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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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着实不好走，魔宫崎岖，凌陌凭借带着的竹杖，耗时一个时辰才出来。
此刻要下赤云峰，眼前是万丈深渊，不是一根竹杖就能解决的事。
若是往日的他，一息之间就能落地，如今却只能在崖边徘徊。
澹台未雪横卧于树梢，红衣垂下来，似早就等候多时，他手肘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他：“求我。”
凌陌不求他，扭头寻找别的可以下去的道路，澹台未雪缓缓落下，站在他身前，说道：“求本座，本座就抱你下去。”
凌陌不理他，掷了手中竹杖，绕到旁边稍微不那么陡峭的地方，慢慢往下爬。
澹台未雪被拂了面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真要这样下去？”
凌陌真的一步一步往下退。
澹台未雪就凌空倒着往下走，慢慢的，跟凌陌保持一样的速度，抱臂斜睨着他，道：“你说句好话，本座就送你下去。”
他自顾自说道：“说什么好呢？就说澹台尊主薄云高义，扶危济困……嗯，不好……”
“还是夸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说完他余光偷瞄了一下凌陌的反应，见他毫不动容，又道：
“还是不好，有些俗了……算了，随便夸什么都好。”
这人与他从来都没有什么话可说，怎么今日跟苍蝇似的嗡嗡个不停？凌陌不厌其烦，转头道：“你玩够没有？”
澹台未雪没有玩够，靠过来些，说道：“叫声哥也不是不行......”他眼眸中满是逗弄，有几分漫不经心，就那样看着他。
凌陌忍无可忍，眉间一皱，挥掌就推过去，但却忘了自己此刻挂在悬崖，又没了修为，没推动澹台未雪，自己却脚下一滑，坠落下去。
澹台未雪一惊，伸出手，触到他的衣角又缩回来，不去接他，也俯身往下坠。
他在凌陌上方，不远不近，说道：“你叫不叫？求不求本座？”
下面是悬崖，耳边呼呼的风声窜过，凌陌心中难免是慌的，但他却闭了眼睛，满脸都是拒绝。
眼见就要落地，澹台未雪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将人揽住，稳稳落下。
刚一落地，凌陌就从他怀中挣脱。
“你不要命了？”澹台未雪脸上没了半分戏谑。
凌陌神色平静道：“多谢澹台尊主再次相救。”
“你！”澹台未雪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凌陌俯身捡起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一丝淡淡的怪异香味忽然弥漫开来。
澹台未雪嗅到了，四下去闻，问：“什么味道？”
凌陌淡然道：“你身上撒的香粉太多了。”
澹台未雪果真抬起胳膊闻了闻，皱了一下眉，还未细究，凌陌已经背着包袱远去，他也不再管那味道，立即追上去。
凌陌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道：“澹台尊主不必送了，请回吧。”
“本座何曾送你？整个魔界都是本座的，本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走到凌陌身旁，肩膀擦过他的肩膀：“不要挡道。”
凌陌长眉皱起，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的不轻，这模样比他冷冰冰的时候更为好看，澹台未雪压在心口的气终于出了，畅快。
……
阑忧坊在魔界般若城，是当地最大的风月场所，去那的客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什么勾当都做。
但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开的，死生仇怨，人命卖买，进去一趟，出来便能了了。
听闻它一共五层，第一层曰“赌”，第二层“欲”，第三层“杀”，第四层则是“食”，第五层是什么样，却无人知晓，从没有人上去过，亦或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般若城离魔宫有一段距离，凌陌租了一头翼兽，晨晓时分，才终于到了。
驿站租翼兽的时候，澹台未雪问他：“你哪来的灵石？”一头下等翼兽一百灵石，中等二百，上等三百，凌陌骑的还是上等的。
凌陌道：“伏羲琴当的。”
“什么？”
这个没良心的，澹台未雪立即折返回去。
赤峰山下确实有家当铺，他鲜少去山脚下，突然现身，被守山的巨魔缠着脱不开，一时没看住他，竟然就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伏羲琴当了。
凌陌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头魔好像变笨了。
半柱香后，澹台未雪追了上来：“你休想甩掉本座！”他差点把当铺拆了也没找到伏羲琴，意识到凌陌在骗他。
凌陌心情不错，漏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驰骋而去。
