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口蜜腹剑》瀚海星空

35、彪悍的姥无艳

　　今日鬼梁天下一大早出门，前往落下孤灯履行与慕少艾的一掌之约，直至日落西山还未归来。众食客集聚一堂，议论纷纷，硕大的前厅陷入的嘈杂纷乱中。

　　蛾罗蜷缩四指，伸出小指头掏了掏耳朵，另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昨夜她与封千机玩骰子赌钱，一宿未睡。方才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的角落，要靠在墙上好好睡一觉，又被他们吵醒，便皮肉不痒地幽幽道：“府主亲会羽人枭獍至今未回，此行不知结果如何，真是令人担忧。”

　　懒散的语调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让人一听就知道她只是说说客套话而已。她换来了众人不满的怒视，却毫不在意，展开折扇遮着嘴，无良地笑了。
　　“别这么看吾，吾只是对府主有充足的信任。有府主出马，此事必当得到圆满的了结。你们不也这么希望吗？”

　　蛾罗欠扁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众人冷哼一声，各自继续方才的讨论。蛾罗也不在意，睁开眼皮对封千机抛了个媚眼。

　　封千机看着她眼眶外围印记深刻的黑眼圈，即刻想起昨夜的赌局，手又有些痒痒的。心里盘算着日后回罪恶坑，一定要玩一把大的。
　　而此刻，明镜秋霜突然发话：“封千机，因何不说话？”

　　封千机被他一言惊醒，收回幻想，摇着羽毛扇，正色道：“在此多加猜测，不如等待府主归来便知答案。”
　　“以逸代劳，你可真轻松。”
　　“各人面对事情的心情不同吧。”

　　封千机一派风轻云淡的作风，蛾罗看得险些嗤笑出声，他当然不担心，他还恨不得鬼梁天下死在落下孤灯。
　　不过，站在蛾罗的立场，两者都是必除的目标。但看在最近武林盛传的“刀戟戡魔”的份上，她还是希望鬼梁天下能将羽人非獍了结了，若能同归于尽，那就皆大欢喜了。

　　门外一声“恭迎府主。”击碎了蛾罗的希冀。她迅速调整好表情，跟着众人凑了上去，以微乎其微的角度，对鬼梁天下俯身行礼。一面眼睛往上瞟视着鬼梁的脸，只见其面带疲倦，又带着忧郁，蛾罗在心里敲起了边鼓。

　　明镜秋霜率先拍上了马屁：“府主，我们在此等候甚久了。”
　　“为我的私事让你们久等，真是过意不去。”
　　“府主切莫在意，就不知结果如何？”
　　“羽人非獍已死，吾子之仇已报，此事往后不用再提了。”

　　此言一落，鬼梁天下面色更见沉重。蛾罗挑眉，与封千机瞟过来的眼神对撞了一下，又各自飘开。
　　尔后，两人离开兵府前往中原之际，蛾罗攀着他的肩膀小声道：“你当真以为羽人非獍这么简单就死了？”
　　“羽人非獍杀少主，理论上，府主应是没理由放过他。”
　　理论与实际总是有差别，封千机的话说得圆滑，蛾罗听得兴味，笑而不语。

　　“那是……”
　　也许是封千机这个久经花丛的伪君子比蛾罗这个伪花花公子，对美女的嗅觉灵敏多了。人家面朝土倒地不起都能看出她是个美女，还毫不犹豫地把人家扶起来。

　　魔界的女人稀少，蛾罗对同性的审美缺失。但掀开面具，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捡来的红衣女人确实堪称绝色。
　　封千机伸出魔爪在美女的脸上摩挲着，感叹道：“女人，你的美貌救了你。”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和尾随而来的不轨之意，被蛾罗迅速捕捉到。多次与他同往勾栏院，蛾罗知道封千机这个人不讲究你情我愿，甚至还很热衷于用强的。

　　她一边替美女的贞操感觉惋惜，一边衡量着要不要挽救快要失足的少女。见封千机将其打横抱起，顺口问道：“你要带她去哪里？”
　　“去疗伤。”封千机的语气与平常无异，但桃花眼却色迷迷的。

　　蛾罗皱眉，她敏感的察觉到周遭有一佛气氲绕的寺院，挣扎了一下，终是开口道：“她所受之伤为刀伤，恐不宜颠簸，吾看前面拐弯处有一佛寺，先将她安顿在那吧。”
　　“她的伤势耽搁不得，佛寺恐怕也没那么好的医治条件。”封千机反驳道。

