧！”说完又将那只簪递还给他。
孙公子接过，再一次拍拍她的头，笑如春风般温暖，“二妹是个细心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林雯笑得内伤，算了，她还小，先做个好妹妹吧，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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