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珀浅调》寸之

10、恃宠而骄

　　夜色如墨，渐渐浸染了望津市的天际。林星禾躺在柔软如云朵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朦胧的水晶灯影，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羽绒枕里，又猛地抬起头——是时候给那对磨磨蹭蹭、明明互相有意却死活不肯挑明的主角攻受来点"强力催化剂"了！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林星禾就迫不及待地溜达到了姜照微家。姜家别墅的花园里，姜照微正在给一丛珍稀的兰花浇水。
　　林星禾凑过去，状似无意地拨弄着兰草叶片，语气轻快却带着试探：“照照，你听说没？烬哥他们班新转来那个Omega，家里是做矿产的，叫什么来着...对了，姓莫！那小姑娘长得可水灵了，听说对烬哥有意思，追得可紧了。”他仔细观察着姜照微的表情，见对方浇水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暗喜，又添油加醋，“我还听说，莫家有意联姻呢。哼，想得美！我第一个不同意！”
　　说完这个，不等姜照微回应，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市中心的篮球馆。果然，萧烬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引来阵阵喝彩。林星禾等他一局结束，赶紧凑上去递水，一脸忧心忡忡：“烬哥，我感觉照照最近不太对劲，好像有喜欢的人了。老盯着手机笑，问他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萧烬运球的手一顿，篮球“啪”地一声落在地上，语气硬邦邦的：“关我什么事？”
　　林星禾故作惋惜地摇头，长叹一声：“唉，要是照照真谈恋爱了，咱们铁三角就要变成二人转了。到时候就剩咱俩大眼瞪小眼，相依为命咯......想想都凄凉。”
　　“他敢！”萧烬猛地将刚捡起的篮球狠狠砸向地面，球弹起老高，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要敢为了别人抛弃我们，看我不......”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双深邃眼眸里闪过的狠厉与占有欲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星禾看着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嘴硬，急得直跺脚。明明互相在意得要命，偏偏谁也不肯先迈出那一步，简直比他写文时卡文还让人抓狂。他咬着指甲，心想：得再想个更厉害的法子，最好能让他们醋意大发的那种。
　　周末转眼就到，林星禾照例组局，三人约在云鼎中心顶层的旋转餐厅吃饭。落地窗外城市夜景璀璨，但林星禾的心思全在他的“撮合大计”上。饭后，他捧着一杯刚买的奶茶，悠闲地往楼下走，却惊讶地发现商场里不知何时人山人海，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掀翻屋顶。
　　“麻烦让让！借过一下！”他试图穿过狂热的人群，却被一群拿着应援手幅、头戴发光发卡的疯狂追星女孩推搡着。更夸张的是，竟然有人不顾安全，从向下的扶梯逆行而上，险些撞到他。
　　“你眼瞎啊？挡什么路！”一个染着亮粉色头发、画着浓妆的女孩恶人先告状，语气极其不善。
　　林星禾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气笑了：“我看你才眼瞎，逆行还有理了？商场安全须知没读过？”
　　“有病！”女孩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愤怒和鄙夷几乎要溢出来，继续拼命往上挤，想要更靠近活动现场的中心舞台。
　　因为人实在太多，林星禾和姜照微、萧烬很快就被冲散了。他一个人被困在人群里，寸步难行。
　　“你什么意思？撞了人不道歉还骂人？”林星禾没想到这女孩如此蛮横，一把拉住想要溜走的女孩的手腕，语气冷了下来。
　　女生奋力挣扎，尖利的指甲差点划到他：“放开我！是你先撞到我的！别耽误我去见我家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就在这时，后面的人潮又是一阵疯狂的涌动，林星禾手中的奶茶被猛地撞翻，黏腻的奶茶泼了他一身。昂贵的白色真丝衬衫和浅米色休闲裤瞬间染上一大片棕色的污渍，黏糊糊的感觉立刻透过薄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难受极了。