　　对他暗示无用，美女的伤势确实耽搁不得，蛾罗索性挑开了讲话，出言便是语蕴讽刺，“既然知道她的伤势耽误不得，乘人之危也非君子作风，你那口也要看时机发作吧？”

　　“哈，醉兄若对她有兴趣，封千机也非坏人姻缘之人。”
　　封千机挑眼含笑，说着就把女人送至她面前，模样倒像招呼嫖客的老鸨。

　　“吾……”被他这么一看，蛾罗词穷了，面部肌肉僵硬了一会，认命般地伸出手，托住美女的身子，算是“接受”封千机的恩赐。

　　此刻正是夜时，方才并未注意，此时仔细一观，此女竟身有内力。再观其手法是为用蛊之人，看起来也不是好啃的木头。
　　蛾罗松了口气，她盘算着，只要拖住封千机一时，压制住此女的伤势，待她自己醒来，封千机想得手便没这么容易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待她将美女搁在寮房的床上，才发现刀伤好死不死地留在胸口。蛾罗想到自己现在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抚额叹气，她怎么好扒人家姑娘的衣裳。
　　但此处荒山野岭，她不动手，寺庙里的和尚更不会动手，封千机绝对会自告奋勇的。犹豫了几秒，蛾罗还是搓着手默念“得罪了”，三下五除二就就解了人家姑娘的扣子。

　　敷上伤药，运气逼出残留的刀气，整个过程，这位姑娘的潜意识里保留着极高的警觉，蛾罗压制她躁动的四肢，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好不容易折腾好了，蛾罗吐了口气，端着捣药的陶钵攀着窗台，招呼廊外扫地的小秃驴拿去。尔后走回床边，正要探头一看姑娘的面色，突来一道利风扫过，顺着力道，蛾罗的脸一偏，右脸便传来火辣的痛觉。

　　一个耳光把蛾罗打懵了。
　　她抚着发烧的侧脸，睁大了眼睛望着床上怒瞪她的姑娘，理清了头绪，便是遏制不住的怒意。双唇微颤，从未爆过粗口的蛾罗词穷了。

　　我家男人都不敢在我头上动土，你这个白眼狼竟敢打吾？是谁把她从封千机的狼爪下保下来的？是谁为她进了令魔厌恶的佛寺？吾还没强了你，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赏耳光。吾若真强了你，你还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果然，好心跟驴肝肺就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基友。

　　“登徒子！”沙哑微弱的声音，体现的却是愤恨的语调。
　　蛾罗看着企图挣扎起身的女人，气血又是一阵上涌，暗骂道，你愤恨，吾比你更悲愤。

　　“你……”
　　蛾罗正欲开口说教，脑中却突然隐现魔眼急促之声，“螣邪郎重伤，闇薄之刃请公主速回宿兰池。”

　　姥无艳挣扎着坐起身，正要再教训那个轻薄她的男人，却见眼前一花，方才还捂着脸，气得脸充血的男人瞬间化光消失。

　　今日正是鬼梁天下凭吊亡子之日，阎魔旱魃派螣邪郎乘机截杀鬼梁天下一事，蛾罗全然不知情。因此，在看到螣邪郎半死不活的惨状时，她在心里迅速得给阎魔旱魃扎小人。

　　而当她看到房中另两个人时，皱起了眉。这两人褪去了装扮，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正是许久之前被她遣往春霖境界的厄厄笑与咕咕叫。
　　“你们怎会在此？”
　　“螣邪郎带兵欲杀鬼梁天下，却遭逢一名叫落日潮的杀手。双方欲以一招定生死，我们见势不妙，便插入战团带走螣邪郎。”

　　蛾罗闻言，紧锁眉头不展，低声自语道：“落日潮……鬼梁天下潜藏的势力果真不少。”

　　厄厄笑眨着涂有浓厚眼影的眼皮，犹豫了一会，扭捏道：“擅自暴露身份，辜负公主所托，属下请您降罪。”
　　“是本大爷的错。”螣邪郎睁开眼，突然开口，打断了蛾罗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他的身后插满了银针，面色是近乎一张白纸般的惨白。

　　蛾罗凝眸看了他几秒钟，又低头看向他滴落在地化成一滩的血。沉默片刻，尔后轻声安抚道：“安心养伤吧，你的命更重要。”

　　螣邪郎，你可以不用死了……