他的确动过当伏羲琴的念头，换些灵石总比被某些人劈了当柴烧好，但垂眸却看见了腰间那几颗闪瞎眼的宝石，映着白衣，熠熠生辉。
魔界灵石矿很多，奇珍异宝更是不在话下，宝石不值什么钱，但是出自澹台未雪手中的那就不一定了，有一颗算一颗，他全拽下来当了，这种扎眼的东西镶在身上只会让人眼嫌。
当钱倒是还不错，老板很痛快，给了五千灵石。
《无相书》的拍卖在两日后，凌陌在距阑忧坊不远处找了家客栈住下。推开窗便能窥到出入阑忧坊的人。
此刻阑忧坊门前都是昨晚尽兴而归的宾客，魅魔们一个一个送着。
二楼有几个输光了全部身家，被剥的精光，直接从窗口扔到了大街上，最后扔出来一个人彘，四肢鲜血淋漓，已然连四肢都输掉了，但他还在往不停地朝阑忧坊里蛄蛹，口中不断叫嚷：“让我回去，我下把一定翻盘……”
周围的魔民都笑话他：“你手都没了，用什么翻盘？”
很快，四层跳下来个小魔，将他又带了回去。
澹台未雪走过来，顺着凌陌的视线看过去：“都没来呢，你如今能看出什么？”
凌陌问：“你去过五层么？”
小道消息称，此次拍卖并不同以往会设在三层，而是在五层，因此，即便不为《无相书》，也会有许多人为了一睹五层隐秘而来。
澹台未雪道：“不曾，传言这坊的主人是个和尚，第五层全是佛家禁制，近不得分毫。”
凌陌垂眸，若有所思：“你也不行么？”
澹台未雪摇头，魔界卧虎藏龙，他只是魔界尊主，并非魔界第一。
他道：“若是能进去，本座今晚就将《无相书》给你偷出来，管它真的假的。”
“你倒是仗义。”
“感动么？不免费！”
凌陌知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转身不再理他。
晨光撒入窗棂，案上的香炉轻烟袅袅，懒懒散了一屋子，凌陌有些乏了。
他的伤虽好了，但修为与灵根却再也回不来，不过赶了一夜的路，精神就有些撑不住。
澹台未雪此次很有眼色，看他冷眼盯着自己，挑了一下眉，去了隔壁，走时还将门带上了。
凌陌做了很多梦，乱七八糟的，睁眼时，已是霞光漫天。
澹台未雪在他屋内，手肘撑着脑袋，坐在桌边，另一手百无聊赖地敲着桌面。
“你终于醒了，再睡下去，赶不上拍卖了。”
凌陌立即下床，惊道：“我睡了两天？”
澹台未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凌陌道：“你怎不叫我？”他鞋都来不及穿就跳下去，推开窗去看阑忧坊，门口人流已是络绎不绝，心中懊恼自己怎会睡这么久？这人也是，尾巴似的非要跟来，竟然只是个摆设？
他快速穿衣，穿鞋，随意理了下头发，就要出门。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短促的笑。
那分明是奸计得逞的笑声，凌陌脚步顿在门口，冷静下来，余光瞥到一把扫帚，抄起来就打。
澹台未雪空手接招：“琼华仙君何时练的扫帚剑法？竟比悬朱还凶。”他躲避较多，偶尔还击，没有灵力，也没有魔功，但也很快就把屋子拆的七荤八素。
两人只过了几十招，凌陌就有些力竭，终于停了手。
店家此时送来了餐食，见屋内一片狼藉，脸色有些难看，刚要张口，就被澹台未雪扔过来的一袋灵石堵了嘴，他打开瞥了眼，立即招呼跟着的小魔将屋内归置好，摆好饭菜。
澹台未雪拿起筷子正要用饭，却见凌陌扔下扫帚，径直出了门。
生气了？“喂！”澹台未雪叫他，他头也不回，澹台未雪看着他的背影，步履不如往常从容，他踌躇片刻，终究远远跟了上去。
凌陌并没有生气，只是不喜澹台未雪总是一副荒诞无羁的样子，自从相识，他就是这样，上千年一点长进没有，从前这样，他们打几个月，如今打不过，就打一刻钟，很是烦人。
他此刻出来，是有要事，他方才看到小狐狸就躲在街角后面那家小吃摊后面，应是等候多时了，他快步走过去。
凌陌到了摊前，惯常四下看了一圈，就看到那只花孔雀尾随自己而来。
凌陌朝身后摆了摆手，小狐狸遁去。
澹台未雪目光落在小吃摊上：“这油炸蟢子是魔界最受欢迎的小吃了，你别看它长得难看，嚼起来那叫一个酥脆。”
“哦？澹台尊……澹台公子喜欢？”
凌陌不等澹台未雪回答，转头朝老板说：“给他来十串。”他扔给老板两个灵石，说道：“不用找了。”
“本……”
“好嘞 ！”老板将二十个蟢子下到油锅里，凌陌又补充道：“他不吃辣。”
澹台未雪不吃辣，更不吃油炸蟢子，他看着那张牙舞爪的小毛腿，实在下不去嘴，想偷摸扔掉，可凌陌看着他：“怎么不吃？花了两个灵石呢！”
澹台未雪举起一串，眉毛搓在了一起，嘴咧的跟鬼一样，凌陌心中乐开了花，道：“澹台公子该不会是害怕吧？它已经被炸死了。”
“烫……”澹台未雪皮笑肉不笑。
“哦～～”
凌陌就站在原地看他，澹台未雪咬不下去，眸光一动，转头就往他手中硬塞了五串，道：“好兄弟，有福同享。”
“…………”
凌陌往回推：“我不饿。”
“你一天没吃饭，又不辟谷。”
“我不吃……”
“你该不会是害怕不敢吃吧？”
“我只是不喜欢……”
“你尝尝……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我不尝……”
“你拿着吧！”澹台未雪将炸蟢子压回他手中，转眼跃出数丈。
“……”要说自作孽不可活呢，他斩杀过毒蛇猛兽无数，自是不惧手中这东西，但放嘴里……
就不必了吧。
凌陌回客栈的路上，将手中的蟢子悄摸塞给了街边的几个小童，澹台未雪的不知去了哪里，反正进入客栈后，他没再看见。
小狐狸来找他，该是有要事，但澹台未雪跟的这样紧，实在不好行事。
凌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阑忧坊，计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