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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另一个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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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声音,沈临朔转过身去,眼前出现一个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蔽体的姑娘。
他赶紧转过脸去。回想起方才那一眼,沈临朔眉头轻蹙。
柳望曦怎么会穿成那样?莫非他在做春梦?
后背被她拍了两下,沈临朔不敢回头,佯装镇定道:“你怎么穿成那样?”
“你转过来看着我。”“柳望曦”发话了。
……
“你把衣服穿好。”他坚定道。
“我穿好了。”
沈临朔回过头,她还是穿着露胳膊的白色胸衣和露着大腿的短裤。
正要转身,“柳望曦”却忽然上手掰着他的脸不让他扭头,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你真好玩。”
沈临朔脸颊微微发烫,抬手将她手打开,语气重了些:“何故如此孟浪?”
“柳望曦”却不答他,又一箱一箱不知道从哪搬来那个黄纸盒,还板着脸。
“为何来的是你?”她问:“姐姐呢?”
“姐姐?”沈临朔不解:“你还有姐姐?”
“柳望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认识柳望曦,对吗?”
沈临朔退后了几步,忽然直视着她的脸,“你不是柳望曦吗?”
对方点了点头,“是,我是柳望曦。”
她的目光挪到沈临朔手中捏着的东西上,忽然生气地夺了过来。
“你的手洗没洗啊?不要乱碰!”
沈临朔觉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宝贵的东西吗?我竟连碰都碰不得?”
“柳望曦”却不回他,只是埋头干活。
沈临朔帮着她将纸箱全部摆放整齐后,她才又道:“你为何能进来?你是谁?”
“在下沈临朔,权发遣柳州提点刑狱公事兼提举常平公事。”
“柳望曦”低声呢喃了几次他的名字又若有所思道:“你听过沈平这个名字吗?”
沈临朔眼前一亮,“正是家父。”
“沈主任是你爸啊…”对面又喃喃道。
沈临朔一脸疑惑,“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指着另一边的某处红色箭头前的一个圈,“你站到那边去。”
沈临朔虽不解,但还是依言老老实实去了圈里等着。
不过须臾的功夫,这一切又在他眼前消失了。
沈临朔晃了晃脑袋,却只看到迷糊从桌上爬起来的柳望曦揉着惺忪的睡眼呼唤他:
“沈大人啊…都几点了,你怎么才来啊?”
沈临朔面色复杂地在她身旁坐下,又换回平时那一派温润如玉的样子,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轻声道:
“抱歉,临时有些公务,紧赶慢赶还是让你久等了,你还没点菜?”
柳望曦刚睡醒,此刻也无暇顾及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强撑着支起胳膊眯眼看他,“没呢,在等你。”
“好,我来。”沈临朔正要招呼小厮,抬手才发现掌心还握着核雕。
他眼神闪烁,犹豫片刻还是诚实将东西递了过去,“柳大夫,你的核雕掉了。”
岂料方才还困意十足的柳望曦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从他手中夺去核雕,眼中满是警惕。
“你…从哪找到的…”
“就在桌下,准备喊你的时候差点踩到。”沈临朔扯了个小谎,又自顾自倒了杯茶,试探性问道:
“你这核雕手法很精致,在哪买的?以前我父亲也有个类似的,被我弄丢了。”
柳望曦囫囵答道:“我也不知道,家里找到的…点菜了吗?”
“正要点,你也看看。”察觉到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沈临朔没有深入聊下去。
等菜的功夫,沈临朔欲替她倒杯茶。
茶盏刚拿过来,便见柳望曦受宠若惊地起身摁住茶盏,嘴里直念叨:“怎么好麻烦您亲自动手呢?要倒也是我来倒。”
沈临朔哑然失笑,“柳大夫不必与我如此生分,我知柳州瘴气厉害得很,若非您和安大夫妙手回春,只怕我们一行人性命堪虞。”
“你救了我一命,不若今后咱们就以朋友相处?‘大人大人’的,显得生分,叫我临朔便可。”
“临…朔?”柳望曦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沈临朔点点头,“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柳望曦脸颊闪过一丝红晕,低头小声道:“我叫柳望曦。”
“望曦?好名字。”他喃喃了一遍,又笑着道:“互助会的事,研究得如何了?”
柳望曦笑着从怀中拿出几张纸兴冲冲道:“都想好啦,我来给你解释一下。”
只见几页纸上的文字苍劲有力,隐隐可见执笔者纵情挥写之时的磅礴大气。
沈临朔情不自禁道了声“好”,又一脸惊叹看向她,“这字写得漂亮,飘逸的同时不失力度,竟是出自一位女儿家?望曦果真叫人惊讶。”
柳望曦脸更红了。她讪笑了两声诚实说道:“这字不是我写的,是我堂弟。”
她刚来这没多久,字认不全啊!
沈临朔目光一滞,很快又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原来如此,想必是你太忙了,没空写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一席饭吃得柳望曦汗流浃背,要知道对面坐着的算是她领导的…不知道几层领导了,长得帅不说,对她又关心。
想想从前在医院的领导,那个秃头沈主任,平日里总会登味十足地劝她回家结婚生孩子,就连这次穿越都是因为他要给小老婆生的儿子过生日,才让她替他值班恰好碰到了医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帅哥和老登,柳望曦很难不对这个新领导产生好感。
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对这个沈大人再生好感了。
军训爱上教官,看病爱上医生,上班爱上领导…她再脑补下去,会被钉在恋爱脑的耻辱柱上的!
