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会弯的世界vs绝对不想弯的女人》上善若水pt374

12、艾米丽的失落

　　周六下午两点，阳光正好，微风和煦。二条柊准时出现在公园入口。她依旧穿着简单的休闲裤和运动外套，素面朝天，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神情如同去参加一场学术会议般认真。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早已等候在此的雾岛艾米丽。
　　艾米丽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袭飘逸的碎花长裙，头发编成了精致的发辫，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整个人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她看到柊，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夺目的笑容，小跑着迎上来，声音里充满了雀跃：
　　“柊！你来了！太好了！”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挽柊的胳膊，但想起之前的教训，硬生生忍住了，只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柊。
　　“嗯，下午好，雾岛同学。”柊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艾米丽的装扮，心想：‘公园散步需要穿得这么正式吗？行动可能会不方便。’但她没说出来，只是将此归为“艺术生的独特习惯”。
　　“我们进去吧？我知道一条小路，很安静，风景也很好。”艾米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却掩饰不住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
　　“好的，请带路。”柊的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
　　两人并肩走入公园。艾米丽刻意放慢了脚步，与柊保持着一个比平常社交距离更近、却又不会引起她立刻躲避的位置。她开始寻找话题，不再是关于艺术或模特，而是试图触及更个人的层面。
　　“柊平时除了剑道和学习，还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比如……听音乐？或者看什么类型的书？”艾米丽侧过头，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柊的侧脸。
　　柊目视前方，思考了一下回答：“音乐偶尔会听，主要是古典乐，有助于集中精神。书籍的话，偏好历史传记和经济分析类。”答案标准得像个人简历。
　　“这样啊……古典乐很好，很有深度。”艾米丽努力接话，“那……有没有想过尝试一些更……感性的东西？比如诗歌？或者去看看日落？”她试图引导话题走向更浪漫的方向。
　　“诗歌的韵律和意象有时难以捉摸，效率不如直接陈述。日落……自然现象，每天都有，除非有特殊天文意义，否则似乎没有必要特意观看。”柊理性地分析道。
　　艾米丽：“……”她感觉自己在和一堵逻辑严密、光滑无比的墙壁对话。
　　但她没有气馁。走到一处开满蔷薇的花架下，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气氛十分美好。艾米丽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仿佛被花香陶醉（其实大半是装的），她转向柊，眼神变得朦胧而深情：
　　“柊，你看这些花儿，开得这样热烈，这样短暂，就像生命中某些美好的瞬间……如果能和重要的人一起分享，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她的声音轻柔得像耳语，充满了暗示。
　　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蔷薇，点了点头：“嗯，蔷薇科植物，花期确实相对集中。不过公园园艺部门打理得不错，病虫害防治做得很好，所以开得旺盛。分享……是指一起欣赏吗？我现在就在和你一起欣赏。”
　　艾米丽几乎要内伤，她强撑着笑容：“是、是啊……一起欣赏……”她决定再直接一点。她看到旁边有一条长椅，便提议道：“走了这么久，要不要坐一会儿？这里很舒服。”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艾米丽刻意坐得离柊很近，近到能闻到柊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皂香和一丝运动后清爽汗意的气息（这让她心跳加速）。她悄悄观察着柊的反应，发现柊只是端正地坐着，目光平视前方，似乎在……观察不远处一棵树的形态？
　　艾米丽鼓起勇气，将身体微微向柊倾斜，用一种带着撒娇意味的、软糯的语气说：“柊……今天能和你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我感觉……很开心。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特别美好。”她说完，脸颊微红，紧张地等待着回应。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氛围攻击”，试图用亲近的距离和暧昧的语言来营造“爱恋”的感觉。
　　二条柊终于将目光从树上收回，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艾米丽。她看到艾米丽微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拉开距离，而是微微蹙起了眉，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
　　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仔细感受和分析当前的状况，然后，用一种非常认真、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的语气开口了：
　　“雾岛同学……你现在的状态，和我平时见到的你很不一样。”
　　“你的心率似乎加快了，呼吸频率也有细微变化，脸颊毛细血管扩张导致泛红。”
　　“你刻意缩小了人际距离，并且使用了更多带有主观情感色彩的词汇。”
　　“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爱恋’感觉驱使下的行为表现吗？”
　　“目的是为了……拉近关系，并传递一种积极的情绪信号？”
　　柊一连串冷静到近乎“残忍”的观察和提问，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艾米丽所有的浪漫幻想。艾米丽僵在原地，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有些苍白。她看着柊那双清澈见底、只有探究没有丝毫动情的眼睛，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席卷而来。
　　她不是在害羞！不是在欲拒还迎！她是真的……在把她当成一个研究样本进行分析！
　　“我……”艾米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承认吗？那显得自己像个滑稽的演员。否认吗？那又违背了她的初衷。
　　看着艾米丽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二条柊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她只是基于观察提出了问题。
　　“如果我的分析有误，请你指正。”柊补充道，态度依旧诚恳，“我只是想更准确地理解你所说的‘感觉’。”
　　艾米丽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这次不是演戏，是真的有点想哭。她终于切身体会到，想要融化一座真正的冰山是多么困难。这根本不是方式方法的问题，是这座冰山的核心可能就是绝对零度！
　　“……没、没有错。”艾米丽的声音有些哽咽，“大概……就是那样的吧……”她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刻意营造的浪漫氛围，只剩下满满的失落。
　　二条柊看着突然情绪低落的艾米丽，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原因，但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不开心了。她想了想，基于基本的社交礼仪，开口说道：“雾岛同学，如果你感觉不适，我们可以结束今天的散步。感谢你愿意花时间向我说明这些……嗯……情感表现。”
　　她的本意是体贴，但听在艾米丽耳中，却像是最终的通牒和拒绝。
　　艾米丽猛地抬起头，眼圈微红，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不……不用结束。至少……让我把今天计划的‘课程’上完。”她站起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走吧，前面有个小湖，风景还不错。”
　　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反面教材”，她也要让柊记住今天，记住这种名为“爱恋”的情感，即使它不被理解，也是真实存在的！
　　二条柊看着艾米丽强撑的笑容，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跟了上去。她心中的疑问清单上，又增加了新的一条：
　　为什么在解释了行为动机后，雾岛学姐反而显得更难过？
　　情感逻辑，似乎与理性逻辑完全不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