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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愿违 ...

  •   林雯仰靠在床头,再无半点困意,天边渐渐泛白,她的心绪也慢慢平定。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最近时常被这些梦境困扰,难道是心底还对孙公子抱有某些幻想吗?不对,就算她没谈过恋爱,但是对自己的感觉和心情还是能分清楚的。

      难道这是某种预示,或者说是所谓的命数?狠狠盯着地上的道符,那个玄通送她这鬼东西就是想让她看清楚这个梦吗?

      可笑,不管这梦代表着什么,她不是柔弱的林二妹,不会向所谓的命运低头,她的人生她会自己做主。她才不要做悲情女主,更不会去做恶毒女配,她会努力为自己,也为她关心的人赢得一个美妙人生!

      屏风那边传来唏唏嗦嗦的穿衣声,胭脂举着光线昏暗的烛台绕过来,正对上林雯圆瞪的双眼。

      胭脂大吃一惊,快步走上前,“姑娘,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轻触林雯的额头,发现并不烫,呼了口气,连忙将被子往上拉,盖住露出的臂膀。

      见有点儿吓到她了,林雯赶紧解释。“胭脂,不用担心,我只是做了个梦。”
      “做噩梦了?不怕,梦都是反的。”胭脂轻抚着她的头顶安慰。

      “恩,我没怕!”林雯笑着回应,要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吓住,她就不是林雯了!

      胭脂伺候着林雯起床,洗漱,忽然发现了地上的道符,拾起来疑声问,“这符哪来的?昨晚明明没看到啊!”

      “哦,昨天跟母亲去上清宫,玄通天师给的,说是能安神,只是看来效果不怎么样,你随便处理吧!”

      “这种东西不能乱扔的,我们还是烧掉吧。”胭脂琢磨半天,最后出了这么个主意。
      “好,随你。”

      林雯之后睡得都很安稳,关于那个梦境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日子还是那样过,偷偷做做健身操、练练绣花,跟着大姑娘一起读书识字,再学学音律。

      不同的是此时大家都怀着一个期盼的心等待着,在这略显漫长的等待中,大姑娘也越发有些患得患失。

      今儿,大姑娘本在教林雯抚琴,选了一首简单的入门曲,不想才演示第二遍,琴弦竟嘣的一声挣断。

      “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手指?”林雯急忙检查她的手指,还好只是有些红,并没有受伤。
      看她近日越来越魂不守舍的样子,林雯不由安慰道,“姐,你是不是有些担心过度了?孙大哥好学问,考中进士不成问题的。”

      “我并不是担心他考不中,而是……二妹,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害怕事情不会顺利。”玄通天师的话和庙会上那在空中飘荡的姻缘线总是在她脑中盘旋,她原本期盼着孙郎高中,他们也能有个结果,可是爹娘的话让她难安。

      “姐,与其等待爹娘安排,不如自己努力争取。你至少该明确告诉爹娘你的意愿,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啊!”既然他们两人都已表明心迹,为什么不坦诚告诉林氏夫妇呢,总比自己在这里干着急要好吧!

      “二妹,你说连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爹娘会不清楚吗?孙伯母几次暗示过结亲的意思,娘是怎么回应的,你还记得吧。”

      林雯脑中浮现出初五那日和当初白马寺初遇时的情形,林母对于孙家的示好不认承不明拒,态度颇有些暧昧不清。“娘是没认可,可也没拒绝啊,说明还是有希望么。”

      大姑娘苦笑,“那是因为我们两家毕竟两代的交情,孙大哥又确实才学出众,爹娘对他都有好感。可是从家势上来说,他们就不中意了,孙伯伯去的早,他们母子不过守着几十亩薄田,离爹娘心中的期盼太远了。”

      林雯不由皱眉,这就是嫌贫爱富,明知他们两情相悦,却仍想棒打鸳鸯吗?可又一副与孙家交好的模样,不明确回绝,是想让人家知难而退,即保住自家的好名声,又可留着一个备胎吗?这林氏夫妇未免也太……