柳望曦意识回笼,瞥了眼窗外朦胧月色,起身告了别。
楼下的堂弟还一直在等她。
见柳望曦出来,大厅里的柳卫季快步迎了上去,面带不满道:“你这饭吃得可够久啊,这儿的茶水我快喝撑了。”
柳望曦侧身看向堂弟,见他一双如用画笔勾勒出的眉毛斜飞入鬓,丹凤眼中氤氲着一层水雾,似月下池水泛起阵阵涟漪;鼻梁细直而又挺拔,轮廓利落干净。
不由得感叹道:这才是气质型古代帅哥!才不是沈临朔那种平平无奇,也就五官端正的脸!
自穿来那天她便被自家堂弟的颜值惊了一下,幸好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她有足够多的时间观察他。
柳卫季外形太靓,但他的嘴贱又掩盖了这一点。
作为一个有慕强心理的现代女性,她无法对一个嘴贱弟弟产生爱意,即便这人长得像是谪仙下凡。
她勾了勾唇,领着他去外面的沿街小铺,随意指着一个卖馄饨的摊子问他,“要不要吃馄饨?”
柳卫季摇摇头,“家里就卖这个,还吃不腻啊?”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烧烤摊上,眼前一亮跑了过去。
“给我来二十串肉串。”他扭头问道:“姐你带钱了吗?”
柳望曦听不见他说话,眼里满是对此人颜值的赞叹。
柳卫季拉着她在摊上坐下,柳望曦忽然醒过来皱着眉道:“你怎么能吃这个?走,我带你去吃漂亮饭。”
谁允许他用这张脸在街边撸串的?
她的一番话被夜色吞没。店家先上了盘花生米,柳卫季招呼了她一声,袖子一捋就开吃了。
柳望曦先前已吃了饭,因而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
两人这番景象落在不远处二楼的雅阁里,沈临朔眉头轻皱关了窗,抿了口茶沉声问道:
“那人是谁?”
手下回他:“禀大人,和柳姑娘一起的是她的堂弟柳卫季,方才和大人您吃饭时,他一直在大厅等着。”
“原来是堂弟。”沈临朔眉头又舒展开来。
一旁的手下笑着打趣,“大人可是对柳姑娘动了心?卑职打听过了,这柳姑娘在当地口碑还不错,可是恕手下直言,您只是时运不济才到了这,早晚还是要回京城的。”
沈临朔并未计较他这一番以下犯上,只是又展开柳望曦拿来的写着互助会筹措的几页纸,淡淡道:
“她对我很有用,我要靠着这东西在这里做出些成绩,重返汴京。”
手下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撤开距离向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却被一包东西硌了一下,捡起一看是个钱袋子。
“大人,这是您落的吗?”他赶紧又走了回来。
沈临朔打开钱袋,又从里面拿出了核雕,微微皱眉道:“这么好的东西,怎可三番五次大意示人?”
他将核雕放了回去,收紧钱袋子迈步下楼,径直向烧烤摊走去。
那边的姐弟俩已经开吃,柳望曦虽说已经吃了饭,可烤肉味道香得很,她忍不住也来了一串。
“您的二十串齐了。”店家笑呵呵上完了菜,目光灼灼并未退去。
柳望曦心下了然,当即摸向腰间,忽的脸色大变。
脸色大变的还有店家,见她这样店家的笑容有些不淡定,试探着向前逼近了一步,“姑娘可是忘了带钱?”
柳望曦不敢言语,斜眼瞥向堂弟,可此时的他还沉浸在撸串的快乐里,根本看不到她投去的眼神。
店家已经坐到了她身旁,“笑呵呵”道:“我在这也开了十几年了,看你们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
沈临朔这才走过来,径直坐在店家对面。
柳望曦一脸惊讶地看向右手边横空出现的沈临朔,疑惑道:“沈大人?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落东西了?”沈临朔笑着将钱袋搁在桌上。
“是是是!”柳望曦打开钱袋子,从里面捏出一块碎银丢给店家,又情不自禁在钱袋上轻吻了一下表达她内心的激动。
“姐,你嘴没擦。”对面的柳卫季终于从干饭的氛围中醒来,毫不留情地在外人面前直白说道。
柳望曦脸上一红,登时撩出帕子擦了嘴又下意识瞥向沈临朔。
见对方浅浅笑着,她的面色更红,忍不住咬牙切齿低声冲柳卫季吼道:“你的嘴巴就很干净吗!”
沈临朔瞧着姐弟二人斗嘴的模样,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之前在梦境里看到的另一个“柳望曦”。
他的目光投在柳望曦随手放在桌上的钱袋子上,意有所指道:“这钱袋子可宝贵得紧,可不能再这么丢三落四了。”
柳望曦讪笑两声连连称是,老老实实地收好了钱袋子。
沈临朔颔首道:“是不是没吃饱啊?要不要再来几串?”
柳望曦想着先前在醉仙楼已经白嫖了他一顿饭,如今又让他瞧见自己偷吃,不知道的以为她是饭桶呢,哪好意思再吃?
她一句“不用了”刚说出口,对面同时冒出一句男声:“好。”
柳望曦:?
“你还吃什么?这些不够你吃的吗?”她厉声道。
“二姐自己吃了那么久还来抢我的串,我当然没吃饱了。”柳卫季一本正经道:“你不是要带我吃漂亮饭吗?走啊。”
沈临朔扭头看她,面若桃花:“何谓‘漂亮饭’?”
柳望曦囫囵解释了一顿又推着堂弟向外走,大概他也懒得搭理“狗官”,一个人在前头走得吊儿郎当的。
“狗官”悄声问她:“我听他方才唤你二姐,你是还有孪生姐妹?”
“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去世多年了,还有个堂妹是他的亲妹妹。”柳望曦昂首指了指前头那道身影。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