　　他彻底冷下脸，松开手，厌恶地皱了皱眉，努力挤到相对人少的栏杆边。刚好这时，萧烬逆着密集的人流，一脸焦急地找了过来，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眉头立刻锁紧：“怎么回事？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搞成这样？”
　　林星禾没好气地把墨镜推上去，卡在头发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遇到个神经病。逆行撞人，不道歉还骂人，然后奶茶就壮烈牺牲了，全贡献给我这身衣服了。”
　　“先别管了，去楼上品牌店买身衣服换掉，这样黏着怎么行。我去那边店里买点湿巾。”萧烬护着他，用身体隔开拥挤的人群，往电梯口的方向挪动。离开前，他回头冷冷瞥了那个粉头发女孩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吓得女孩缩了缩脖子。
　　或许是因为林星禾此刻一身污渍、脸色又冷得吓人，加上他本身那种养尊处优带来的矜贵气质，周围疯狂的人群竟下意识地给他让出了一点空间。
　　“禾禾？”姜照微也终于找了过来，气息微喘，看到他身上的狼藉，担忧地问，“衣服怎么脏成这样？”
　　林星禾把刚才对萧烬说的话又气鼓鼓地重复了一遍。姜照微听完，温柔地拍拍他的背安抚：“别气了，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
　　走进一家奢侈品店，林星禾在进试衣间前，突然灵光一闪，拉住姜照微：“照照，快，给我拍张照片！”他指着自己胸前那片醒目的污渍，“我要告状！”
　　有裴凛砚这么粗壮的金大腿兼后台，此时不告状，更待何时？岂不是便宜了那个没素质的家伙！
　　姜照微哭笑不得，但还是依言帮他拍了照。照片里，林星禾板着脸，指着脏掉的衣服，表情委屈又气愤，背景是商场混乱的人群。
　　很快，萧烬拿着湿巾回来了，从试衣间门缝递进去。林星禾在里面用湿巾仔细擦拭着黏腻的皮肤，越想越气，简直要爆炸了。换好干净的新衣服后，他直接把那身价值不菲的脏衣服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毫不心疼。
　　然后，他立刻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置顶的联系人。
　　【乖宝】：[照片]
　　【乖宝】：叔叔，你看！有人逆行撞我，不道歉还骂我有病，然后我奶茶就全洒了......黏死了......好恶心......[大哭.jpg]
　　几乎是秒回：
　　【叔叔】：受伤没有？我马上让人去查是谁。一定让她给你道歉。
　　【叔叔】：乖，先回家好好洗个澡，别着凉。
　　【乖宝】：云鼎这边挤死了，好像是来了个什么明星，粉丝到处乱窜，还在扶梯上逆行，真不怕发生踩踏事故啊！
　　【叔叔】：嗯，知道了。以后云鼎不会再举办这类明星活动了。
　　看到这条回复，林星禾心里的火气才消了大半。云鼎中心是云鼎集团旗下的高端商场，而裴凛砚正是云鼎集团的董事长。那女孩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东家的小祖宗。
　　林星禾开着跑车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回家的路上，裴凛砚一个电话，卫阳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直奔云鼎中心监控室。
　　不仅要找到那个撞人骂人的女孩，连那个引发骚动的明星也被要求为其粉丝管理不力公开道歉。
　　网上偶尔流传出商场冲突的模糊视频，云鼎集团的公关部以惊人的速度将其全部下架删除。裴总早有严令，绝不允许小少爷的任何清晰照片在网络上流传。圈内人也心照不宣，谁要是敢发，后果自负。
　　卫阳效率极高，很快找到了那名未成年女孩及其家长。考虑到对方年纪小，最终处理方式是要求女孩亲手写一封诚恳的道歉信。至于那身被毁掉的高定衣服，裴家自然不屑于追究这点赔偿。
　　另一边，刚在云鼎结束活动的明星，看到经纪人一脸凝重地走过来，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哥，出什么事了？”
　　“准备一份道歉声明，为你粉丝今天在商场的不当行为道歉。活动前，你有个未成年粉丝和一位路人发生了冲突，冲撞了人家。”
　　“是二楼扶梯口那个事吗？”明星回想起来，当时他瞥了一眼，但以为是普通粉丝摩擦，没在意。
　　“嗯。”
　　“对方什么来头？需要这么大阵仗？”明星讶异。
　　经纪人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云鼎的少东家。”
　　“少东家？没听说过啊。”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位被保护得极好，从未有清晰照片流出，我们这个层面的人怎么可能见过。”经纪人顿了顿，想起一桩旧闻，“不过有件事你肯定听说过——两年前，轰动全国、持续了整整一晚的望津江大型烟花秀，就是为这位小少爷办的成年礼。”
　　“那个烟花秀？！”明星震惊了，当时全网都在猜测是哪家豪门如此大手笔。
　　“所以，嘴巴严实点。赶紧让工作室把道歉函写好，态度要诚恳，马上发微博。”