      “姐,你总是乖巧明理,恭顺忍耐,明明不愿意的事情,也从不违背爹娘的意思。这样只会让他们无视你的心情,我觉得如果你坚持一些,强硬一些,爹娘还是会认真考虑的。”为人父母的,总是希望儿女幸福的,林氏夫妇虽然总想攀高枝,但还没到卖女求荣的地步,何况他们一直疼爱大姑娘。

      “做人子女的,怎么能忤逆父母呢?”
      “姐,你就是圣贤书读得太多了!”都读迂了,明明渴望爱情,却又受制于礼教,在大唐如此开化的民风之下,像她这么自觉的还真是难得。林雯颇有些怒其不争。

      大姑娘睁大双眼,呆呆盯了她半响,疑惑道,“二妹,你以前总是寡言少语,顺从父母,如今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我以前很羡慕姐姐,聪明美丽,得爹娘喜爱,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他们都会想着你。衣服、用具,我都是捡姐姐剩下的。我总想有一天能像姐姐一样,得到爹娘赞许的目光,可偏偏自己身子弱,人又愚笨,任我努力那么久,也是无济于事。即便病得快要死了,爹爹都没有多看我几眼。”这些话虽说是林雯通过二妹留下的东西猜测出来的,可是说出来却觉得感同身受。

      “二妹——”大姑娘心疼地看着她,想要安慰,却又语塞,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二妹的确是这家里被关注最少的一个。

      林雯却笑了笑,努力用她的“转变”去游说大姑娘。“经历了一场大病,我想明白了,他们不爱我,我更要好好的爱护自己,不必再违背自己的心愿去取悦他们,自己过得舒心才好。姐,如果说以前,你和孙大哥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么现在你们挑明心意,两情相悦,就不要再顾虑太多,尽力争取才是正经。”

      “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沉默半响,大姑娘迟疑问。
      “姐,我只是说让你把自己的心意明白地告诉爹娘,争取他们的支持,别再想着什么郭家、王家的,这怎么能算自私呢?”唉,这孩子简直有些愚孝了。

      “恩,我再好好想想。”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毛病,性子弱,耳根软,缺乏勇气。林雯的话深深触动了大姑娘,没想到一直被她保护的妹妹会有这样的见地,反像个姐姐一样来鼓励她,她真的该坚强一些。

      阳春三月,从长安传来好消息,孙公子高中会试头名,大公子紧随其后,二人在京城名声大扬,只待四月殿试,直取状元郎。

      这个消息鼓舞了大姑娘,她终于决定找个适当的时机和林母好好谈谈。可是,林母却开始忙活大公子的婚事,请了媒婆正式上王府尹家提亲,合八字、被聘礼,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给大姑娘那个机会。

      直到四月初的一天,仍是晚饭后,林母非常兴奋地通告大家一个好消息。

      “你们大哥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下半年咱们家就要办喜事了。同时,亲家也转告了京城郭家的意思,他家也有意结亲,只是希望我们能准备一笔像样的陪门财。”林母说这话时真可谓眉开眼笑,真真应了那句心想事成。

      “什么陪门财?”嘴快的小公子问出心里的疑问,大姑娘却早已被这个消息震得呆愣在那里,茫然失措。

      “哦,是这样的。郭家公子自上次洛阳相识,对你大姐就已心生爱慕,一直努力说服他爹娘同意亲事,只是碍于其母一直想给他定下另一门亲事。这次你大哥进京,颇得郭大人赏识,他对与咱家结亲也基本认可。但郭夫人毕竟沾着皇亲,系出名门,心气高,咱们要不拿出些诚意也不好说服她。你爹已经决定将咱们家全部家当集在一起,凑上这万贯的陪门财。你们俩个小的,年纪还小,你们的嫁妆和彩礼什么的,再攒也来得及。再说,到时候你们大哥官运亨通,大姐嫁入名门,还能亏着你们吗?”林母心情很好,耐心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他们听,也好让全家人都能与有荣焉。她坚信能攀上这门亲事是天大的造化,复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林雯边听边皱眉,林母倒是把未来畅想得很美好,只是,她唯一没有关注的就是大姑娘的感情和意愿。

      不断扯着大姑娘的衣袖,提醒她赶快表白心意,再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却见她已是眼圈通红,仿佛失了魂的娃娃。

      “爹娘,我不同意与郭家结亲。”无奈之下,林雯出声反对,第一次成了全家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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