　　“知道了，哥。”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鼎中心官方微博发布公告，宣布今后将不再邀请任何明星进行商业代言及线下活动，致力于为顾客提供安静、舒适的购物环境。
　　泡完澡，林星禾裹着柔软的浴袍趴在床上，刷着手机。他看到那个女孩手写的、字迹稚嫩但态度还算端正的道歉信照片，也看到了热搜上某明星为粉丝行为道歉的声明，以及云鼎官博那条霸气侧漏的公告。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吗？”林星禾抱着枕头在床上兴奋地打了个滚，“太爽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抱紧裴凛砚这条金大腿！
　　不过，滚了两圈，他又叹了口气，想起自己那个还没影儿的官配纪楠瑾，以及那对进度缓慢的主角CP，不由得烦恼起来：“唉，也不知道纪楠瑾在哪儿？我的官配……我还没见过面呢……还有，他俩怎么还没在一起？难道是我在原文里把感情线写得太拖拉了？”
　　正当他美滋滋又略带烦恼地盘算着下一步计划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木木，睡了吗？”是裴凛砚的声音。
　　林星禾跳下床打开门。裴凛砚端着杯温牛奶站在门口，目光关切地在他身上扫视：“那奶茶是冰的吧？泼到身上有没有烫着？”
　　“没有没有，我本来就不爱喝热的。”林星禾摇摇头，接过牛奶。
　　裴凛砚伸手，温柔地揉了揉他还带着湿气的柔软发顶：“我们木木受委屈了。周末叔叔带你去拍卖会散散心，好不好？有几件不错的小玩意儿。”
　　“拍卖会？”林星禾歪着头，露出一副“不够好玩我可不去”的骄纵模样，“有什么好东西吗？”
　　裴凛砚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带他往楼下走：“有拍卖图录，下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他感觉到林星禾并没有抗拒他的触碰，心中微微一动，这是不是意味着关系又近了一步？
　　来到客厅，林星禾窝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接过那本精美的拍卖图录，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彩页上，每一件藏品都熠熠生辉。
　　“木木有看上的吗？”裴凛砚在他身边坐下，身体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些。
　　“这个珐琅彩碟子挺漂亮的，还有那个釉里红的花瓶，颜色正。”林星禾指着图录，注意力全在宝贝上。
　　裴凛砚又靠近一点，手臂几乎要碰到他的后背：“喜欢就拍下来。”
　　林星禾继续往后翻，眼睛一亮：“哇，这款限量版跑车也不错！”
　　“喜欢的话，拍下来就送到栖山那边的赛车场去，你随时可以去玩。”裴凛砚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好呀！”林星禾高兴地回头，却猛地发现裴凛砚的脸离自己极近，近到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下的深邃眼神。他下意识想往后躲，却忘了自己坐在沙发边缘，身体瞬间失衡向后仰去！
　　“小心！”裴凛砚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稳稳地带回沙发中央。男人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浴袍传来灼热的温度。裴凛砚低笑，声音带着磁性的蛊惑，“木木怕什么？叔叔还能吃了你不成？”
　　“呵呵，”林星禾干笑两声，手脚并用地从裴凛砚的臂弯里挣脱出来，挪到沙发另一端，抱起一个抱枕挡在身前，“AB授受不亲懂不懂？你未婚，我未嫁的......”
　　“木木为什么要想着嫁人？”裴凛砚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却依旧温和。
　　“因为我懒啊，”林星禾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找个厉害的人嫁了，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继续当米虫了！多好！”
　　裴凛砚看着他像只受惊小动物般防备的模样，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看来要攻克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实则界限分明的小祖宗，还得拿出十足的耐心和智慧，从长计议。
　　而林星禾则在心里疯狂拉响警报：看来得加快给姜照微和萧烬牵线搭桥的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